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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脚着地走出沃尔图里,回来的时候双脚已经变成不着地。
凯厄斯的心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至少比他将我牵出去放风那会烂得多。我的脸被烫伤了,这种只会折腾不会要命的罕见病听起来真的很奇葩,阳光的温度在我脸孔上沸腾,清晰的灼痛从我的皮肤里泛出来张牙舞爪。
这种程度不严重,撑死也就一度烫伤,不起泡不留疤,脸颊红得像是猴子屁股。
我觉得沃尔泰拉哪条路都能走到沃尔图里城堡,因为我们出来的路跟我们回去的路完全不同。凯厄斯的速度飘逸迅猛,挂在民居下的金丝雀看到我们,一定是个余留残影的黑色物体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
他一点都不担心碰到人,我被他搂在怀里,双脚空荡荡无着落,一路都替他担心要是转角有人走过来怎么办。
人形F1赛车的速度太惊人,他抱着我横冲直撞,巷子里各种上下石梯对他而言如履平地。很快我们就来到一条街道上,他的速度立刻变慢了,变成人类正常的走路速度。
我看到路上已经有许多人走过,五官立体,黑色或者棕色的头发,皮肤橄榄色偏黄,是沃尔图里的居民。
这个早晨在阳光出来后,开始热闹起来。
我们的速度慢下来后,走到人群里也是格格不入。不论是不合季节的兜帽外套,还是惨白得跟阿尔卑斯雪一样的皮肤,都毫无意大利人热情洋溢的感觉。
凯厄斯的视线一直眼高于顶,整个街道的人都直接当成背景壁画,瞄都懒得瞄一眼。在他走入一个老建筑正门前,我都是在提心吊胆。
就怕他突然抽疯,满嘴谎言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能保护沃尔泰拉居民了,哪怕他说得天花乱坠。
这是一栋类似广场那边储蓄银行建筑风格的房子,多窗拱形门,黄色的古老石墙。
我们走进后是一个开放式的前厅,应该类似于某种公司的办事处。一些穿着制服的员工手里拿着单子,跟吉安娜在交涉什么。我们走进去后,吉安娜第一时间就走过来用意大利语打了声招呼,甜美的笑容很职业化。
她穿着高跟鞋与套装裙子,很干练利落。手里拿着别上钢笔的纸薄,纸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与意大利语。她接着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东西都已经运到了,包括床。”她说床的时候,尾音斜带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感。我觉得这是紧张下的错觉,因为她的口音一向是斜着跑。
“全部搬入小城地底。”凯厄斯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过吉安娜,吩咐人眼神都不带看一下,这种蔑视不屑的态度他做得特别熟练。
“不是前厅的房间?”吉安娜有点惊讶,她好像知道这些东西一开始就不该放在凯厄斯口中那个地方。
凯厄斯总算是知道去看人家一眼以表示对辛苦员工的尊重,他冷冷地撩起眼皮,眼珠随着颈部的倾斜而转动,他的眼神带动了整张无表情的脸孔的煞气,狠厉阴鸷。
现在的他,不容许任何反抗的声音出现。
我就知道,他的心情非常烂。
吉安娜被吓到后退一步,她颤抖着声音说:“好的,老板,可是电线无法牵到里面,或者还需要很多整理,例如暖气与热水这些都是短时间无法解决的。克莱尔可能……受不了。”
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才能顶着凯厄斯吃人的眼光说出这么多话来。我看到她双手死死紧扣,手指皮肤都紧绷过度到能看见手骨的轮廓。
凯厄斯只需要听到别人说是,至于那些暖气热水还是电灯泡,他一点认同感都没有。“将医生带过来。”直接将吉安娜的话忽视,他说完就走向电梯。
我发现沃尔图里很喜欢在他们的城堡里建电梯,电梯门边站着一个侍者。我以为他是人类,走进看才发现他肤色同样惨白,他戴着帽子斜到眼下,笑容冷淡诡异。对凯厄斯行了个礼,他立刻将电梯门打开。
凯厄斯抱着我走进去,电梯门又关上。我决定一点声音都不出,在电梯里只剩下我跟凯厄斯的情况下。
气氛压沉沉的可怕,我浑身僵着身体。凯厄斯眉头又往中间靠拢,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在变红,这个过程很快速。隐形眼镜的棕色融化了,融化在他冰冷的红色瞳孔里。
眼睛对于人类来说肯定是最脆弱的部位,而非人类能无视眼镜残渣留在眼底的不适,显然以后如果想反抗先插他的眼是行不通的。
脸上火辣辣的痛,手背的灼伤较轻,现在才开始隐隐作痛。这点痛我保持神游的状态努力忽视。
“跑出沃尔泰拉,嗯?然后呢,跟随旅游团到锡耶纳或者佛罗伦萨,打电话到福克斯让卡伦那群家伙来接你?”凯厄斯嘲讽一样地笑起来,他话语里面充满了愚蠢者都该埋坑的残酷意味。“真是个不错的计划,克莱尔。”
这家伙笑起来可不是爱德华那种含着戏谑感的讥讽,爱德华顶多是开玩笑的程度,而凯厄斯是危险,黑暗的扭曲爬在他的笑容上作威作福。
我很想回答他,你想多了。我鸽子大的脑子没那么长远的计划,实在是这几天被关在沃尔图里这个走投无路的鬼地方关得有点疯,一旦让我到外面去,看到的不是吸血鬼而是人类,就控制不住想逃跑的念头。
我当时满个大脑都被那群能走出沃尔泰拉的游客给占据了思想,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那么我就能随时离开这里,随时能离开意大利,坐飞机回到美国。
事后我也想明白,就算凯厄斯当时不走出来,放我走,我也来不及跑出去。因为随便一个吸血鬼的脚程,都能追上蜿蜒的山上公路的汽车。到那时可不是沃尔泰拉的地界,将旅游车一脚踢下山,就说是车祸更好解决。
我能庆幸凯厄斯在这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前,将我提回去是个很正确的选择吗?
也许我该感谢他,感谢他的残酷。
凯厄斯看起来并没有要我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忏悔的打算,搞不好他的心里有更恶毒的计划。
出了电梯,是另外一处拥有柜台的接待区域。凯厄斯将我放在深灰色沙发上,这里的风格不脱离沃尔图里整体的装修色彩,墙上一排看起来分不清真假的油画,地板普遍都是灰色。
我这两天基本一直呆在类似这种地方的区域,连同我先前睡觉的地方应该都是吉安娜说的前厅。这片所谓的前厅区域隔成很多个柜台,有水有电有保暖或者降温装置。看起来都像是招待外人,不过保密程度不相同。
凯厄斯坐到我旁边,我努力地将视线移开,怕看到他那张脸。这种场景很像你在招待客人,可是却无话能说,连招待的茶点都无法准备出来。很沉闷,尴尬得你手足无措。
吉安娜出现的时候,我都想将她看成救世主,我再跟凯厄斯两个独处下去一定憋死。我不敢看他,他也愣是黑着一张脸阴森森地不吭声。
她带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四五十岁男人,有点矮胖,皮肤很深,黑色短发,应该是意大利南方人。
中年大叔提着一个医药箱,看来是医生。他似乎有点不安,大概是病人不符合他的预期。不过职业道德让他快速地收拾起情绪,来到我面前。我的脸很容易看出不对劲,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没有丝毫减轻。
大叔不懂英语,时不时会回头跟吉安娜用意大利语说些什么,接着打开医药箱,开始帮我处理这些烫伤。他帮我擦药的时候,手指细致地挨过我的脸,跟吸血鬼不一样的温度,哪怕是在我的脸已经火辣辣的情况下,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人类的温度。
然后才是药膏带来的降温效果,大叔用意大利语喃喃自语了些话,应该是嘱咐。接着用手抬起我的脸,很仔细地观察。
凯厄斯怒了,他突然站起来也用意大利喊了句什么,直接拨开医生放在我脸上的手,看样子是很想将医生拖出去烧死。
要不是脸上都是药膏,我都想双手捂脸无奈地苦嚎:“你大爷的又怎么了,这样也能发疯?”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凯厄斯终于用英语,冷冷说了一句:“出去。”
吉安娜连忙拖着医生大叔走得飞快,那高跟鞋的速度能比平底鞋还快。
我很想跟他们出去,不过看凯厄斯的态度,如果我敢站起来,他就能将我的腿给打折了。
凯厄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扒开,丢到沙发上,他的西装上还留着我揪来撕去的痕迹,扣子都被我崩了两颗。红色的围巾下面一条V形状的吊坠项链露出来,那个熟悉的样式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可不想想起那些被垃圾车拖走的信封。
“克莱尔,看来你还没明白,沃尔图里代表什么。”凯厄斯暴躁地伸出手,精准地掐住我的下巴,他很不满意地看着我脸上那些黏糊糊的玩意,手指不耐烦地蹭蹭刚才被医生擦过药的地方。
他说得对,我对沃尔图里没有任何了解。这几天不足以让我将自己的处境完全想清楚,要不是为了逃离,我没想过要了解这个地方。
“如果你被当成逃犯,你就是背叛,沃尔图里不容许背叛,你将死路一条。”凯厄斯红色的眼瞳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他的愤怒更多集中在我的不自量力上。“没有人能逃脱得了我们的追踪,就算你躲到地心中央,我也有方法将你挖出来。”
逃跑这种念头又不是我想说不逃它就能停止的,你试试被个莫名其妙的集团拖到一个陌生鬼地方,关起来威胁利诱恐吓的,难道你还能笑着说关得好吗?
我憋住一股气,害怕与怒气挤在胸口处,闷得厉害。
凯厄斯阴险卑鄙地继续说:“你已经属于沃尔图里,也属于我,你将受到沃尔图里的保护,也将受到它的惩罚。以前那些穷酸的生活快点忘记吧,成为沃尔图里高贵的一员,得到我永远的庇护。”
你这个……我忍住忍住,骂脏话只会脏了自己……忍不下去啊,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值几个钱吧,你这空口白话就将我一个大活人的归属给钉死,你是神还是神经病,沃尔图里到底高贵在哪里,强取豪夺还是满口谎言,你这人贩子。
我忍耐到脸部表情都扭曲了,有时候憋着怒气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可是眼前的非人类我实在惹不起,哪怕被欺负死我都不能吭声,逞一时之气只会死得更快。
“你必须遵守这里的法律,沃尔图里的忠诚,永生,你的心将永远留在沃尔图里。”凯厄斯说到最后,神情认真得可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含压迫,冰冷的手指松开我的脸滑到颈部,恨不得将我掐死的架势。
“我是人类,不需要遵守你们吸血鬼的法律。”
这句话太过于不合时宜,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大脑什么时候当机。可能是被胸口憋的愤怒给蒙蔽了,我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激怒他,竟然还是不受控制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凯厄斯沉默了一下,他似乎还在消化我说出的话。然后他的手指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凉意,力道很轻柔地摸着我脖子上的大动脉,他忽然变得温柔了,语调丝滑腻人,似面对的是他的情人那般呢喃出声:“克莱尔,你说什么?”
我很想懦弱地闭上眼,紧抱住自己向他投降,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没有。
最后我只是深深地呼吸,那些空气大量进入我的肺部能让我好受点。猛地伸出手扣住他搁在我颈部上的手臂,我希望自己能正常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抓着凯厄斯的手都在发抖,我跟他的视线争锋相对地对视上。
“我是人类,凯厄斯,你们世界的法律不关我的事,你们吸血鬼任何所谓的律法,只要没有出现在美国宪法里面,我就没有遵守的必要。我的违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跟你……不是同一样生物。”这些话憋在心里多久了,实在太难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除了认识你,我到底还犯下什么值得你们穷追猛打的可恶罪行。
凯厄斯没有任何准备我会说出这些话,他太自信自己的权威不会受到挑战。冰冷的手指猛然收紧,他将我狠狠地压到沙发上,我呛咳一声,想挣扎,这点小鸡仔的力道实在不够看。
“如果人类的身份变成你逃避惩罚的庇护,那么我就将它变成废物。”凯厄斯真正愤怒的时候反而不明显,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狰狞怒吼,只是声音的温柔冷到你骨髓里,挖心挖肺的阴狠。“我现在帮你转换好不好,克莱尔。两天,三天,很快的,毒液越是接近你的心脏,你就越快与我相同。你将不是人类,永远都不是。”
他不容我任何挣扎,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低下头靠近我的肩膀,鲜红的嘴唇贴上我的颈部动脉。一个吻,过于紧张而剧烈的心跳牵连着动脉的搏动,他嘴唇的温度却将我所有的温暖给冻住了。
我的嘴哆嗦一下,他的呼吸加重起来,似乎在等待哪个部位更鲜美。我们手脚|交缠,他的胸膛空荡荡,没有心跳。
我很害怕,就像是面对死亡来临,死前的怯懦。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利刃,能扎入我血管里的疼痛。我被他压得死死,吸血鬼的体重比常人重,我连呼吸都很困难。
但是我能感觉到凯厄斯在犹豫,他在犹豫什么?他的忍耐很快就会到达极限,冰冷嘴唇下的牙齿已经露出来,他决定要杀死我。
“克莱尔,跟我道歉。”凯厄斯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他牙齿间的锋利声响离我的生命只有一公分。
我的呼吸被他的金发覆盖,窒息而疯狂的处境。
他比我更像要崩溃,他压抑自己的力道狠到让人不敢相信。声音也成了一条死紧的细线,捆绑着我的听觉。“马上道歉,祈求我的原谅。”
我……我开不了口,窒息感很严重。凯厄斯这个混蛋压根就没注意到,我被他压得连肺部的最后一口空气都瘪了。就算我想言真意切地说,我错了,我不该惹怒一个脑回路跟人类完全是两回事的非人类,我也没有那种条件。
所以你没想咬我,只是想用你非人的重量压死我?
凯厄斯根本等不到我后悔的歉意,他将手按在我肩膀上,整个人快速地跳跃起来,动作矫捷漂亮到不可思议,那种力度没有人类能做到。
他离开我后立刻屏住呼吸,眼神里的贪婪与犹豫交织碎裂,最后全部混合成一种不知名的欲|望。
我警惕地看着他,结果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凯厄斯已经速度快如闪电地后退开,他整个人撞到白色的墙壁上,风景油画齐刷刷被震落,墙壁裂开了蜘蛛网的沟痕。
“不准离开这里。”他对我吼一句后,身体骤然消失。
就这样……跑了?
我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留着那种冰凉。
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看样子是没有人敢在凯厄斯暴怒的时候留下。我从沙发爬起来,看到柜台旁边的一面墙开着窗,窗帘很厚重,上面的花纹繁多到让我的视线有些扭曲。
我走过去,掀开窗帘,然后坐在角落里,让窗帘遮住我全部的身体。直到现在才敢缩成团,手抱着曲起来的膝盖,将头埋进去。
肌肉不受控制,不知道是情绪亢奋还是恐惧地抖动着。
没事的,我对自己说,这是一次勇敢的表现,克莱尔。所以不要害怕,他们都是坏人绑架犯,我必须坚强地面对这一切。
我不怕,我……
唰,窗帘被人粗暴地拉扯开,我吓得立刻抬头,凯厄斯的脸色糟糕透顶,一脸你缩到蚂蚁洞里我都能将你揪出来掐死的凶犯表情。
我不由自主地更往后缩,说不怕是骗人的,我怕死这个王八蛋了。
凯厄斯出手太快,我没有反抗的力量就被他抓起来,他理所当然将我抱起来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歌者的血液诱惑力对于吸血鬼的吸引是非常巨大的,所以凯厄斯每次离克莱尔近的时候都非常痛苦。可是离开了满世界又都是线条人,所以,某种程度来说,凯大爷其实一直被克莱尔虐待着。
捂脸,我昨天忘记说关于凯厄斯年龄的问题了。原著中,凯厄斯的年龄是四五十岁……我揉揉眼睛,看看电影里面那位小白脸,四五十岁转换?你保养未免太好了。
而马库斯是不到二十岁转换的……我继续揉眼睛,闪瞎我的眼睛,这不科学,你确定那满脸沟壑的长脸大叔不到二十???
导游,这剧情不一样会让我凌乱的。
最后我将马库斯跟凯厄斯的年龄对换了,让凯厄斯十九二十转换,马库斯四五十岁转换。
凯厄斯的年龄十九岁,是这篇同人杜撰的,请别当成原著资料看待。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