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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公叫道:“臭小子!有这等重要现居然也不告诉我!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吗?”
荆草做了一个鬼脸,道:“此人绝对是宫里的人。 公子您怎么看?”
项重华道:“小草的确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彭公和小草先下去休息吧,辛苦了!”
待两人走后,项重华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越来越离奇。堂堂宫里的贵人,为什么要扮成侠盗?”
秦非道:“而且此事也获得了袁浕的认可,甚至是保护。”
项重华向孙哲道:“你可知道这个侠盗在担任先王护卫时和袁浕关系如何吗?”
孙哲道:“现在的翼王天性孤僻,除了和太后很亲密外,与宫里其它人的关系都很冷淡。当时这个侠盗和他应该也无太多来往。”
项重华道:“这就更令人起疑了。对于这样一个和自己并不交好的人,袁浕有必要损坏自己信奉的法家原则去维护吗?”
孙哲道:“但我似乎听彭公说过,这个侠盗以前和太后很有交情。袁浕是个大孝子,为了自己的母亲而破例也是可能的。”
项重华沉吟道:“也许吧。但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正说着话,陈杰敲了敲门,轻声道:“禀告公子,翼宫来人求见秦先生!”
项重华打开门,道:“怎么回事?”
陈杰道:“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宫人。听说翼国王后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头晕,刚才干脆晕了过去,太医谁也瞧不出究竟,所以太后特地请秦先生过去看看。”
秦非沉思片刻,随即道:“劳烦你帮我告知一声,说我收拾一下药箱就去。”
项重华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非道:“翼国王后的确身体不大好,太后应该没有撒谎,你不必多虑。何况,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进入后宫。”
项重华道:“没关系,我反正也要入宫去找袁浕。我们各忙各的,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有照应。”
秦非道:“也好。”
两人收拾一番后,便一起随同宫人进了宫。
秦非被带到了王后的寝宫,太后正坐在杨絮身边,柔声安慰。秦非进到屋内,上前行礼。
太后放开了杨絮的手,颔道:“闻说秦先生医术过人,王后就交给你了。”
秦非谦让了一番,坐到杨絮面前,开始问询病情,并诊脉。
杨絮虽然很虚弱,却浑身充满了一种蠢蠢欲动的躁动,如同一头被强行抑制住的歇斯底里的野兽。
秦非虽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心里仍有些毛。
太后显然比杨絮自己还关心她的身体,一见秦非诊脉完毕,就急急道:“怎样?”
秦非站起来又向太后和杨絮行了一礼,道:“恭喜太后,恭喜王后!王后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太后满面惊喜,紧紧握着杨絮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杨絮脸上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身体微微在颤抖。
太后道:“秦先生果然好医术。宫里那些太医实在是太不像话,王后有了龙种的事情都查不出来。”
秦非道:“这也不能怪太医。王后的气实血虚,一向月信紊乱,在脉象上也不易识别,的确难以诊断。”
太后道:“先生可否给她开些安胎药?王后这些天总是晕倒,老身实在担心他们母子。”
杨絮冷冷道:“关心孩子是真,关心妾可就不一定了吧?”
太后一怔,随即笑道:“听说有了身子的人脾气总会暴躁,看来此言非虚。”
杨絮低下头,狠狠咬着嘴唇。
秦非开完药方,递给宫人,揖手道:“王后阴血亏空,加上有孕在身,所以容易眩晕。只要按照此方调理,应该不会有大碍。臣就不打扰太后和王后了,告辞。”
杨絮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秦非,道:“我还有些问题想问秦先生。”
秦非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后。
太后叹了口气,向秦非道:“老身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王后身体虚弱,性子又很内向,劳烦先生多费点心。”
秦非一揖道:“臣遵旨。”
太后扫了一眼周遭的宫人,道:“好好伺候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言毕离开了寝殿。宫人们依旧端端正正地守在原来的位置上,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杨絮目中满是嘲讽和凄怨,向秦非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不叫她们下去吗?”
秦非只能低下头,低声道:“王后圣意,臣岂敢妄自忖度?”
杨絮出一声尖利的冷笑,恶狠狠地瞪着众多宫人道:“因为她们根本不会听我的。在她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戴着后冠的囚徒,连太后的猫儿都比我尊贵。”
宫人们整齐地下跪,道:“奴婢不敢!”
杨絮随手抓起一个杯子砸在最靠近她的宫人身上,道:“那你们给我滚啊!”
宫人们又叩,接着齐齐答道:“奴婢不敢!”
秦非虽也见过一些深宫怨妇,却从未见过像杨絮这样的女子,怜悯之意油然而生,柔声向杨絮道:“这些宫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请王后莫要为难她们。您有什么事大可以交给臣去办,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向臣一吐为快,若是不解气,打臣几下也不碍事,总是闷着反而对身子不好。”
杨絮望着秦非,眼中的红丝渐渐褪成清澈的悲哀,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疯子吗?”
秦非望着她的双眼,道:“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疯狂的一面,清醒反而是一种抑制。只不过有些人活得太苦,以至于无法维持这种理智的伪装。臣的妻子也经常向臣莫名其妙地脾气。但臣知道,她闹得越凶,就说明她心里越不舒畅。”
杨絮整个人仿佛都瘫了下去,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洒在衣襟上,但身体已经不再颤抖。
秦非道:“王后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母子连心,您若是难过,孩子也一定会很痛苦。”
杨絮的身体忽然崩紧,警觉地瞪着秦非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关心我的吗?”
秦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杨絮已经将一个花瓶冲他砸了过来,高声叫道:“你滚!滚出去!”
秦非只得退出房间。
袁浕刚刚批完一卷奏折,太后便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袁浕猜到她定有要事与自己商量,于是立即摒退了侍卫宫人,站起身子向太后道:“母后来找孩儿所为何事?”
太后笑道:“没有什么,就是想来看看陛下而已。”
袁浕放下笔,道:“ 母后一向不愿干涉朝政。若非有事要找儿臣, 您是绝对不会光顾御书房的。 ”
太后讪讪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袁浕蹙眉道:“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又是杨絮闯祸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杨絮终归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冷漠?”
袁浕淡淡道:“儿臣虽然是她的夫君,但更是翼国的君主。她既然要当王后,就应该摒弃小儿女的情绪。”
太后道:“我知道你还在恨杨絮,但世事展,又岂是常人可以预料得到的?”
袁浕坐了下来,又拿起了笔,低头道:“您想多了。”
太后道:“你纵然不喜欢杨絮,也该为她腹中的胎儿想一想吧?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啪”的一声,狼毫笔掉落在了地上。袁浕依然却维持着捉笔的姿势,半饷才道:“杨絮,居然有了孩子?”
太后叹道:“亏你还是孩子的父亲,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留意!她这些天总是莫名其妙地头晕,太医们谁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老身听闻秦先生医术高,便唤来他为王后诊治,这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袁浕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秦先生可还说了什么吗?”
太后道:“他说王后气冲血亏,还特地开了一个方子。”
袁浕道:“方子在哪里?”
太后奇道:“陛下怎么这么在意这药方?”
袁浕一怔,垂下头道:“因为杨絮根本不能有孩子。”
太后更加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
袁浕道:“也不是说她一定不能怀孕,只是她若是有了孩子也根本保不住,除非……”
太后道:“除非怎样?”
袁浕目中充满了不忍之色道:“除非舍母保子。”
太后如遭雷击,瘫坐在坐席上,半响才道:“大王可确定?”
袁浕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道:“非常确定。”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身为王后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浕低声道:“儿臣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后宫并不只有杨絮一个女人,想要子嗣的话有的是机会。”
太后瞪着他,怒吼道:“你说得轻巧!后宫女人虽多,但你临幸过几次?何况现在局势这么乱,你膝下没有太子怎么能镇得住毓国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袁浕目中闪过一丝杀意,道:“屈屈毓国不足为惧,儿臣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太后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老身知道了。”
袁浕道:“儿臣还有一事请母后应允。”
太后已经走到门口,道:“陛下请讲。”
袁浕道:“请母亲务必莫要再让秦先生接近王后。”
太后转身,奇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