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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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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乔个后知后觉的,才晓得在说她家老太太,那脑袋终于还是清醒了点,人往床里钻了钻,就留个脸在外面,喃喃自语般,“那我妈晓得你是谁不?”

    其实是问他,他接的电话,自然是问他。

    心里惴惴不安的,她生怕她家个老太太说会对她失望,但是没等他的回答,她又硬着头皮问他,“那你有没问我妈去哪里?”出门前,她可没听说老太太有出门的打算,再加上个孩子,能去哪里?

    要说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事。

    “妈说了,想让落落姓段,她临时想起来带落落去北京看爸去了——”

    从何权那一辈份来讲,虽说与段乔她爸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何权那时候住他们家隔壁,叫段乔她爸都是叫“段哥”的,结果这一闹,“哥”哪里能叫,他到是脸皮厚,叫段乔的“爸妈”叫得顺口的很,还把老太太的意思带到了。

    把个段乔吓得一怔,脸色都有点白,好半天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以前老太太是说过让她跟高炽生两个孩子,头一个就姓高,第一个就跟她姓段,只是当时她与高炽那生活,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想起来,——

    现在一听说,她到是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女儿。

    “昨天就走了?”她去找手机,就在他放烟的位置,又怨恼她自个拿烟时没注意到,伸手赶紧去拿,人到是缩在被子里,被子底下贴着的是他炎热的男性身躯,她下意识地往床边退了退,“别的没说什么?”

    就是一句责怪的话也都行。

    何权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就问了我是谁——”

    她顿时瞪他了,那眼神,很明确,这还叫“没有说什么?”

    他一脸无辜,“确实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没有骂你,也没有骂我,当然不算是有说过什么的,沈济南想让落落改沈,妈这么一招,估计他不同意的——”

    估计?

    段乔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心里想着沈济南那个混蛋会同意才是有鬼的好不好?再说了,她现在有什么立场跟人去说?再说了,孩子改姓也得去户口所在地的吧,这不是还得找上陈涉去?

    再说了,这孩子归不归她的?

    一团乱的,她在被窝里叹气。

    就何权看着她个想躲起来的模样,不由失笑,“直接找他谈谈,我给你约时间,怎么样?”

    真体贴呀——

    她再也躲不住了,赶紧的从被里钻出脑袋来,不满地看着何权,那眼神有点暗,“为、为什么得跟他、跟他谈呀,他、他对我这么过、过分……”

    明明她理直气壮的事,可说到最后,迎着他个眼睛,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让她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话很虚,一点底气都没有,到最后,她还困窘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那我呢?”何权拿沈济南对比,就晓得她个想法跟别人不太一样,总是飘飘忽忽的,没个定性,今天对她千好万好的,她觉得好了,转身一过,估计也能让别人感动,毛病实在不太好,叫人时时刻刻想给她一个记性,叫她好好记住,别三心二意,可估计是这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难改,他深刻晓得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回事,他从被子里搂住她,“我对怎么样?”

    那眼神,把个段乔弄得一愣一愣的,从内心里其实差不多,两个都干了一样的坏事,都是彻底的执行者,偏他体贴的没法讲了,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能一下子就肯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顿时蔫了,说他不好也不是,说他好也不是。

    脑袋埋入他胸膛里头,她懦弱的不想回答,“我、我不知道嘛——”

    采取的手段很简单,简单到近乎“粗暴”,统一口径就是“不知道”,那声音软软的,就跟撒娇一样。

    这么乖巧的样儿,让他忍不住失笑,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但凡能拿她有什么办法,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子,他要是真想报复高炽,还有更狠的手段,直接把她卖到山区去,再把消息告诉高炽,让高炽死活也找不着人——

    终究是拿她没办法,他想着还不如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像高炽的头几年婚姻,人家至少头几年一直是两人生活,而他呢,叫沈济南这条毒蛇盯上了,还有个陈涉,更是把孩子拿走了,一帮家伙,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何权晓得,她心最软,还想着要怎么惹得她心软,她自己到是一个电话来了,他能不高兴嘛,尽管她电话他的理由太叫人生气了。

    他瞅着她的头顶,下巴挨了过去,就那么楼着,像是不经意般的提起,“下午的航班,我让人订了两张机票,要一起去北京?还是你不想跟我一起走?”

    她又瞬间活了,到是有点疑问,“民航的?”

    “私事。”何权点点她仰起的小脸,给她个解释,又想起来一件事,叮嘱她一下,“高峰最近可能要被开庭受审了,要是有什么人找上你,记得什么话都别说——”

    要是放她是张谨谨那会儿,估计她不会注意到这个,但她的记忆回来了,也就晓得高峰是高炽的亲爸,当年就因为高峰与郑主任的事,导致高炽为了保护她,而跟她离了婚——其实她不懂,为什么要离婚才能保护她——

    很奇怪,那段记忆一直没有,包括她怎么同高炽离的婚。

    “那高、高炽……”

    她刚开口,就迅速地闭上了,再问下去就是个蠢人了,他们家里的那些纠葛,她现在算是闹明白了,问他,当然是不能问的。

    何权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晓得她不问的原因,也不会大方到给她解释,高炽是任何人心中的坎道,那道坎,很难过,她不知道,他们知道——“怕他站在风口浪尖?”

    她有点难为情,不太好意思地逃避他的目光,“没、没有,”明明有的,她还不承认,嘴上否认得还很快,人从床里钻出来,捡起地上他的衬衣,勉强算是遮住自己,朝着浴室走过去,才走一步,她的脚步就停了,腿间湿湿泞泞的,走一步,滑落她大腿/内侧,——她的脸红得不行了,可想想都怪他——

    索性就小跑了起来,跑的时候,她还转过头瞪他一眼。

    何权给她瞪的莫名其妙,刚想问她,见她就已经把浴室门儿给关上了,不由摇摇头,索性也跟着起来,就大赤赤地光着个身子走向另一边的浴室,本来还想跟她挤一挤——他看了下手表,没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任何修正的意愿,估计要是同挤一间浴室,下午的航班时间就有点窘——

    来日方长,这话他再懂不过。

    等她出来,才更尴尬,何权这个人真是体贴到位,都已经让人送来衣服,成套的,吊牌都没有剪掉,颜色是她喜欢的那种,薄外套,刚好是七分袖,里头一条布料轻盈的裙子,还是昨天那双细跟鞋,刚好配,看上去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样儿,再绑个轻松的马尾。

    两个人一起在房间吃了个早饭,气氛不错。

    很快段乔就走了,何权想送她,她表示还是不要了,就是回家看看窗子有没有关上了,这是小事儿,何权放行,说好下午三点在机场见面。

    段乔是回了家,老太太没把窗子开太大,就开着个口子,好让空气流通一下,她每间房都去看了下,回到自己房间,刚想把衣柜里的衣服整理一些出来带走,拉中间放内衣裤的抽屉,居然让她看到一串钥匙——

    一大串的,有小的有大的,还有那种防盗门的粗犷钥匙,她一下子想了起来,那是她跟高炽的房子——老城区的房子,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当年假死那会留给她家老太太的“遗物”?

    她看了看钥匙,手刚碰到钥匙,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像是被触电了一般,眼底复杂难解,洁白的牙齿咬着个娇嫩的唇瓣,将个嘴唇咬得泛白而不自知,迟疑了半天,还是将钥匙拿了起来,离下午三点还有点时间,她想、她想去看看。

    那个她与高炽结婚后就一直居住的地方。

    老城区比以前热闹,至少,从外头进去一直到最里边,段乔看到好几个由本地导游带着的旅游队伍,导游讲着普通话,不是本地话,带的团肯定都是外地来的。

    而且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古城也就是小小的一块儿地方,靠右边的,与居民区都混杂一起,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好像古城那边的居民区都拆了,只有左边的那块,也就是她曾经居住的地方还依旧是老样子。

    隔壁家的阿姨不在,对面那家面疙瘩没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卖旅游纪念品的专卖店,店员很陌生,再没有以前相熟的面孔,让她多少有点失落。

    光明街9号。

    这是她家。

    她与高炽的家,曾经足足生活了快三年的家。

    即使那时候高炽常常不在家,而她通常一个人在家。

    从她市教委换了个新领导,而她又异想天开的想了个笨办法,所有的事从那时开始,她开始掏出钥匙,拿钥匙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门锁没换,一直没换,用当年的钥匙还能开门——

    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还没换钥匙!

    他没换!

    这个念头一直钻入她的脑袋里,让她的心跟着“砰砰”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使劲地敲着她的脑袋,想把这个一直塞入她的脑袋里,急急地将门往里推,再也克制不住地进了里面,再随手将门关上——

    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没有被人动过半分,干净的过分,像是有人定期清扫与整理。

    拉过一条凳子,她就坐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眼泪越流越凶,抬头看向楼梯口,幻想着曾经她与高炽一起下楼的画面,那时候,尽管两个人仅仅是同睡一张床,可——他们是和/谐的,处得好的——

    突然的,她怔了,眼睛盯着楼梯口,目光一瞬不瞬的,像是傻了般。

    “你也来了?”

    像是在梦里,像是在梦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努力地张大眼睛,想要将站在那里的人看清楚,双手胡乱地抹眼泪,嘴唇动了动,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坐在那里,哭得很狼狈。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这里吗,昨天你可真不够意思的,好歹也拉着我一起走,别让我一个人跟个傻瓜似的跟那么几个凶狠的家伙对打,好不好?”

    人家这么一说的,她的哭意瞬间就止了,人也跟着站起来,朝那人跑了过去,居然还能一把跳起来,跳得很高,跟个运动健将那般跳起来,搂住他个脖子,激动万分地冲着那人喊,“高炽……高炽……”

    冲击力,太大,幸好高炽不是弱脚,他顺利地将人抱住,抱住她个身体,转身就往楼上走,脚步坚定而有力,丝毫没有犹豫,“嗯,是我,是我呢——”

    像是经过千年的等待,两个人就突然的相逢了。

    段乔又哭了,刚才也就停了一下,现在是真想哭,哭得跟个耍赖的孩子样,嘴里还喃喃地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高炽——高炽——”

    不止是哭,还在笑,又哭又笑的,简直像个疯子。

    “还没跟你算账呢,叫的这么多声要干嘛?”

    高炽把人丢向床里,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眼神微冷,更有点埋怨。

    她到是立即就爬了起来,两腿跪在床里,双手就抱住他的腰,那动作有点困难,但他没推开她,她就又得寸进尺了,缓缓地站起来,人站在床里,自然比他还高,手也跟着往上滑,再度搂住他个脖子,把个眼泪都往他胸前擦——

    好端端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有型有范儿,被她那胡乱的一弄,到一下子皱得难看,还沾了泪水,叫他本想严肃对待一下的心情顿时让她给弄没了,长叹一口气,低了下头,把个脑袋搁在她个小肩头,“我让人打疼了,你得赔我……”

    是得赔呀,把个正牌的老公,呃,不对,是个正牌前夫,非得叫去那里——岂不是丢他的面子?高炽自认自己是高人一等,不是地位上的,自然有位子比她高的,但有一样,确实是他最高,再怎么说,他都是第一位的,那是正式的,甭管是不是离婚了,总归他是第一号的,走到天边都是这个理儿。

    把她说的一愣,乌溜溜的眼睛还看着,眼里有点疑惑,“你要我赔什么?”

    就这无辜的表情,让高炽乐了,伸手点点她个光洁的额头,整个脸都凑过去,几乎与她的脸贴得一点缝隙都没有,呼出的热气都在她脸上,熏得她被眼泪弄湿的脸都有点痒乎乎的,“你说说看要赔我什么才好?”

    赔什么?

    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忍痛到是硬着头皮,皱着个小脸,“要不你打我吧——”

    个乖乖,也亏得她能这么说。

    明明怕疼,还叫他打她,大无畏似的。

    高炽更乐,这是他老婆,哪里舍得打她一下的,“好了,真把我当成会打老婆的人了?”他说得很自然,一点没有前夫的自觉,拍拍她个后背,轻巧地说了句,“妈去北京了,你也要去?”

    她一听,当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到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说她并没有认为他会打老婆,又让他后面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想到何权说订好机票了,她顿时眼神有点闪烁,不太敢面对他,“嗯?”

    一看她那个样子,高炽就晓得有猫腻,到是不戳她,“那下次去也行,我现在就要走,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不去,恐怕会赶不上?”

    真是难以置信,她听到这话有松口气的感觉……

    段乔个心里是纠结的,想想又有点难过,可昨天她都说了断了,哪里能跟高炽这么亲密的,对得起叔叔嘛——她顿时就把双手从他脖子上松开了,到是没有表现的很过分,那种激烈的一上来就说“咱们断了,以后别见面”这种生硬的话,她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

    也没有这气势,于是,她换了个方式,“没决定呢。”

    他顺着她个话讲下去,“跟那位处得怎么样?”

    把她问得个老心虚的,可他不是别人,这点她还是看重的,觉得非跟他把话说明一下,说起来嘛,她又有点难为情,还没开口,十指就纠结在一起了,那样弄来弄去的,眼睛就盯着自己的手指,“跟叔叔处得还好,他对我、对我……”

    可要说“好”,突然间她有点梗住,听上去很像是炫耀的味道,实在让她说不出口。

    高炽一看就知道,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说刚哭过,可喜意掩饰不了,“他对你就好,比你大那么多岁,肯定会晓得疼人的,你在他身边,恐怕会让他不太方便,平时也注意一点,自己小心一点,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你的……”

    段乔是什么呀,是个胆小鬼的,被他轻飘飘含着个关心意味的话一说,心里就跟被猫爪子给挠了一样难受,既担心自己给叔叔闹个什么事出来,又怕别人盯上她,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安宁,“那你说怎么办?”

    她完全没了主意,又是个没主见的,以前有她家老太太给作的主,当年有高炽给她指明个道理,后来有何权,——再接着由叔叔一手安排好了,回了家,她发现——自己一直没有主意,急需要一个给她出主意的,巴巴地就看着他。

    “我们复婚吧——”高炽提议。

    大胆而热烈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唔唔 ,今天比昨天少,起因是下午睡懒觉了,从十二点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