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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瑾弟亮,及从弟诞,并有盛名,各在一国。于时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世说新语》
琅琊诸葛氏,在三国时代也算是一个传奇,一门三精英,各在三国得享高位。可惜,由于《三国演义》的存在,使得三人的评价与知名度天差地别。
诸葛亮不必多言,说是步步封神,也不为过;而诸葛瑾温厚君子,文武兼备,最后官拜吴国大将军,虽说在《演义》里多是为衬托诸葛亮,而打酱油的角色,好歹算是个正面人物。
但是诸葛诞,这个三国后期才崭露头角的“功狗”,不仅出场戏份极少,而且还是反叛司马氏,兵败被杀的负面消息,与前两者一对比,立刻就掉了无数个档次。
这从他在系统中,仅仅品评【上品州士】就能看出一二。
当然,从客观的角度而言,诸葛诞确实缺少前两位的人格魅力;或者可以说,三国后期的人物,相比与前期英豪,整体而言,在精神层面的闪光和坚定程度,会略为逊色。
时势造英雄。
诸葛诞在青年时期就努力铺垫好了自己的评誉和盛名:最著名的一件事,莫过于在一次大风浪中翻船落水,却坚持让士兵先救援同船的杜畿,自己却是飘到河岸,才侥幸得生。
从这个侧面来说,诸葛诞的品性和节操,似乎不像作伪。毕竟再怎么为了名声而作秀,真把性命都做丢了,就毫无意义了。
但是,在他事业接近巅峰的时候,他的选择,却似乎又完全出发于自身的权位利益:
司马氏诛杀曹爽,一揽曹魏大权,引起了一些忠心于曹魏的大臣和地方军阀的警惕和不满。著名的淮南三叛,便是以此为基,衍生而出的。
淮南第一叛,王凌与令狐愚之叛,造成的实际损失并不大,两人志大才疏,又行事不密,还未真正起事,便束手就擒。
淮南第二叛,母丘俭与文钦之叛,这两位是当时淮南的实权领军大将,声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两人叛变之时,还派遣使者,联络诸葛诞,希望得到支持;但诸葛诞斩杀使者,并且亲帅军队,卖力平叛,并因此坐上了征东大将军的职位,镇守寿春。
而讽刺的是,作为第二叛的有力平叛者,淮南第三叛,却恰恰就是诸葛诞自己发动的。
从淮南第三叛的动机而言,说是诸葛诞忠心曹魏,似乎不通,彼时司马氏弄权朝堂,废立魏帝,已是明显至极的事情,如果忠心曹魏,跟着母丘俭与文钦一起发动,岂不是更好?
从时机而言,就更难以理解了:诸葛诞平叛不到一年,便开始筹划自己叛变,然后筹划刚满一年,就正式起兵。不论是硬性的实力,还是起兵的软性宣传,都毫无优势可言。争取吴国援军,就更是让自己陷于不义的境地。
既然史料上的记载,无法用道理来串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历史又做了一次任人装扮的小姑娘,隐藏了太多的真实内容。
“一个深藏于迷雾中的三国英杰……我应该相信吗?”
李诚犹豫良久,最终狠了狠心,还是点下了确定的按钮。
一方面,是因为小乔和董卓,真的没有半点召唤的理由和用处;另一方面,是因为诸葛诞的存在,正是李诚当下小团体中,最后一块缺失的拼图,这种诱惑,让他无从拒绝:
于禁进可为帅,退可为将,又长于练兵,最是全能;夏侯霸能观朝局变化、通宵大人物心理,贴身护卫,领兵作战也都是一把好手;黄月英擅长内政与后勤,精通器械,心细如发;关平武艺最高,可用作冲锋陷阵,攻城拔寨。
但是这个团体中,始终是缺了一个能够总览大局,从高层面来规划李家军的大方向、大走向的掌舵者,能够制定一个总体目标,捏合调配每个人的优势与精力,更好的去完成目标。
当然,相比于三国时代的那些顶尖谋臣,诸葛诞自然是有所不如。就算史料上有所隐瞒,让诸葛诞的形象大跌,但从实力角度而言,他的失败,便是毫无争议的证明了他的能力不足。
但是当下,李诚的第一阶段目标,仅仅是幽州这一州之地。诸葛诞作为一个实际上的割据军阀,又有着【上品州士】的品评,谋划一州,应该是恰得其当。
…………
“诸葛公休?没想到竟然是你。”
李诚睁眼时,夏侯霸已然诧异开口。不过与此同时,夏侯霸紧绷的身躯,却不由自主的松弛了一些。
诸葛诞的武艺稀疏平常,【上品州士】乃是文官品评,倒是不惧他会对李诚有什么不利。
“夏侯仲权……”
诸葛诞淡漠的看了夏侯霸一眼,又看了李诚一眼,忽的一扯嘴角,自嘲笑道:“唯我独活,虽生犹死……这位恩人的活命大德,我诸葛诞自然感激。但在下不过是败军之将,仓皇如丧家犬,被斩于庸人刀下,恐难对恩人有所助益。”
夏侯霸眉头一皱,踏前一步就要开口,却被李诚抬手拦住:“当今世道,公休你也应当有了解一二,不知你有何打算。”
诸葛诞沉默片刻,语带怅然的开口道:“前世谋清誉,掌大权,自以为天下俊杰必有诸葛公休的一席之位。今生看来,只想沉下心神,安稳的治理一县,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就算一县大治,又能如何?兵锋过处,无不崩坏,难道这样简单的道理,诸葛公休你身居高位多年,还看不透吗?”
夏侯霸终是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对于诸葛诞的才能,夏侯霸作为曾经的同僚,很是清楚。虽然淮南三叛,已是他逃往投蜀后的事情,他也无法得知诸葛诞之后的变化究竟为何;但他的能力,恰恰是李诚当下所最需要的,这一点,夏侯霸比李诚还要心急。
诸葛诞冷漠的瞥了一眼夏侯霸,冷声道:“那又如何,以我这点微末之能,若真有席卷天下的兵锋过境,治县也好,治郡也好,治州也好,不都是同样的结果?困守孤城,坐而待毙,看着城中粮草日日断绝,军民夜夜心惊,最终繁华淮南,化作一片死地,就有意义了么?”
“似你这般的夏侯子弟,大多无需多少能耐便能青云直上,坐居高位,空谈忠义。临到头来,哪个为家为国出过死命?除了夏侯太初昂然受死之外,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么?仓皇出逃的蜀汉车骑将军?”
“你!”夏侯霸腰刀一按,就要发作。
“公休,我们不谈忠义,也不谈天下,这些都太虚。”
李诚及时出口,夏侯霸这才醒悟,自己毕竟是偷偷潜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闹出动静,让外人察觉。于是怒哼一声,还是退了回去,站在李诚身侧。
李诚对着诸葛诞那意兴阑珊中,又带着强烈自我保护的冷漠姿态,肃然开口:“我们只谈,在寿春沦陷后,你麾下数百士卒被俘,皆道‘为诸葛公死,不恨’!司马氏将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问降一人,及至斩尽,始终无一人乞降!”
诸葛诞的双目,猛然圆睁!
“也许公休你,确实做不到如同皓日当空般,照耀整个九州大地;但是起码,你也能像一团火焰,在黑暗中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吸引着这数百飞蛾,无怨无悔的扑入其中,只为让你多燃烧哪怕一刹那,也心满意足!”
“不是为了家国,也不是为了大义,只为了这些人的信重,为了寻回你自己的价值。这一片幽州之地,我愿放手让你全权筹谋。”
“在我看来,你与那些死士,都不伟大,但也都绝不卑微。公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在这力所能及的一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