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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好觉实在是太难得了,虽然野地里睡得远比不了家里那么舒坦,但是基本上眼不瞎的人,都发现了气氛的紧张,来日一场战事,几乎是可以预期的了。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所有人都被叫了起来,紧张的埋锅造饭,准备吃食,吃完了之后,终于见到了带头的杨大小姐。许正则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难道是被她老子骂惨了,一想起这种可能性,许正则就忍不住的想幸灾乐祸,唉,真不应该啊,他以前可是挺有同情心的一个好孩子啊。
人员被集合了起来,杨婉声音低沉的给大家训话,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决不允许谁出了纰漏,暴露了大队人马,否则,军法伺候。
一听军法伺候,就连许正则也禁不住身子一颤,这他娘的,不就是杀头嘛,看来今天是想埋伏偷袭谁?
一声令下,大家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上面只给了一刻钟的时间,必须收拾妥当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队人马离了昨晚的地方,人禁声,马衔枚,隐蔽着重又往官道靠近。最终在路南找了处杂草茂盛的地方,人马尽皆低伏,不走进了,还真看不到这里藏了这许多人。
许正则四周看了下,这里在中条山北麓,地势上明显的是个下坡路,距离大道只三四百米的路程,以骑兵的速度,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冲上去了。
李天王他们果然是想打伏击,就是不知道被他们看中的猎物是哪个倒霉孩子。
早晨时分,一人高的草丛里,满是露水,人躲在其中有多难受可想而知,浑身都打的湿漉漉的,风一吹,浑身都冷的发抖,到了太阳高企的时候,夏日酷烈的日光一晒,无遮无挡的简直能把人烤熟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美妙的简直不是人受的。
就在这样度日如年的感觉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李天王他们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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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伙,看着原野中纵马远逃的骑手,帅军要赶往蒲州城的王把总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骚扰查探的骑兵,自两日前进了解州地界,便无一日而绝,日日都来窥探,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脱,如附骨之蛆一样,让人万分痛苦。
他也组织人手,数次穷追,欲图把这伙胆大包天的贼人打痛了,打狠了,让他们失去再行骚扰的胆气,可惜不能如愿,反而损失不小。
自崇祯二年,陕西爆发民乱以来,临近的山西地方局势也陡然紧张了起来。去岁因陕西加紧剿绝,那边的贼人都跑到了山西地界上,一时间晋中南乱成了一锅粥,大股小股的乱军就跟韭菜似的,剿都剿不过来。
他旧时与漠南的鞑子不是没有交过手,剿贼也有一年多了,早就历练出来了,但他还是没有遇见过这么棘手的贼人。
这几天的交锋,损折了数名精悍的夜不收,让王把总心疼的直抽抽,虽然也有两颗贼人的斩首,但这买卖也是亏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定对面的这伙贼人不是好相与的,对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的大驾,一个疏忽,他们一队人就得栽这了。
急促的马蹄声奔回来,王把总高据骏马之上,远远的望去,就知道是自己派出去的骑兵,略略数了一数,少了一个人,他的神色便又一苦,军中精锐难得,而他派出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这些人都被收作家丁,自家拿了许多银钱,喂的饱了的,损失一个人,连带着盔甲、马匹、弓弩、刀枪之类的,就是损失了上百两白银那,更别提自家若是亲信的家丁折的多了,说话怕是连放屁也不如了。
见自家的骑兵奔还过来,王把总一声喝令,在官道上迤逦而行的五百军士当即停了下来,队中跟随者几十辆大车,运着些物事,鉴于敌骑猖獗,一停下来,这些军士也不待上官吩咐,就自觉地把大车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步卒尽数护在其中,停下来好好歇口气,而一百来骑兵,则牵着马匹散在外围,更远处,还有哨探侦查的夜不收,便在敌人来之前,也尽能反应的过来。
“情况怎么样。”外出的骑兵一回来就先见礼,不耐烦搞这些虚文的王把总着急的问道,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这伙贼人的情况。
“窥探的人明显变多了。”这哨探是王把总的亲信家丁,武艺纯熟,快速的回答道,“骑术精熟,非常油滑,武艺很厉害,隔近了,能看见他们骑得都是军中常见的蒙古马,衣甲很全,器械也精良,估计是贼军中的精锐。”
“老孙去了?”
“被贼人咬上了,没逃脱掉,遗体也没能抢回来。”
“贼人中有边军的逃兵,都是老生常谈了,可不是什么新闻。就是这伙人始终不散,看样子是盯上我们了。”王把总问了几句情况,便说起了当下的局势,“这个李天王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崩了他的牙。”
那家丁不说什么,他感觉到这伙贼人很强,但也不必大惊小怪,其时各家贼军中都会收容逃散的边军士卒,精锐善战本就是应该的。但是少量的精锐并不能代表什么,以官军这两年剿寇的经验看,两三千的精锐官军,便足以在大队贼军中横进横出,如入无人之境了——贼军到底是太杂太乱,没有整理好秩序,虽有一些精锐士卒,也改不了其乌合之众的本质。
“派到前面探路的老王几个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王把总问了一句,见自家的亲信摇头,不禁心底又沉了一分,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把哨探都撒出去,仔细的把前后左右都盯紧了,贼人估摸着也就在这一路附近了。”从贼人骑兵骚扰的力度上,王把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离得不会太远了,他确信,“让大家伙把招子都放亮点,可别被贼人偷袭了。等晚上到了解州城,一人五两银子,老子把城里最漂亮的姐们找来,随便你们弄。”
“快了,也就十里路的样子,也就到跟前了。”在另一边,李天王也在跟麾下的弟兄们说话,他此次出来,带了马奎、高成和、石屏几位头领,而让赵世成守营地,至于孙壮,还在黑屋子里躺着睡大觉呢。
“可惜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了,估计得强攻。”高成和惋惜的叹道。出其不意的伏击是最理想的战斗,收效大而耗费却可以微乎其微,也是他们最期望的战斗,可惜不能如愿。
“正常嘛。能领着四五百人,边军里好歹也打滚了几年了,要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那领军之人的脑袋,早就被鞑子砍下来当球踢了。”李天王不以为意的说道,世间哪那么多便宜的事情可做,能趁着这股官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依无靠的时候,寻机歼灭之,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等他们过来了,先拿骑兵冲一下,能一次冲下来自然是好。”李天王吩咐道,“如果官军有备,那么就想办法攻下来,这里到解州还有二十几里路呢,咱们两百骑兵,也不硬打,磨也磨死了他。”
“也不知道快了没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许正则浑身都懒洋洋的,他把脑袋躲在杂草的阴影里,无聊的想着事情,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较大规模的战斗,可不是以前那种过家家也似的打斗可比,心脏一直吊着,心慌慌的简直折磨死人了——还不如直接一刀子来的痛快,是死是活,也就一下子。
五百人的队伍再次拔营而起,大车夹道而行,步卒走在中间,骑兵散布四周,夜不收也远远的撒出去,这样的布置,仓促遇变,也照样不怕。
行了数里,突然,远处有大股的骑兵奔驰而来,王把总心里一动,终于还是来了,他略略一数,四五十人的精骑,也真够大胆的,这么点人就敢打他的主意,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不带吩咐,自有数十骑前往拦截,双方的骑兵在原野上相互追逐,纠缠不止,但那些贼人并不能靠近中军主力,贼人时不时的远远跑开,官军也绝不追赶,只是见贼人有靠近的意思,这才主动上前驱赶,并不贸然出击。
看了一阵,王把总也不觉得需要对这几十人的敌骑大惊小怪,让自家的骑兵挡住就是了,想来贼人的大头还在后面呢,他挥一挥手,停下来的队伍复又行动起来。缓慢向前行进的官军,渐渐地把这几十敌骑也压得不断后退。
正主想来快要上桌了,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是桌上的那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