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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贾敏听闻贾母又遣了人来,心中正疑惑,便扶着绿柔的手往外面走去。才走出院门,远远儿的就见穿戴一新的赖嬷嬷谈笑着往自己这边来了。
贾敏忙迎上去,笑着道:“倒是许久不见赖姐姐,如今怎得空到这里来?”一时,吩咐了小丫头子们忙过来搀扶赖嬷嬷,一齐进了屋内。
这赖嬷嬷是贾母跟前得用的人,当年贾敏还是荣国府的小姐时,赖嬷嬷还是贾母跟前服侍的大丫鬟。贾母素来最喜身边丫鬟做事妥帖细致,兼之赖嬷嬷年轻时模样齐整,自打跟着她便没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自然更加倚重。只是往后些年,年纪渐大,这赖嬷嬷配了人后,就做着贾母身边管事的嬷嬷,手中的权势一时大了,心眼子也跟着大了。虽不至于瞒着贾母做出多少出的坏事儿来,可借着手里的权利,倒是给底下的丫鬟仆妇行了不少的便宜。
这些,贾敏早出嫁多年,哪里知道。只今日突然见往昔熟人来访,心里只顾着高兴,也全没想过那些个弯曲。
一时,贾敏笑着让赖嬷嬷坐了,又让小丫鬟们上茶服侍着赖嬷嬷吃了一口,才又问道:“赖姐姐原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人儿,如今离了母亲到这么老远的地儿来,可怎么说的呢。”
赖嬷嬷放下茶盏,笑着回道:“太太有所不知的,老太太在家常说道‘我所疼的唯敏儿一个’,偏太太嫁得这样远,不得亲近。少不得,老太太心中常挂念着。这不,前几日的喜信儿才报到门上,老太太便喜不自禁,忙打发了我来瞧瞧太太呢。”
这喜信儿说的却是贾敏得知自己又结了珠胎,心中自然喜悦,便打发了人去京城荣国府里报信。想着,她子嗣艰难,母亲也是操着心,如今她好容易又怀上一子,告诉了贾母,也是教老太太高兴高兴的意思。哪里就料到,贾母这还遣了赖嬷嬷来这儿呢。
赖嬷嬷见贾敏只含笑听着,忙道:“老太太来时千叮咛万嘱咐了,叫太太万事小心,只安心养着,来年给她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才最要紧。”又道:“我原是最清闲的一个人,蒙老太太不嫌弃,打发了我来服侍太太,也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若太太嫌弃我,我也不敢多说的。只一样儿,老太太和我却真真儿的都是打心眼子里为太太打算的。”
这番话却说得有些个意思。贾敏听了,秀眉微微一挑。她在家做姑娘时,也知道这赖嬷嬷因模样周正却一门心思为母亲着想,加上年纪实在差了些,父亲才没有动什么心思,母亲也最是放心。从一个三等的丫鬟爬到一等丫鬟,又配了得用的小子成了管事的嬷嬷,这一遭遭一件件的,可不是教人疑心赖嬷嬷的本事么。
贾敏自幼在国公府里长大,虽然是一腔柔肠缱绻,可耳闻目睹的后宅阴私却不比别人少。只是她自恃身份,懒怠和人计较,嫁进林家后,更是因为婆媳和睦,夫妻恩爱,后宅里虽有几房姨娘,却皆不是老爷心之所系,故而贾敏也不大愿意处置她们。左右,犯不着她不是?
可今日听赖嬷嬷一席话,倒似知道了林府近几日的事儿一样。贾敏目光一暗,虽说这是母亲一片好心,又为着她着想才遣了最得用的赖嬷嬷来帮衬她,可到底她嫁入林府多年,纵是有了什么嫌隙,也合该是林府的事儿,岂有让娘家插手的道理。
想到此,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却不好显在脸上,只得微微笑了笑,说:“我是知道赖姐姐的本事,只是现在却不必赖姐姐劳累。一则,我不过刚怀上孩子,身子骨这几年倒是将养的好,这些日子不过嗜睡些,旁的倒没什么,家中诸事我姑且还能处理过来;二则,先时怀着玉儿,母亲便打发了王嬷嬷来帮衬着我,她倒是很得用的人,只是玉儿年纪太小,多赖她照拂着,我也是不愿意王嬷嬷操劳的。”
赖嬷嬷抚掌笑道:“哪里就有这样多的道理呢,可真真儿的是我们府里的三小姐。”说着,也不曾注意贾敏微沉的脸色,兀自道:“老太太的意思呢,是叫我来给太太搭把手,林家虽有得用的老婆子,可到底不是太太的心腹,难免有那起子小人要作出些个事儿来。”
贾敏听赖嬷嬷开口唤她三小姐,脸色便不大好看,再听赖嬷嬷张口闭口就是拿着林府和荣国府比较,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林家还不如贾家,心里更是气闷。她虽是贾家的姑娘,可如今既已经嫁进了林家,哪有帮着娘家编派婆家的道理。更何况,林家老太太在时,待她是极好的,府内上下不曾有一个仆妇不恭,也不曾有一个丫头不敬。可比荣国府里那起子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子们好上许多不说,就是林府的嬷嬷们,也没有个私心像荣国府里那样势利眼的。
贾敏心中不快,口气便不由地冷了三四分,只说:“赖姐姐来得匆忙,也未曾用饭歇息呢,是该叫小丫头们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住才是正经。”说着,便对立在一边的一个小丫鬟道:“你去叫上三四个丫鬟,把东面儿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见小丫鬟福礼去了,才又对赖嬷嬷道:“赖姐姐远来是客,倒不好随便了。我想着,那王嬷嬷也是几年不见旧人了,好歹是要找赖姐姐叙上一叙的,便将你二人的屋子紧系在一处,见面也便宜。”
正想推说乏累的时候,外面却有小丫鬟打了帘子道:“太太,大爷和姑娘来请安了。”
林泽携了黛玉一齐走进了屋内,见贾敏含笑歪坐在炕沿上,清丽柔婉的脸上满是疼惜的笑意,招着手让林泽和黛玉上前。摸了摸林泽带着冷气的脸颊,又摸摸黛玉温热的耳鬓,不由地笑道:“瞧你淘气,又躲懒叫哥哥抱你来的不是?”
黛玉便笑嘻嘻地往林泽身侧一躲,只扒着林泽那件佛头青缎面袍子一角,冲着贾敏做了个鬼脸。
林泽摸了摸黛玉的鬓发,温声道:“见了太太却不请安,合该要罚的。”因他素来脸上带笑,平日待黛玉又极好不过,此刻见他唇瓣微扬,说话温柔,黛玉倒也不怕。看了一眼含笑的贾敏,又见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林泽,脸上不觉羞红,探出身子福了一礼道:“请太太安,太太安好。”
“好,好。”贾敏笑着拍了拍林泽沾了几分水汽的袖口,对跟进来的白果、白芍道:“你们大爷袖口怎的湿了?定是你们又躲懒少服侍的,哪一日等我得了闲,看不先揭了你们的皮。”
这话说的白果、白芍忙不迭地跪下磕头,黛玉却笑嘻嘻地凑到贾敏怀里笑道:“哪里是白果姐姐她们不好呢,原是我不好。”又拉住林泽微湿的袖子,道:“哥哥别气,玉儿下次再不淘气了。”
原是贾敏先前打趣了黛玉,黛玉又羞又恼,当下就迈开小步往林泽的院子跑去。谁承想,见着林泽近在眼前的时候,她脚下一滑,竟是扑面就要磕在满是青苔的小石路上了。就在黛玉快要跌倒之时,林泽已飞扑而来,虽免了黛玉的皮肉之苦,到底没能缓住这下坠的力道,免不得一件衣服就湿了大半。
等好容易烘得干了,林泽眼见天色将变,便给黛玉披了一件毛氅,又拢了一件大氅罩在自己身上,把黛玉护在怀里,一路走到贾敏这里来。到底天气渐凉,虽不曾下雨下雪,到底冷风扑面也让人脸上生疼。待得进了屋内,林泽一张小脸已经白了脸色,幸而黛玉一直被他护在怀里,脸上却泛着健康的晕红,触手生温。
贾敏听了事情原委,忍不住噗嗤一笑。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黛玉的额头,见黛玉睁着眼睛看自己,便笑道:“看以后还这样冒冒失失的。”又对林泽道:“你也是,她跌倒了自有丫鬟在后面跟着,岂有你用身子去挡的,少不得定要受伤的。”说着,拉过林泽左右看看,问道:“可有哪里摔伤了不曾?”
见林泽摇了摇头,贾敏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她分明瞧见,她碰着林泽小手臂时,这孩子微微一瑟缩,必是跌伤无疑了。可偏这孩子,性子又倔强,自不肯示弱的。贾敏不好多劝,转过头来对黛玉道:“哥哥既然为你跌倒了,你可有好生谢过不曾?”
这边,黛玉早耐不住,见母亲松开林泽,忙不迭地就拉住林泽的一只袖口。丁点大的小人才抵到林泽的胸口,却睁着一双灿灿的眼睛,道:“我只把自己当谢礼啦!”贾敏听这话,不由愣住,还没开口询问,就见黛玉笑着眯起了双瞳,“日后哥哥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再不淘气的。”
等话说完,贾敏才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黛玉的腮帮子,只轻啐道:“原还以为你多大方,要给哥哥什么谢礼呢,谁想竟是一句空话。”又见林泽脸上笑意温和,便道:“玉儿最是黏你,少不得又得你费心些。这冷天儿,陪我在这儿什么趣儿,你们只去别处玩去。”
一时林泽、黛玉辞别出去。屋里赖嬷嬷才出声道:“太太别怪我多嘴罢,有句话却不知当说不当说的。”也不等贾敏发话,赖嬷嬷又径自道:“我瞧着,这泽哥儿如今已是五岁大了,好歹也知道些事儿,府内上下又不曾瞒着他的身世。唉,依我看呢,太太大不必如此亲近哥儿的。”
说着,拿眼瞥了瞥贾敏的小腹,又笑道:“我虽不懂医术,却想着,太太是个有福的,先有了姐儿这么一个标致的女儿,如今又怀上了孩子,日后可不得凑成一个‘好’字么。”
贾敏正要说话,却冷不防听见外间一声冷哼,当下忙站起身。你道屋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