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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去看沈愈的时候,就见沈愈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纸。林泽忍着眼眶的酸涩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你还好吗?”
沈愈只笑了笑,沈悠却冷哼数声拂袖而去。林泽抿了抿唇,闻希白和裴子峻不会骗他,但是很多话却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他想来问一问沈愈,他想要否定自己心里的怀疑,可是在看到沈悠的怒意,沈愈的淡笑时,却知道,那是一个事实,无需再探询。
“你来啦?”沈愈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被子说:“你看我,这样的身子倒不好起来了。”见林泽眼圈儿都红了,只笑道:“你这傻孩子,又不是因着你的缘故,只是意外罢了。”
沈愈见林泽抿着唇不说话,一双眼睛通红的,心里也多有不忍,只转了话题说起扬州的事来。
“你父亲半月前就来信了,你太太走得早,留下你们兄妹三人,林大人如今官务繁忙,只怕顾及不到你们。我因去信说到,不如要你们来京里,那荣公府上这些年虽有些……却还不至于欺负到你们头上,再者,林大人如今管着盐课,那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他们自料理的清。”说着,便笑道:“还有我在京城里,谁敢欺负得了你去?”
说得林泽抹了抹眼睛,只笑道:“先生又拿学生打趣了。”
“如何这么说,我可都是实话呢。”一时说得笑了,只觉得胸口阵阵生痛,不觉急喘了几声,就见林泽小脸煞白一片,恁得可怜。
“我原是因意外才受了伤的,你可别胡思乱想的。”说着,拿眼去打量林泽,问道:“怎么这早晚地到这里来?我原以为你们进京来了,先要在你外祖母家多住几日才得空出来的。”
林泽便把在贾府的事情说了,末了道:“我原也想着,拖家带口的这么多人也累赘得很,只是到了贾府上,才知道,带了这样多的人竟是省事呢,瞧着又给我们单独拨了院落,又清静又没人打扰的,两厢又都隔开了,林家是林家的,贾家是贾家的,日后也不必混说在一处。”
沈愈听他眨着清亮的眼睛这样说话,只乐呵呵地道:“就你知道这些不成?我只嘱咐你呢,别要被眼前的好处给漾花了眼睛,明日里白给别人铺路去。”
林泽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问道:“先生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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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愈捂着胸口喘息了两声,才道:“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听闻贾府的史老太君是个极有成算的人,前两年里疏通了人脉关系好容易把家里的嫡长孙女送进宫里头去了,这两年里可没少在宫里打点。”见林泽不甚明白的样子,只笑道:“你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你父亲不日就要上京述职了,到时候若有林家这样好的助力,还怕宫中站不住脚么?”
林泽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贾家是想着这一层的好处呢!那个所谓的“嫡长孙女”,恐怕就是贾元春了吧?
林泽在心里头把时间前后套了套,原著里并没有写到林如海上京述职的事情,他是一病死在盐课任上的,那时候黛玉年纪才多大?这贾元春既然是前两年才进的宫,纵使有贾家内外打点,也不能一下子就入了皇帝的眼睛吧,总得缓着些。
沈愈低声嗽了一声,见林泽想得出神,便笑道:“这些事情原该我们来烦恼的,何时要你来想了?你只把心定一定,好好读书最要紧。”又叹道:“这话我说来是有些凉薄了,只是依我看来,林夫人今年故去,也是一桩好事。”
林泽侧目去看,就见沈愈半垂着眼眸,细密的睫毛抖了抖,然后才又低声道:“依你的资质,纵是今年下场一试身手也是可以的,只是到底年纪太小了些,恁得惹眼。如今林夫人故去,你要为她守孝。也可以缓些时日,待得孝期满了正逢大比之年,岂不是两全美事?”
林泽只点头应了一声“是”字,到底又谦逊数句,惹得沈愈都笑了,只说:“你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呢,你有几斤几两的,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只这两年里没在你身边教导着罢了,难道把学过的还都能忘了?再一个,我也有话要嘱咐你。”
林泽忙站起身束手听着,就听得沈愈道:“我常日里听闻贾家也有家学可以上的,你如今既然是客居他家,自然也该去上一上。只是,那家学里是何等的模样,我却不能尽知。只有一条,你要记得,若那家学上了果然于你有益,你也不必舍近求远,就在那里读书也很便宜。可若是那家学里头不尽其实,你绝不许多逗留一日,速速地来书院里读书正经。”
林泽心道:那家学里头净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哪有真心读书的。纵有,也要被那些个心思歪斜的勾坏了。只是这么想着,却也不好当面就说出来。他可还记得自己到贾府不过两日罢了,哪能连人家那富贵底下掩盖着的龌龊事也一下子就看透呢。便低头恭敬地领了教训,又听沈愈嘱咐着好好念书等话,便回去了。雍正小老婆
只是在路上时,林泽越是刻意不去想闻希白和裴子峻所说的话,心里越是怄得慌。难道就因为他是天潢贵胄,而自己不过是平民小子,他就要这样欺瞒着自己?还是怕自己会从他那里得了什么好处不成,当真可笑至极!
又想到自己平日里对沈湛……林泽忿忿地捶了一下车壁,听得在外面驾车的长安缩了缩脖子,只想着怎么小主子才去了书院半日,心情就这么差了。林泽在车中,只恨恨地咬牙,这“沈湛”一定是个假名无疑了!好一个排行第三的大家子弟,好一个正房嫡子,好一个工于心计的宅斗大戏,骗的自己还信了!
现下想来,沈湛定是当今陛下的第三子无疑了。
当今皇上膝下共有十一子,长子早夭,二子生母出身太低,只有三子是正宫皇后所生,又是少年夫妻结发之情,自然极受看重。虽然皇后后来也有再生养,但是那孩子却十分没有福气,听说只有排行,却是还没来得及起名就夭折了。
林泽揪住衣襟,额角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听说那个九皇子,就是因溺水而死的。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四肢冰凉,因为,他记得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沉溺水中,差点溺死。幸好……幸好有一个少年,不顾一切地来救他……可是,却在他想要托付真心的时候,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林泽紧紧地闭上眼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沉重。即使后来在林家,林如海夫妇待他都是极好的,可是在他的心底,却仍旧有一道陈年旧疤,隐隐作痛。
水湛!
林泽猛然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冰霜。好一个身份尊贵的三皇子,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被人背叛的痛苦,他尝过一次,就再不会尝试第二次!欺骗他林泽,他必会回报给他!
“大爷,你回来了?”
才一进屋,就见青梅和白果正在小榻上做针线,见他来了,忙笑着过来给他换了外衣。又捧了手炉子给他,白果只笑道:“还以为大爷要在外面用饭呢,眼下却回来了。刚才还说呢,老太君那里就要传饭了,怕是要姑娘和二爷一起去了。”
林泽只淡笑了一声,焐着暖乎乎的手炉子笑道:“就你们乱操心的,我原就说了要回来用饭的。”蛇王追妻:腹黑小萌妃
正说着,就听得帘子一打,风也似的冲进来一人,搂住林泽的腰就不肯撒手了。林泽笑着摸了摸林澜的小脑袋,见林澜小脸通红的,只低声骂道:“哪里野去了,把脸吹得这样红?仔细春了皮子,等开春的时候再好不了了。”
说得林澜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蛋,果然手感粗糙不少,吓得眼睛都瞪得圆溜溜了。还是青梅笑着过来,拿膏脂细心地搽了,才对林泽道:“大爷又吓唬二爷呢,这点子吹得粗糙了,只拿着膏脂搽一搽也就尽是了。”
林泽却说:“每次他一做错事,就要你们在后头收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必得要他自己知道厉害才好呢。”说着,便蹲下.身去,摸了摸林澜的小脸蛋道:“你只把这里还当成扬州呢,北方天冷的时候又干又冷,你在外头野得欢了,这脸如何受得?”
说得林澜把头一低,扭着林泽的袖口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错了,哥哥别说我啦。”又顺势在林泽怀里蹭了蹭,活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宠物。
林泽抿唇笑了,只觉得林澜这小模样就和那只唧唧乱叫的松鼠是一个样儿的。这么想着,却还是拿手弹了林澜的额头一记,见林澜胖乎乎的小手捂在额头上,忍不住便笑道:“吃过了没有,肚子可饿不饿呢?”
果然,一听到这话,林澜原先的不自在也都散了,只拿手摇着林泽的袖口说:“哥哥,我饿了,我好饿呀。我去了姐姐那里,可屋里都没有人呢。青鹤姐姐说姐姐去老太君那里了,沈嬷嬷和崔嬷嬷也去了。呜,哥哥,我好想吃沈嬷嬷做的玫瑰糕呀。”
就记着吃!还玫瑰糕呢!这都什么季节了,哪里还有玫瑰啊。林泽瞪了林澜一眼,心里却疑惑地想,这才什么时候呀,怎么黛玉就不在房里了?
才这么想着,就听白芍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进来说:“大爷,老太君那里有人来请,说要大爷和二爷过去用饭呢。”
林泽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贾老太君又想什么呢?这才几点钟啊就要用饭了,别是请君入瓮的把戏吧。唉……叹了一口气,林泽拉着林澜一起换了衣裳,披着厚实的披风往贾母那处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想,有这么一门子亲戚,真不是他想清静就能清静得啊!
果然,到了贾母那里,见一个穿着烟紫色小夹袄衣裳的小姑娘站在当中,林泽就知道了——贾老太君,不住碧纱厨怎么您老还能想起要把这紫鹃塞过来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