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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建飞换了话题:“明天我要出门一趟,要去几天,飞电就交给你照顾了。”
季夏抬起头:“去哪里?”
“去比赛,具体哪儿我也不清楚,听安排。”罗建飞也没隐瞒。
季夏有些吃惊:“你才恢复训练没多久,没关系吗?”
罗建飞白他:“才把你撂倒就忘记了?”
季夏嘻嘻笑:“我错了,我不该小瞧队长的,队长加油!”
罗建飞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其实他目前并未达到最佳状态,队里派他去,大约是想让他早日找到感觉,尽快进入状态。罗建飞当兵多年,深知哪个部队都是讲究成绩和荣誉的,这个节骨眼上让自己去,领导们大约是想逼自己一下,压力不可谓不大。
罗建飞想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飞电很有可能会不太习惯,甚至会闹别扭。多花点耐性陪它。”罗建飞想的是,也许这次就可以彻底将飞电交接出去了。
“队长你只管去,我一定照顾好飞电。”季夏拍胸脯保证,去比赛,肯定要全力以赴,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罗建飞点下头:“行,我去安排一下这几天的事。”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季夏准时起来了,他要去带飞电出早操。罗建飞也起来了:“我马上就要出发了,就不去带飞电了。”
季夏点了下头,两人出了门,一个朝西出犬园,一个朝东去犬舍。分开的时候,季夏站住了:“队长,加油!”
罗建飞弯了一下嘴角,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大踏步走了。
季夏跑到犬舍,军犬们都醒了,看见有人来,这会儿正在犬舍里闹腾呢,叫得那个欢实,都迫不及待地想出笼子去。飞电的爪子也搭在铁门上,看见季夏,有些失望地放下爪子。
季夏叫它:“飞电!”然后打开铁销,推开了铁门,“来,出去玩了。”
飞电从他脚边往外挤,想去看看它的主人是不是再外面等着,季夏趁机捞住它,给它套上项圈,系上牵引。
飞电略有些不耐烦,一等牵引系好就迫不及待往外跑。季夏便跟着它跑,飞电循着自己熟悉的气息,一路追到训导员的宿舍,没找着人,又下楼循着气息追踪到犬园门口,使劲扑腾着铁门,想要出去。
季夏知道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来了,飞电这家伙非常忠诚,念旧情,自己陪了它快一个月了,它还是没能接受自己。这对训导员和犬来说,其实是很致命的,一般有个一星期就能完全建立起亲和度了。当然,这也跟罗建飞并没有打算完全交接有关。
季夏用力拉了一下飞电,大声地说:“走了,飞电。”
飞电被拽过来,非常不客气地抬腿在季夏脚边尿了一泡,幸亏季夏跳得快,否则就尿自己鞋上去了。这是飞电发泄对季夏不满的第一个信号,它根本不听季夏的口令,叫它走它偏卧,叫它坐,它偏走,甚至连方便都不去散放场了,直接拉在大路上。
季夏大声呵斥,那家伙当耳旁风一样听了,他知道这家伙需要惩罚了,他将飞电的牵引系在散放场的一棵树上,不再理它,然后自己去忙自己的。过一阵子过来看,那家伙懒洋洋地趴在草皮上,脑袋枕在前肢上,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
季夏走过去:“飞电。”
飞电不理他,站起身,走到另一边趴下。季夏哭笑不得,在跟自己置气呢。季夏又跟过去,飞电又绕了到别处去。季夏没法子,这家伙闹别扭,正伤心呢,自己骂它了,它还记仇。便解了它的牵引,把它牵回犬舍关起来。
犬不听话的时候也不少见,受过训练的成年犬,智商相当于六七岁的小孩,你能指望这么大的孩子有多听话。如果是自己训的犬,可以放开它让它去闹腾,等他玩开心了,自然会来找你讨好你。但是这犬还不能算是自己的,放开它,不知道去哪里找呢。
飞电不仅不搭理人,还开始绝食绝水了。季夏往它的饭里加了些火腿肠丁,给它送到犬舍去,那家伙也只是瞟了一眼季夏,然后转过头去不理他。
“飞电,吃饭了,有你爱吃的火腿肠。”季夏敲着饭盆边沿引诱它。
飞电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抬头。
季夏将饭盆送到它面前去,火腿肠的香味刺激着这家伙的食欲,但是它硬撑着,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飞电乖,别生气了,来吃饭吧。今天的饭多香啊。”季夏不断地诱惑它,并伸手抚摸它的前胸。
飞电被摸得很舒服,但是它是一只有节操有尊严的军犬,纵使它觉得服输,也不会就此轻易服软的,哪能这么快就同意换新主人,它也是一条有教养的军犬,纵使不同意换新主人,也不能为难别人是吧,所以只能生自己的闷气,饿自己的肚子。
季夏看见飞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知道是火腿肠刺激到它了,想了想,便说:“飞电,你吃吧,我走了。”也许是飞电被看着不好意思,自己先走开一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季夏再来看,食盆里的东西还是分毫未动,飞电倒是换了个位置,靠着里墙趴着,头朝向里面,就连季夏来它都没转一下头。
季夏无奈地垮下肩,转身走了,他想等到夜间查铺的时候再来看看,没准飞电扛不住饿,就肯吃了。
但是到了九点半他到犬舍查铺的时候,食盆里的食物还是一动不动,只是飞电又换了个位置趴着,头朝向外面。看见季夏进来,抬了一下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便又低下头去了。
季夏走过去,伸手摸飞电的脑袋,飞电站起身,躲开他的抚摸。季夏蹲在那儿,手停在半空中:“飞电,你吃点吧,别闹了好不好。”这话飞电自然是听不懂的,就算是听得懂,估计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隔壁犬舍的训导员庄超英好奇地看过来:“季夏,队长不在,飞电闹绝食了?”
季夏苦笑一下:“可不是。”
庄超英说:“咱们这个班的犬啊,就数飞电最重义,当初它的前一任训导员走了的时候,它绝食了好几天,我们谁去喂都不抵事。对了,季夏,我看队长最近一直在那边忙活,他是不是打算回去了啊?”
季夏看了一眼飞电,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还是说:“一会儿出去再说吧。”
庄超英会意:“那我先走了啊,一会儿上宿舍来聊聊。”
庄超英走了,犬舍里就剩下季夏一个训导员了,他看着飞电,叹了口气,走到飞电身边蹲下:“飞电你个没良心的,你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六亲不认了。你要是真聪明,你会认不出我?”说完伸手在飞电的耳朵尖上弹了一下。
飞电非常诧异他的这个动作,因为它的前一任训导员就喜欢弹它的耳朵,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季夏,不是他啊。季夏知道这个动作唤起了飞电的回忆,捏了捏它的耳朵:“飞电,你吃饭吧,来!”将食盆端了过来。
飞电将嘴伸过去,季夏心里一喜,但它还是让他失望了,它一口没吃又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季夏失望地站起身,放下食盆走了。
飞电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季夏就起来了,走到犬舍,飞电没有像平时那样扑到门口来迎接它的主人,还是趴在犬舍的里端,看见季夏过来,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季夏走进去,看见食盆依旧没有动。仔细看了一下飞电,发现的它的鼻头不再像昨天那样湿润,有点发干,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身将水盆的水换了,送到飞电嘴边:“飞电,你不吃饭,总要喝水吧。”
飞电不理他,季夏火了,抓起它的嘴巴就往水里塞。飞电扭了一下脑袋,一盆子水去掉了一大半,不过它的嘴巴鼻子都湿了,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总算是喝了点水。季夏看着就乐了:小样儿,看我整治不了你。
季夏将飞电套上脖圈,系上牵引,想要牵它出去,这家伙死活也不肯走。季夏就把它抱起来,放到犬舍外,将牵引绳系在犬舍的栅栏上,自己则取打扫犬舍。
飞电不满地吠了两句,季夏吼了一声:“安静。”飞电果然不吠了,季夏脸上露出笑容,这也算是听从口令了吧。
打扫完犬舍,季夏牵着飞电出去活动。这种状态,训练就别指望了,那就先玩呗。季夏拿出飞盘给飞电,没兴趣,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它循着罗建飞的气息,跑到他的宿舍门口,在门边一个劲地转悠,然后用爪子去挠门,想要看看罗建飞是否在里面。
季夏拿出钥匙,把门开了:“想进去?去呗。”
飞电张着嘴,诧异地看了一眼季夏,他怎么能开主人的房门。但是也顾不上多想,快速冲了进去,里面没有人,气味全都是自己熟悉,有这个人的,还有主人的,真有安全感。飞电在罗建飞床边转了几圈,然后往上一跃,吓了季夏一跳:“嘿,你慢点!”
这一声吼把飞电也惊吓住了,它站在罗建飞床上,无辜地看着季夏。季夏拿了块帕子,打湿了,走过去帮飞电的四个爪子全都擦了一遍。“你爪子上都是灰,别弄脏了队长的床。”
飞电仿佛知道他在干什么,并没有反抗,等季夏松开它,它便在罗建飞床上侧躺下了。季夏看着那家伙享受的样子,笑骂了一句:“还是你小子会享受,我都觊觎了多久,就是没敢去躺。”
接下来,他们宿舍就出现了这个情景,飞电躺在罗建飞床上,季夏躺在自己床上,一人一狗对躺着,大眼瞪小眼望着。飞电总算明白了,这屋除了自己主人,那家伙也住在这里呢,难怪也有他的味道。
接下来,季夏就体会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天都黑了,飞电还霸着罗建飞的床不愿意走,怎么都劝不下来,抱下来又跳上去。最后季夏将这家伙抱在怀里,一直出了门,然后用脚将门勾上了。
这个动作惹恼了飞电,它在门边急得团团转,不住地伸爪子去挠门,然后转过头对着季夏大声吠叫了两声,季夏大声呵斥:“安静!”
飞电这家伙,吃硬不吃软,被季夏一喝骂,闭嘴了。因为它是一条有教养的犬,不能随便乱吼乱叫的。季夏哭笑不得,除了这个口令,别的一概不听。
飞电见进不去了,便掉转头,径直往犬舍走去,不让它呆在主人房里,那就回自己屋去。这一天飞电依旧是很有骨气地不吃不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