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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离老城区还有点路。
段乔选这里是有原因的,怕人认出来,好端端的结婚的女人,又没有孩子,怎么可能去吃避孕药,叫人一想就容易生出许多事来,她自己容易多想,把别人都当成那样子,生怕叫人看见,猜测出她的破事来。
遮遮掩掩地买了两盒药,再匆匆忙忙地付了钱,她拿起两盒药往包里一塞,就跟做逃命一样地逃出来药店,好像后面有吃人的老虎追她。
等跑出来,她才晓得自己坏了事,根本没问清怎么吃,一看用法与用量,写的很简洁,就是72小时以内,吃的越早,预防的效果越有效,单次吃两片或者是首次吃一片,12小时后再吃一片。
还挺详细,她算是松口气,再不吃药,就怕过一个月后她就得去医院了。
人流,无痛人流,她想着自己跟个待宰羔羊一样躺在手术台,任由医生把冰冷的手术用具往她身体里探,捏着药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那种情形她一想起就不由得浑身哆嗦。
药片往嘴里一丢,她立即把矿泉水往嘴里灌,平时吞药很笨拙的她还是头一回吞的顺顺当当,药一下子就进了胃里,让她都觉得这药也许是长了脚,晓得要往她肚子里爬,人靠着行道树,她摸摸自己胸口,没有恶心的感觉。
幸好,她不恶心。
到是她手机响了,没曾想来了个微信交友的消息,她玩微信,还有个微信群,同事之间的,还有学生群都有,都是工作上用得着的东西,谁曾想来了个陌生的交友信息,她一般不理陌生人,都直接拒绝,看到这次的消息更是想都不想的拒绝。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小跑着就往家里跑,跑到家门口一看紧闭的门,她又傻眼了,钥匙这问题还没有解决,她怎么就没跟高炽提一下再弄把钥匙的,再不济也得拿了他的钥匙,结果,她什么都没想到。
真是见鬼了,她讪讪地去找隔壁小后生,人家早下班了,哪里还有影子。
真个纠结的,她掏出手机,还想打电话给高炽,想让他叫个人把钥匙送过来,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用,“叮”的一声响,她没有抬头看,眼睛先看地,见是一把钥匙,眼里染了点疑惑就抬头了——
一看人,她急急忙忙起来就想跑,人都做好往前跑的架式,偏她太惊太怕,以至于起得太急,这一下子,人就跟栽倒葱一样地往前栽,连个扶手的东西都没有,想跑的,到是往人家怀里冲。
哪里是跑,分明是投怀送抱,可不是嘛,她那个架式,叫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在投怀送抱,送的叫一个深的,几乎把自己都跟人粘在一起。
她是自愿的?
见鬼去才是,她能自愿才有鬼,想挣脱,就她那么点力,真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在自家门口闹的动静太大,又怕人注意,从他的怀里瞄见隔壁阿姨正朝她这边看过来,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两样。
也亏得她能急中生智,大声地叫了句,“哥,你怎么才来!”
沈济南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就看着她怎么挣脱,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手,到叫他有点讪讪然,面上硬是挤出和善的笑意,光明正大地迎上邻居们投过来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说了句,“叫你出门跟个马大哈似的,要不是我给你送钥匙过来,晚上还真得在外头过一夜?”
隔壁邻居虽说没见过段乔的家人,可人家那么叫,他们也不怀疑,长得不像的兄妹也不是没有,没有什么可稀罕看的,再说了,段乔三天两头把自己关在门外的事,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他放开手,不得不放,眼神微凉,脸上到是微笑,弯腰去将那把钥匙捡起来,“给你都送来钥匙了,还不进去吗?”
她的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没有一个能够解决面前的灾难,对,于她来说就是灾难,接过钥匙,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进屋,让这么个人进入她与高炽的房子,有点让人难以忍受,甚至是恶心。
把钥匙往包里一丢,她硬是挤出笑脸,“哥,晚饭还没吃吧,我们先吃饭?”
沈济南看看她身后的房子,即使是黑夜,但在路灯下,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出这房子外边是经过修整的,与隔壁房子都一样的格局与颜色,眼神微闪,有些满不在乎,“行呀,我肚子刚好饿了。”
他这么干脆,让段乔措手不及,还以为他要为难她,毕竟人家都堵上门来,她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而且她还没搞清楚人家会不会嘴贱到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她有个同学,跟前男友分了手,前男友简直是口无遮拦的到处说她上床怎么、怎么的,闹得她同学都没在这城市留下来,直接回了老家。
段乔怕这个,树要皮,人要脸,人活着就摆脱不了一张脸皮,总不能别人说她乱搞关系,尤其是男女关系,一个结婚的老师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也许她以后还当不了老师。
她感觉自己踩在冰上,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才急着找个地方去,没曾想他答应的还干脆,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她赶紧的低头,一手按住包包肩带,人就朝老城区外边走,“这里都接待游客的多,夜里没有什么店面开着,我们出去点,就前面一个家常菜的,做的还挺好吃。”
尽量的叫她自己别紧张,别结巴,她的话几乎是一口气讲完,生怕一停下来喘气,饭就变了味,话一说完,她还揉揉胸口,像是胸口给什么堵住似的,双手立即捂住嘴,她大口地呼吸。
“我不挑食。”沈济南跟着她,不跟她并排走,就走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路的模样,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起来的架式有点正规正矩,没有半点矫情样,“高炽回来了?”
她一听,顿时心跳到嗓子眼,不往前走了,不止眼神整张脸都是怯生生的,巴巴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不问他怎么知道高炽回来了,看到陈涉的时候,她就想过,他们都跟高炽认识,看上去还很熟,可就这么熟的家伙,他们晓得她是高炽老婆,非得、非得……
破坏军婚罪,她冷不丁地想起来这个来,心像被针扎过一样疼,那也得她敢舍得下脸面去指证人,指证这两个人对她做什么事,可她敢吗?
她要是敢,早就在警察局把“屈辱”的事情都说出来,她不敢,一丁点儿都不敢,别人不爱惜她的羽毛,她自己爱惜,一丁点都不能叫别人晓得她身上的事。
“我能干什么?”沈济南似乎对“干”这个字非常喜欢,还特意地在这个字上加重了点语气,瞧瞧他那个表情,还冲她眨眨眼睛,“你看看我能干什么——”
她再迟钝,也晓得他说的另有意思,把她气的快说不出话来,明明他们干了坏事,可他们在她面前,像是她自己干了坏事一样,比她还理直气壮,“我、我、我……”
一紧张,立即结巴。
老毛病一下子就出来,她手足无措,猛然间到是眼前一亮,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逃,——出乎她的意料,沈济南还真配合她,也跟着她跑。
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她还在跑,对老城区还挺熟,晓得有条道儿没有什么人,往常都是游客往那里走过,一个景点接着一个景点过去,现在入夜,游客早就散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到是路两边的灯亮着,照亮这一级一级往上的台阶。
沈济南就想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看她跑得累,嘴角微扯,到是有点怜香惜玉来了,谁让他把人家给破了,他可没有什么处/女情结,也就是叫他惊讶了下,谁能想得到结婚好两年的女人还是个处儿。
“把我往这里拉要干嘛?”他停住脚步,不肯跑了。
他不跑,到是把她硬生生地拖在原地,段乔总算是停下脚步,背靠着古墙,大气地深呼吸好几下,才算是有了动作——
“你、你放、放过我吧,我不、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个软货儿,想来想去就没有什么办法,双腿一软的,就当着沁凉的石块铺就的台阶就那么跪在沈济南面前,头垂得老低,就跟坏事的犯人一样,求人家别把事儿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