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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重华见莫离招数古怪刁钻,身形灵活异常,却似乎少了些实战经验,体力臂力也和自己相差甚远,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他重剑一扬,横横画出一个大圈,向莫离头定削去。
莫离身子略略一矮,腰身旋转,朝项重华背后移去,不料项重华出剑是虚,右腿飞起,直踢他膝盖。莫离知道被他踢中一定双膝不保,可剑横上顶,纵跃不得,于是头腰向下,双腿上翻,身子横横飞其。
项重华大喝一声,双手竟然撤离剑身,左掌向右,右掌向左,十指箕张拍向莫离的头部,一系列动作流畅行云流水一般,纵是莫离也没有料到,哪里还躲得过?
莫离只觉脑袋两侧狠狠一震,眼眼前一黑,整个身子重重掉在了地上。所幸他反应快过理智,没反应来便本能地以内力护住头部,而项重华也有心饶他,连半成功力也没用上,这才没有**迸裂,气绝身亡。
他咬牙站起,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个人成了两个。
项重华看他连站都站不稳,却强自还要战斗,不禁怜意大起,低声道:“再斗下去就算我饶你,你也活不了了。她还轮不着你保护。”
莫离喷出一口鲜血,冷冷道:“你要真心护她,四年前为什么不做?除了向像一条狗一样乱斗乱咬,你今天还能干什么?杀了我,你难道就守住她了?”
项重华提剑的手不由一松,情不自禁地向息雅望去,但见风声呜咽,灯火暗淡,纷飞的帘幕里能看到的只有一个纤细的影儿。绵延的石阶如迢迢银河般,将两人远隔天上人间。
秦非见莫离被重华击成伤重,想要取胜绝对无望,只怕项重华真的赢了这一场,弄得进退为难,趁着两人暂且分开之际,起身高声向项重华笑道:“咱们的小王子才七岁,还只知道跟着太傅哭闹!华公子这样拼命地赢了美人回去也太早了些?您玩也玩够了,快下来吧!”
项重华听得秦非这一番话,猛然想起了江万里的交付,这才如梦方醒。
就算真当赢了三场,他难道就真能把她带走吗?他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臣,连真实的性命都不能使用,又比一个侍卫强多少?那个侍卫说得一点没错,他不但同样没有资格带她走,如果姜王现息雅一直拒绝他的原因并不是死去的姜王,而是自己,不但是他们,恐怕就连秦非和所有姜国使臣也休想活命。
如今的他依然护不住她。
莫离暗暗运气,贯运足浑身气力,猛然腾身右手出剑刺向项重华,左手同时击出,封住退路。如此一来,对方若想要破招就只有在中招之前,一剑刺死莫离。
项重华正在分神,眼看对方扑来不假思索提剑便向莫离胸口刺过去。
秦非大叫一声:“华公子三思!”
项重华心里一惊,千丝百缕的念头一转而过。
斗星台上所有火焰同时暴长,照耀得一阵光亮,又随即尽熄灭。
守台的太监、侍卫一面低声惊呼,一面手忙脚乱地在台下燃起火把。
渐次亮起的、明灭不定的火光中,项重华莫离对面而站。重剑停在距离莫离胸口三寸的地方,而他的剑,已经刺入了项重华的身体。
项重华感觉到像冰一样的彻骨寒冷的剑锋刺入自己的血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他的神思又飘到了那日里他保护她的那个黄昏,半饷才回过神来。
献血从项重华的嘴角缓缓流出,他只是一擦,风轻云淡,拱手道:“多谢赐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息雅只觉两眼一黑,软软地靠着桌案倒了下去。
姜王一声惊呼,直接冲进席帐,王席上顿时一阵慌乱。
莫离淡淡看着项重华,黯然道:“你没输,输的是我。”
秦非早已离席冲到台下,没等项重华下来便上前为他止血。
项重华轻轻拨开他的手,悄悄把夹在左手指尖的断剑尖往他手里一赛,这才将重剑也交到了他手里,低声道:“尽快帮我修好。”抬手自行点穴止血后,缓步向前走去。
秦非走到背光地方将剑一瞧,只见重剑剑尖果然已被捏断,向莫离一瞧,见他脸色苍白,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显然是被剑气所伤。而项重华虽是胸口中剑,却只伤了皮肉。可见莫离最后一击已是势穷力竭,若非是项重华故意捏断剑尖,使得剑到胸前便去势已尽,恐怕单是剑气就可要了莫离的命。
秦非看着项重华寂寞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凄苦。
项重华跪倒在姜王前,扬声道:“小臣输在剑术冠绝天下的姜国手下,心服口服。但还是妄请姜王一了在下心愿。”
姜王道:“你这般不要命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项重华俯身再拜,道:“为了挚爱的女人。”
这下不光是姜王,连秦非脸色也不禁大变。
项重华却缓缓道:“小臣认识的一位姑娘受了重伤,群医束手无策,只有贵国秘制的九转清露丹可以救她性命。恳请陛下赐药。”
姜王、秦非两人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姜王心里软了下来,柔声道:“寡人爱英雄,更爱有情有义的英雄。纵然公子输了,寡人也不能拒绝这个要求。”立即嘱咐人去取药,连并取了许多珍稀补品送与项重华。
姜王举杯道:“寡人祝你和那姑娘终成眷属。”说完一饮而尽。
项重华叩谢恩,以身体负伤为由,告退下席。
姜王心念息雅,草草和众人饮了几杯,便也结束了宴席。
项重华携了赐得的药品,连车马也不搭乘,疾步便朝行馆飞奔,满脑子里一会儿是秦柔苍白的面容,一会儿是息雅单薄的身影。
一处比一处精奇的龙楼凤阁飞掠而过,他却看也不看,穿着薄纱锦衣的美丽宫女见他俊丽矫健,纷纷暗送秋波,他也置若罔闻。恍惚中,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奔到行馆,却停驻在门前不知所措。
远处渐渐传来辚辚的马车声,项重华心里一惊,便冲进雍国行馆里自己的房间,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将门一关一锁,胸口起伏不定,脑海里一片混乱。
只听门外响起轻巧的跫音,一点一点向自己房间走来。他明知断然不会是息雅,却不由地心生期盼,不等来人敲门便一把扯开房门。
一张清秀的脸呈现在先前,项重华惊叫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