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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关上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陷入到黑暗的寂静中。瑞克将我送回来,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在哪里拎回来一袋子新衣服,标签都没有拆的那种,我是在医院里换的。查理看到我们,他忧心忡忡,我再三安慰他贝拉跟我都没有事情,还跟他一起等候正在检查的贝拉。当所有事情都差不多落幕,查理送贝拉回去,而瑞克将我送回家。
我听到外面车子离开的声音,连灯都没开就快速跑上二楼卧室,我冲得很快,伸手非常用力打开卧室的窗户,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冲进来,风很大,将我还带着水汽的头发吹散。
我看到外面,那辆红色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转弯处那片树林的阴影里。他走了,我想他是平安的,爱德华并没有真的吓到他。我几乎无法想象谁能吓倒这个男人,虽然他有很多毛病,但他看起来并不缺乏勇气。
我感觉很疲惫,打开卧室的灯,在书架边,摸着上面的杂乱的CD独自徘徊了一会,不知道那些呼之欲出的情绪要藏在哪里比较好。
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温暖的,我从溪水里爬出来后,就算换上干燥的衣服也没法让自己快速暖和起来。吃力地撑着墙走到浴室淋浴,等到皮肤接触到过烫的热水时,我终于从寒冷里挣扎出来,僵硬的四肢重新变得灵活,但是这无法将我体内几乎将血管塞爆的倦怠感带走。我最后都没有力气站着,蹲在热水下面,不断发抖。
我现在才开始后怕,才敢真正害怕,我差点失去了他。那些关于爱德华曝光,贝拉怀疑的思虑,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此时此刻离我远去,我的大脑混乱而沉重,什么都无法让我停止绝望的哆嗦。泰勒的车子冲过来的画面是如此支离破碎,我不敢想象如果那辆车子无法停止,他是否已经死去。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担忧,不可思议的恐惧与他还存在的心安纠缠在一起,变成某种我不曾见过的感情漩涡。
伸出手捂住脸孔,这……太奇怪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会这么担心一个人。他是如此不符合我的任何标准,我曾经憧憬过的爱情,这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男人没有哪一点是我所渴望的。就算他是如此美丽,美得让人战栗。
热水将我的头发冲刷成一团海藻,纠结在我颈部上,脸颊边。我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安静而隐忍地哭起来,眼泪跟温暖到烫人的水流滑过我的皮肤,苍白得骇人。
这种歇斯底里的感情,连我都害怕了。
我流泪到头晕目眩,我最后都觉得会窒息致死。将干燥的大浴巾扯过来,将自己密密麻麻地包起来,我脚步踉跄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衣柜拿出宽松的睡衣套上。是件兜帽卫衣,它太旧太软,帽子也太大,我将帽子戴上,然后爬到被窝里缩着。窗外又开始下雨,这让我安心点。
我没有任何安全感,睁着眼睛看着被子缝隙的光亮,我忘记关灯,这无关紧要。然后我迷迷糊糊地睡去,惊悸的情感还缠绕着我,在我的心脏上用我冒着热气的鲜血盛开出花朵来。
爱情的花朵,爱情。我告诉自己,也许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爱情了。
是的,如此恐惧无助,让我无处可逃的感情,我都无法想象自己失去他的后果。这跟亲情,与我想象中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完全是两回事,没有人告诉我,如果你拥有了这种感情,会这么可怕。
不再懵懂模糊,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是那么幸运。
我爱他,我深深地埋在被窝里,感受到暖意一点一点,那么炙热地从我的心脏,血管,骨骼里面流淌出来。我抱着自己,侧躺成婴儿的样子,我对自己说,无可辩驳,我爱他。
不曾接触过的热烈,青涩到藏不起来的温柔。
我将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按在胸口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在颤动,很久以后我终于轻轻地松一口气。耳边都是雨水的声音,越来越深沉的晕眩将我拖入睡眠中,我慢慢睡去,没有任何悲伤疼痛。
我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几乎没有做梦,但是当我终于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头发甚至还没有真正干透,我总是会忘记去照顾自己的长发,迟早有一天我会吃到苦头。
某种惊慌的不适让我坐起身,有人在看我,窗户被打开了,福克斯深夜的雨水没有停止过一秒。我的视线还有刚醒过来的朦胧,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我终于看清楚站在窗户边的人是爱德华。
他看起来……都要崩溃了。
今天还没有换的衣服全部都贴在他的身体上,棕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雨水滴滴答答从他的裤管淌到我的地板上。
我与他对望一眼,爱德华的眼睛漆黑得接近疯狂,那是种悲惨的愤怒。他很快就撇开视线,似乎不想看到我,可是他很快就开口,“克莱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刚刚说完,我就从床上蹦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到衣柜前打开门,随手扯过平时穿的衣服,冲出房门跑到浴室换上衣服。接着跑到楼下去,爱德华已经在那里等我。时间紧迫得不等人,我看清楚爱德华脸上的憔悴,不敢相信地朝他大喊,“发生了什么事情?卡莱尔他们没事吧。”
我从不曾见过他在我眼前如此狼狈不堪,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让我心急火燎,几乎要跟他同样崩溃。
“他们没事,但是家庭会议出现分歧。”爱德华眉头拧得死紧,如果不是他的脸色不会有变化,我会怀疑他现在已经在发青。他见我冲过来,立刻帮我打开门,门外的大雨声响在安静的深夜里惊心动魄。
“什么分歧?”我穿上雨衣,打算无论爱德华要我去哪里我都奉陪。
“怎么结束伊莎贝拉的生命。”爱德华的声音沙冷下来,门外铺天盖地的黑暗浓郁得要涌进来,他就像站在门口的死神一样冷酷。
我本来快速的步伐停了下来,几乎无法想象刚才听到的是什么。他的话语让我身体所有刚捂暖的热气都冷却下去,恶寒从我脚底板冲上来。我抬头看着爱德华,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不可能,卡莱尔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字一顿地强调,就算发生的意外很可能曝光,可那不是真的泄密,卡伦家对于生命还留存有最基本的尊重,而以贝拉的性格,她不会故意说出去,那么就不会做出谋杀贝拉的决定。
“我阻止了贾斯帕,正确地说是爱丽丝阻止了他,但是没有用,我还需要时间,去真正说服他。”爱德华握紧拳头朝空中用力一挥,他要杀死谁的凶狠,接着他半蹲下,我没有多少犹豫就弯身抱住他的肩颈,看来他是一路跑来的。
“说服他?贾斯帕吗,你不是阻止了他吗?”我总觉得爱德华话语前后有点怪异的停顿,我们已经冲进雨里,我连问他去哪里的时间都不够。
“只是阻止他没有用,今天晚上很危险,我必须保护贝拉,不然她很可能会死在睡梦里而没有人能施以援手。”爱德华的头发再次被雨水淋湿,他的声音很闷,被雨幕遮盖住。
我生气地提高声音在他耳边说:“为什么,贝拉没有泄密,她是无害的,她不会害你们上头条或者电视。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贝拉看到你救了她,就决定杀死她?我不可能相信这么荒唐的决定会是你们做出来的,如果连贾斯帕都被你阻止了,谁还会来要她的生命?”最危险的是贾斯帕,他为了保护爱丽丝不被人类注意到什么都敢做,而剩下的只有罗斯,但是卡莱尔与艾思梅能阻止她,我相信只要贾斯帕按兵不动,那么贝拉就不会出事。
疾风一样的速度,爱德华背着我在这个无光的世界不断往前奔跑。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雨衣上,我都能感受到疼痛,爱德华的声音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他被逼到绝境地说:“不是我们要她的生命,克莱尔,你的指责不公平。”
“是谁?是谁要杀死贝拉。”没有人会泄密,无论是卡伦家还是我,包括贝拉。没有人会故意将事态扩大,如果没有影响力沃尔图里是不可能发现的,那么就算是身份泄露,也不会威胁到吸血鬼本身。
爱德华对于这个问题沉默不语,他已经看到远方的灯火,那是查理的房子,我也看到了。很快我们就冲到门前,现在的时间实在太晚,我很熟悉地摸出门口屋檐下的钥匙,查理这会估计在睡觉。
我很紧张,爱德华的脸色实在太糟糕了,我很担心贝拉已经被人杀死在床上。手指因为无法控制力道而颤抖起来,钥匙一时半会都打不开门。等到我终于开了门,爱德华已经消失在我身边,我进入到屋子里,伸手打开灯,一个站在厨房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是穿着睡衣的查理,他手里拿着枪,准备给深夜潜入的小偷来个自卫过度的一枪。我惊讶地连忙将雨衣的帽子扯下来,神情狼狈地举起手,“我是克莱尔,查理。”
“当然,我看到你了,喔,克莱尔。”查理将枪放回去,他小心得怕枪会着火而伤到我,然后走过来抱住我,我的雨衣还没脱,他半点都不在乎。“你睡不着吗?我早该知道你吓坏了。”
看来早上的意外不仅仅只是吓到我们几个当事人,我连忙安慰他,“你要知道我们都很安全,我只是过来看看。”
查理放开我,他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时钟,然后看似轻松地幽默一下,“凌晨两点,你的时间永远那么与众不同,你先坐一下,我给你热杯牛奶,你那个大房子住起来可不舒服。”他边说边重新走入厨房,很不满意我独自居住,出了事他都照应不到。
我很快就脱下雨衣,身边突然变冷,是爱德华出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厨房。接着他松一口气,看来贝拉没有事。我不满地压低声音,“爱德华,你必须告诉我,要如何能保护她,我们的敌人是谁。”
爱德华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与挣扎,他比我这个半夜不睡的人看起来都要疲倦欲死,接着他轻声说:“只要今晚,克莱尔,你今天晚上寸步不离地跟着贝拉,其余的事你什么都不要做。”
“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这么做的目的,贾斯帕跟罗斯,你们闹翻了吗?”我简直忍受不了他什么都不说,难道他不清楚这会让我非常痛苦,为什么要杀死贝拉,为什么只有爱德华一个人孤军奋战。我绝对不相信艾思梅跟卡莱尔会做出处决贝拉的决定,而爱丽丝……她阻止了贾斯帕,证明在她的预言里贝拉与死亡无缘。
“就算我们都同意让她活下去,也没有任何作用,恶魔与我们同在。”爱德华挫败地喃喃自语,他抹了把脸,这压根无济于事,根本抹不掉他脸上的纠结扭曲。
我愣愣地看着他,几乎无法理解他眼底近于同归于尽的惨烈狠戾,我亲眼看到他从绝望到振作的过程,却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正能量的鼓励,他想保护贝拉,比任何人都来得急迫勇敢。我莫名其妙地赞叹出声,“你爱上她了。”毋庸置疑,太不可思议,他们才认识几天,爱德华完全没有让谁看出心思。
我现在比谁都清楚,爱情是种什么感觉。
“这是不对的。”爱德华被我话刺激到跳起来,一眨眼他已经紧贴在墙壁上,他咬紧牙关地看着我。不知道在说服谁地继续说:“不可能,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而已,她不该为我的错误负责,也不该为我的粗心大意而死亡。”
死亡这个词总能让我想到永远停止的时间,与永远离开的人。我都无法理解爱德华的心思了,他大脑里面塞的玩意跟平常人不同,我试着安慰他,他实在过于紧绷恐惧。“别这样,爱德华,你救了我们,这不是你的错误,没有谁有错,这只是一个意外。”
“要命的意外。”爱德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点都不接受我的安慰。
“你不知道我是多感激你,如果不是你阻止了那辆车子,他……瑞克呢?”我终于想起最要命的问题,看到过程的并不是只有贝拉一个人,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到另一个目击者,如果贝拉可能要为这个秘密而死去,那么瑞克多伊尔呢?
我后退一步,看到爱德华冰冷的脸孔,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一点都没有动容。我心底的害怕终于控制不住,又一步退开,后脚跟撞到客厅里的椅子。我想自己的脸色跟爱德华,这个心情压抑沉重的吸血鬼是一样,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惨白。
“你们不会杀了他吧。”这是一个想象,光是想象就能让我向爱德华几乎尖叫出来。
爱德华脸色大变,他接近憎恨地回答,“我们全死光了他都活着,他好得很,克莱尔。”
这个答案让我腿软,我跌坐到椅子上,椅腿缺了一角,摇摇欲坠。爱德华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我眼前。查理手里拿着一杯牛奶从厨房里矫健地跑出来,他怀疑地四处张望,可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谁都没有看到。然后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很奇怪地嘀咕,“刚才谁在说话?”
看来我跟爱德华的对峙过于激烈,弄出的声音被他听到了。
我失去所有力量地伸出手,重重捂住脸孔,希望不要让查理察觉到我难受的表情。“没事,查理,我只是在说梦话。”
查理走过来,他将牛奶放在桌子上,然后伸手拍了拍我肩膀,希望借由这种肢体接触来传达自己的担忧,让我好受点。爱德华的突然出现,还有贝拉可能活不下,瑞克下场不明都变成混乱巨大的压力向我袭来。不会有人泄密的,可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会让爱德华那么疯狂地想保护贝拉,我找不到任何头绪。
查理陪了我一会,我才想起他明天还要上班,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牛奶喝了,然后我跟查理要求,“我能去看看贝拉吗?”今天晚上我会寸步不离地陪在贝拉身边,我不觉得爱德华会欺骗我,如果我的存在能保护她,我绝对不会离开她。
查理有些无奈,“要我去叫醒她吗?她睡前吃了感冒药,现在应该睡得很沉。”
我立刻摇摇头,站起来往二楼走去,查理跟在我身后,我来到贝拉的房间门前,这其实很不礼貌,因为我偷偷打开贝拉的门。查理在我身后轻声而着急地喊了我一声,“克莱尔?”他不理解我举动。
我只是将头伸进去,贝拉在床上,床边的台灯开着,昏暗的光线让我模糊地看清楚她正在沉睡着,微微起伏的胸膛是她沉默的呼吸。她还活着,没有哪个事实能给我这么大的安慰。我很快就重新退出来,很轻地关上门。
查理在我身后还在试图说服我,他将手插在腰上,神情凝重地说:“你现在该睡觉,明天你还要上学,你不会希望我帮你请假让你在家里休息一天,如果你打算整晚不闭上眼睛的话。我的房间让给你,现在马上给我上床,克莱尔。”查理警长最后一句用的都是命令式,他还是很担心我,觉得我这么神经质的举动一定是被吓出来的。我出的意外比平常人多出太多,在查理眼里,我现在还活着就是上帝的一个奇迹。
“谢谢,不过还是我睡客厅吧。”我怎么可能让查理让出房间,说完不理会他烦恼的眼光,熟门熟路地抱出被子,也不需要睡衣什么就直接穿着衣服坐在唯一的沙发上,将久而没用的厚被子揉几把拍几下。“那晚安,查理。”我自顾自地躺下去,掀起被子包住自己,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瞪着还站在一旁的查理。
查理最终看了看天花板,这个动作显示出他的无可奈何,他劝不了我的,如果我想睡沙发的话。“晚安。”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就好像我还是八岁的孩子的时候。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走到自己房间里,听到清晰的关门声。
我假装自己睡着了,这很难,我连手脚都是冷的。一点声音都不能出,我默默地再次从沙发里站起来,抱着被子,想象这是一件笨重的长裙。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我不打算吵醒贝拉,这对她没好处。
我打开了贝拉的房门,悄悄走进去,所有一切都没有变化。我来到床边,贝拉没有发现有人在接近她,她的被子很凌乱,棕色的长发落在枕头上在黑夜中浓密得像是全黑。她很健康,我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她还活着,没有人能夺走她的生命,我确定。
很小心地将她的被子抚平,我注意到窗户关着,走过去看了看,没有锁住,我顺手又给锁上了。如果来的杀手是吸血鬼,我不觉得这个锁有什么用,聊胜于无,我乐于这样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爱德华的目的与心思,但是我疑惑不代表会忽视他的任何话,他让我今天晚上看着贝拉,那么我会彻夜不眠地呆在贝拉身边,这是我该做的。
我退回黑暗中,窗户外的大雨还在下。我都不知道爱德华跑到哪里去,他可能还肩负着比我更严重的任务。在离床不远的角落里,我推开一些散在地方上的书籍,还有收拾了几件散乱的衣服,然后将被子连头到尾包住自己,坐到角落里,睁着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贝拉。
贝拉的睡相不算好,她不会像我一样老是滚下床,可是她会说梦话。我听到她含糊而困难地念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是关于雨水,也许是凤凰城的母亲,她惊讶地出声,支离破碎的词语没有任何特定性。我以为她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将自己缩得更加用力,不敢看她。然后我听到贝拉嘴里的话语清晰起来,“爱德华。”她没有防备之心,闭着眼睛在独属于自己的睡梦里,不断念着这个名字。
如此眷念,又珍贵地念着。
而爱德华,他正在保护着贝拉。
我想自己几乎不用担心他们的感情问题,这两个人两情相悦,没有人比我更有权威来下这个结论。至于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鸿沟,如果这是他们愿意的,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从来不认为爱情还需要看重物种。
我有些头痛,心跳紊乱,熬夜对我来说不轻松。我开始去注意四周,长时间专注一件事会让丧失敏锐性。我看了看老旧的音乐播放器,还有一些参差不齐放在旁边的CD。如果能听些音乐我会好受点,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就消失了,我继续发呆,回忆爱德华今晚的一切。
有什么在逼迫着他,就好像我离开贝拉一秒,这个比我小的表姐就会立刻被什么怪物杀死。
这不应该,难道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贾斯帕,所以爱德华听到了他的内心,才觉得贝拉该受到保护。这不可能,因为连爱丽丝都没用的话,那么对贾斯帕来说,我更没有用。如果我阻拦了他,搞不好他会连我一起杀死。
我从来不觉得贾斯帕是谦谦君子,比起平时看起来阴沉又别扭的爱德华,没事就呆呆蠢蠢的贾斯帕才是真正的杀手,卡伦家最没有道德感的一个人。
可能是我的大脑真的只有鸽子大小,一旦扯上阴谋论就当机。我开始模糊起来,闭了闭眼睛,又马上睁开,困意已经变成我最大的敌人,眼皮沉重酸涩,眼球里的泪水都快要掉下来,因为我打太多哈欠。
我该找些事去做,我试着回忆自己的过往,在我的记忆匣子里搜了搜,将瑞克单独提出来放好。他很漂亮,令人赞叹,无以伦比的美丽。我仿佛能看到他柔顺的金发在我眼前飘动,他在水流里的样子,我看到他皮肤的颜色干净得像是整片南极冰原,他唇色与手指,绮丽如花。它们都是天生的吗?简直让人自卑,这种人。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从我的身边路过,我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水,黑夜在慢慢过去。
贝拉没有再叫唤谁,她累了,需要更安稳的睡眠。
我几近无声地哼起歌曲,可能是惠妮休斯顿也许是玛丽凯莉,我需要一些支撑来让我度过漫长孤寂的黑夜。
没有吵醒任何人,甚至一颗尘埃,我的声音沉默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我有些熬不住地点着头,然后又继续抬头,看了一眼在睡觉的贝拉,她没事,接着我继续点头,眼睛不小心闭上,吓到地睁开用力看着贝拉,很好,她安全地在睡觉。
在第无数次头低到膝盖上时,我偷懒地闭上眼一会,仅仅几秒,我的肌肉猛然绷紧,浑身上下触不及防被人泼上一盆冰水的刺激。什么在接近这里,后背那种冰冷的毛毛感刷走了所有温暖,心跳加速,我的手指抓紧裹在身上的被子,手背青筋蹦出。
——吸血鬼。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吸血鬼。不是卡伦家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是我熟悉的人,不会给我造成这么惊恐的反应。
他在屋顶,在窗户外,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瞪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窗玻璃外面。
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敢出任何声音,怕引起那个家伙的注意力。我庆幸自己脱了鞋子,现在赤着脚,站起来,一步一步往贝拉的床边走过去。贝拉十分安静,她的面孔在晕黄的台灯下安详无比。
祝她有个好梦。
我惊惧地来到贝拉接近窗户那侧的床边,发着抖挡在她前面,我带来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爱德华的话是对的,有吸血鬼想杀了贝拉。可是我无法保护好她,因为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过吸血鬼的。爱德华那个笨蛋,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相信只要我呆在贝拉身边她就能平安无事。
我盯着窗户,那个家伙还在。他在犹豫什么,难道窗户锁上了他就打不开,也许他是一个特别弱的吸血鬼?我又开始后悔没有将楼下的棒球拍带上来,如果他敢将头从窗户外伸进来,我狠狠给他来一个全垒打。
天知道要抵抗大脑的警告,忽视窗户外有个杀手是多么艰难的考验。
我一动都不敢动,现在我只能这样硬扛着,希望爱德华或者任何一个善良的卡伦家的人,能赶过来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来自生理上的不适在逐渐减弱,外面那个吸血鬼好像在远离,我怕自己的直觉又出错了,根本不敢走开。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小腿麻木到快要抽筋,我才缓缓地跪坐到地板上去。当腿部碰到坚硬的地面,我无声地龇牙咧嘴起来,麻木痒痛,难受得让我想趴在地上哭嚎。我忍住了,一切都已经过去。
我不知道那个吸血鬼是谁,可是他是有杀气的,不然我的生理反应不会那么夸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一样。
我在贝拉床下蜷缩成一团,变成个大茧,可是我不敢睡觉。天亮,灰色的黎明降临,一夜的雨水开始凝结,白雪开始纷纷扬扬落下。我摊开四肢,一个晚上就让我的身体疲惫到七零八落,熬夜的后遗症让我连呼吸都要费力气。
贝拉好像快要醒过来,不,她已经醒过来,因为她已经看到我。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两人互瞪了一会。我才狼狈地笑着说:“我好像梦游了,早上好啊,贝拉。”
很快我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身手灵活地爬起来,拖着被子一步三颠地跑出去。可是很快我又折回来,偷偷摸摸地躲在房间门外,我还是不敢走远。
等到我终于见到爱德华的时候,是我背着书包进入到他的车子时,他就在查理的屋子外不远。他将我拎上车,我干瘪得只剩下空壳,太累了,我再也没有精力死掐着他要答案。
我们跟在贝拉的车子后面,我从来没有见过爱德华将车子开得那么慢,那么有辱他汽车的速度。
“有吸血鬼过来。”我说得波澜不惊,眼睛基本睁不开。
我不知道爱德华有什么表情,因为我几乎没有将眼皮掀开。我继续说:“需要我白天跟着贝拉吗?对了,我晚上会到查理那边,那个吸血鬼可能还会过来。”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谢谢你,克莱尔,白天我来保护她就行了。”
我用力地揉揉眼睛,好想睡觉,“贝拉是我亲人,不需要你来感谢。”
这是实话,该感激的是我,无论如何爱德华保护了贝拉,她对查理,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重要。
“你需要休息,克莱尔。”爱德华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可能是我身体状态单薄如纸。“我可以帮你请假。”
我双目无神,拒绝爱德华的好意。等到了学校,我看到爱德华跟在贝拉的身后,他做得很隐秘,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跟踪别人。我进入到教室里,看到瑞克已经坐在那里,他的眼神是那么凌厉可怕,眼下的黑眼圈似乎越来越重,难道他也熬夜了?
我走到他身边,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昨晚整夜担忧,用尽所有力气去抑制荒唐的想象,我怕他出事,我怕没人去保护他。“瑞克。”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会明白这一刻我是多么幸福。
他有些失神,那些阴森的尖锐都被另一种情绪卷走。我坐下,瘫痪似地整个人趴到桌子上。当再也没有任何能担心,而他就坐在我身边时,疲乏的困顿终于将我残暴地击败。
我睡着了,模模糊糊间一只手放在我背部上,我隐约知道是瑞克。熟悉的温暖染上我皮肤,就像阳光照射着我们。
虽然我知道,我们注定这辈子都生活在阴影里。
我听到他非常气愤地警告我,“停止这种行为。”
我大脑罢工,睡糊涂地敷衍他一声。“恩。”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准熬夜。”
那要看情况,要是贝拉出事怎么办。
瑞克似乎良心发现,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始骚扰我。
“那个女人不会死在黑夜里,克莱尔。”
所以……
“你不需要再熬夜。”
我已经睡着了,睡了三节课,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叫醒我。而我连做梦都在想,我该怎么保护他跟贝拉。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弱的吸血鬼——德米特里蹲在贝拉的窗户外,看着窗户里的克莱尔,杀,还是不杀?
他陷入到深深的纠结中。
节日快乐。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