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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呵呵……
一个是大魏右将军、封爵博昌亭侯;后投蜀汉,官拜车骑将军,名唤夏侯霸。
一个是大魏左将军,谥厉侯,名唤于禁。
至于目的……
一个背魏投蜀,难释怀父亲为蜀将所斩之仇、亦无法释怀随蜀征魏之身,迷惘之子,但求严慈之父,一言解惑。
一个累受恩信,却兵败乞降。被俘后,不论吴、魏,受尽嘲讽;归国后拜主公之陵,羞愧而死,只想于此间,为恩主再赴死一次。
而我?
骤然穿越,孑然一身。只是不甘心那前世唯唯诺诺,不过社会机器之微小零件,匆匆年华,碌碌温饱,一世虚度……既然天赐三国群英,自当热血澎湃,壮怀一世,方不负新生!
这么实话实话,你信吗?
李诚嘲讽的一笑。
“父亲以为,孩儿与仲权、文则,是来伺机夺取坞堡之权的么?”
“此二人来历不明,你又性情大变,更兼东征三郡之策,来得太过突然,为父作为坞主,不得不慎重以对。”
“那我便说一句实话,信不信在你……”
李诚脸上的讽刺之色更浓,陡然双目圆睁,气灌丹田:
“这小小坞堡,从来就不在我三人眼中!东极三郡,也不过是大道之始!坐困北沟原,自以为勇武非常、称霸一方,实则不过怯懦之徒,奄奄苟存于胡人鞭挞之下!此等日子,生不如死!便是当下送我李家坞,我也不屑得之!”
即便是忠心效死于李定的弓箭手们,在这掷地有声的怒喝之前,也不由的悚然动容。
虽然这话里的讽刺,确实让每个北沟原——尤其是这些自命悍勇、不惧死斗的精锐们很不舒服;但光是这份气魄,就足以扭转多年来,众人对这二公子文弱无能的印象。
起码就算是死,这位二公子,也死得让人敬佩!
似乎有着回音嗡嗡作响的小院里,李定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笑,然后,缓缓抬起右手。
随着李定的动作,弓箭手们再怎么内心敬佩,却还是果断的收心瞄准,原本不过拉出七成满的弓弦,也随之缓缓拉至九成。
只待李定一手挥下!
“李坞主!是否只要我二人伏诛,便可放过二公子一命?”
挡在李诚身前的于禁,突然大张双手,将整个身体正面,完全暴露在迎面的弓箭手眼中。
而一旁的夏侯霸微微一愣,略带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最后转而深深一叹,走到李诚身后,作出了同样的动作。
两个人,尽力将李诚周身的所有角度,都用自己的身躯挡下。
“你们干什么!”
李诚愤怒的想要推开两人,却完全抵不过上品县士所拥有的力量。
“纵然不甘,也无非一死!大不了这一生,便当是一场幻梦!”
“公子……我们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再得希望,便已是足够……唯一遗憾者,不过我之于曹公、仲权之于妙才。”
于禁那张总是略带忧郁的脸庞上,泛着宁静的微笑,轻声说道。
“只要公子还在,我们的希望就还在,不过一命而已,又有何惜?”
夏侯霸则喟然叹道:“他日公子若见着我父亲,我的事……既然我不在,也就不必说了,只是无论如何,告诉父亲,这一次,得要赢过那个糟老头!”
对于黄忠的仇恨,是夏侯霸始终无法释怀的心结。
于禁和夏侯霸两人的话语,都是模棱两可。就算诸如“死过一次”这样的描述,对于乱世之人,也是平常的很了,无非是家破人亡的惨剧之类。
所以李定并没有任何意外。
李定只是意外的突然插言,带着一股神秘的笑意:“诚儿,随为父走吧,不管怎么说,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只要这两人死了,你的事,我不会追究,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文弱的李家二公子,衣食用度,甚至妻妾女子,为父,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呵呵……”
李诚低头轻笑,逐渐的,笑声渐高,直至狂傲。
“哈哈哈哈!仲权、文则,似我们这样的男儿,既然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若还不能快意生平,苟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只有于禁和夏侯霸知道,所谓“我们这样的男儿”指的是什么。
只有李诚自己知道,当三年前他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后,唯有靠着这一颗战天斗地的心,才支撑他压下了所有的过往亲友、过往生活的怀念和不舍;才激励着他从一个二流的大学毕业生、还找不到工作的普通青年,蜕变为一个每天催着自己变得更强的勇士!
想当年,自己还是个跑上1000米测试,都要找人代跑的弱鸡呢……
若是这股气散了,这颗心堕了,那么支撑他孤独的活在这陌生世界的,还剩下什么理由呢?
“我也是个怕死的人,但我更怕,生不如死!”
“既然都是死,不如死在一块,也算……不孤独了吧?”
李诚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鼓起勇气,挺起胸膛:“来吧!给个痛快的,别让我有时间害怕!”
紧紧握住的双拳,不过短短几秒,便捏出了一把汗。
虽然紧闭了双目来告诉自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本能的颤抖,却还是驱使着双耳敏锐的搜索着,可能下一秒就会传来的弓弦声。
李定双眼微眯,已然抬起许久的右手,猛地……!
向后一摆!
下压,是为行动;而后摆,是为退后。
即便是身经百战,曾入轮回的于禁与夏侯霸两人,也不禁心脏漏跳几拍,像是突然失重了几秒似的。这种剧情极致反转的落差感,非亲身体验者,实在难以言喻。
“李一,我们走。”
李定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交代和解释,就这么毫无拖沓的直接转身走人。
而两边墙上和屋顶上的弓箭手,也毫无拖延的纷纷收弓撤退,不一会儿,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小院,便只剩下李一,这几乎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只是这张扑克脸,在看向似乎尤且不自信的李诚时,心中已然感慨万千。
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年,表现的还很稚嫩:还会脑袋一热,便不顾一切;还会劫后余生,恍惚不知喜;甚至还会强撑着场面,吼叫着给他个痛快……
但这股气势,这份劲头,便是乱世中人,最难见到的品质了。
寻常人物,最多是道“左右不过是死,死得有价值些便赚了。”而一旦给了活路,只怕做牛做羊,也要先抓住生机不放。
而这位二公子,却是可以为了大志不得伸而死,这份执着……便是家主,怕也做不到吧?
只是这条大志之路,在乱世中,定然是无比艰险吧……
“二公子,这些日子,还请勿要擅自离开院内,想必家主很快就会有言语再传来。”
李一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恭敬一礼,然后缓缓退出院门。
好在李一退得够快。
因为就在他离开的下一刻,李诚双腿一软,便整个靠在夏侯霸身上,被夏侯霸堪堪托住,才不至于一屁股直接软倒在地。
“果然啊……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李诚一脸虚脱的模样,有气无力的笑道。
不要再有下次了,被人以死相挟的这种感受……
李诚眼眸中冷光一闪。
不会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