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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的室内篮球场,灯光如昼。
啪啪,啪啪!篮球有节奏地在球场的地板上弹跳着。
蹲下、起跳、投篮,是一连串流畅的动作。
咣——篮球砸到了篮筐上,斜斜地飞出老远,咕噜咕噜地滚到场地边。
金文璐悻悻地用手一抹脸上的汗,也顾不得去拣篮球,垂了头懒洋洋地坐到了场地旁的椅子上
“传说中的神投手也有屡投不中的时候?”金文璐的室友兼死党许牧远远地将一瓶矿泉水丢了过去。
金文璐也不搭话,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咕咚咕咚半瓶子水就下去了。
许牧挤到金文璐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哈哈,早知道也该放出风声让你的那群粉丝团过来看你出出糗。”
“去!”金文璐随手将矿泉水瓶放到脚边,从运动包中掏出了条雪白的毛巾,慢慢地擦着脸。
金文璐,T大的法律系大四学生。偌大的T大,如果说提到他的名字还有人犯个迷糊,那么“法律男神”的名号报出去,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T大出色的男生很多,可是全校公认的男神便只有金文璐一个。
自然金文璐拥有超高的颜值,而且是老少通吃的类型。据说三食堂那见什么都不顺眼的更年期的打饭阿姨,见了金文璐也忍不住多给他半勺子肉菜,为的便是赚他一笑。
再者,也不知道是家学渊源还是天赋异禀,一般法律系的学生望而生畏的大部头法律条款,金文璐啃起来,就像是读那未删减版的《金瓶梅》般津津有味。
大二的时候的老教授可是全国经济法方面的泰斗,金文璐不过是课间闲来无事请教了他几个问题。老教授长年耷拉着的眼皮立马撑得老大,浑浊的老眼几乎就要放出光来,像是独孤求败的世外高人碰到了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恨不得当场就将毕生功力传给金文璐,好让他继承衣钵。
并且,金文璐的家世也不简单。虽然他已经低调再低调了,可还是被那日益庞大的粉丝团扒出来原来省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是他妈开的——妥妥的女强人!
“怎么心情不好?”许牧锲而不舍。
“知道就该躲远点!”
“和我说说,谁叫我是你兄弟呢!”许牧腆着脸,反而黏得更紧了,“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把快乐和人分享,你将收获双倍的快乐;将痛苦和人分担,你便只剩一半的痛苦……”
“去你的!”金文璐闷闷的,将毛巾甩到一旁。
许牧嘿嘿地笑着:“球场失意,情场得意。好不容易开学了,怎么没见你那轮明月?”
金文璐眉头一皱:“你小子,皮痒了早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怎么了?小两口闹矛盾了?”
金文璐没搭理,抬眼一看空荡荡的球场,岔开了话题:“人都哪儿去了?”
“晚上不是报告厅那儿有个捐赠仪式嘛!”许牧长得不算差,可油头油脑的没个正经,“男的全去看那黄大小姐了,女的全去捧学生会主席的场了。”
“唔。”金文璐若有所思。
许牧居委会大妈附身:“你和明月怎么了?跟我说道说道!”
金文璐浓黑的眉头皱起:“不得劲。”
“怪不得开学了,也没看到她来找你。”许牧恍然,“你小子,别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去!”
许牧促狭地笑道:“我还当你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了,被明月破了半学期魔咒。说说,这回是看上谁了?英语系的那个御姐,还是我们系的那个大二软妹子?”
许牧和金文璐大一开始便同进同出,倒是成了他感情的见证人。既然是男神,自然有前赴后继的妹子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所谓的半学期魔咒,便是金文璐不论交往的是什么类型的女朋友,等过了半学期便全都激情退去,只剩下分手这条路了。金文璐倒不是滥情,他交往初期也是奔着长长久久的目的去的,可是感情的倦怠全然不由他控制。用他的话说,与其互相吊着,倒不如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
许牧背后拿金老爷子《天龙八部》里的段正淳比他,金文璐倒也笑纳了。
“你和明月也有一学期了吧,我还想着终于有人收了你这个祸害,啧啧!”许牧又是摇头又是咂嘴的,“你倒是说说看,明月哪里不好了?”
金文璐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道:“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了!”
“好比你喝惯了咖啡,突然有杯清茶放到你面前。”金文璐艰难地打着比方,“清新、醇厚,是全然不同的滋味……”
“懂了!”许牧一拍大腿打断了金文璐的话,“这茶滋味虽好,只可惜不禁泡,泡上个三四遍,这滋味就寡淡了;若是再泡上五六遍,和那白开水也没什么分别了。”
金文璐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和她摊牌了?”
“还没。”金文璐狠狠地挠了几下头皮,“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许牧奇了:“你小子分手的经验都能出套书了,再难搞的妞都搞定了,明月娇娇怯怯的,伤心几回也就死了心了。”
金文璐咬一咬嘴唇,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啊。”许牧忍不住落井下石,“我记得你那时候追她费了多大的劲啊,前面几个加起来都没有追她花的心思多。”
“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我不说了。”许牧觑着金文璐的脸色,小心地道,“这事最怕拖着,我劝你还是快刀斩乱麻。嘿嘿,还剩下大半个学期,说不定你还能谈场黄昏恋。”
“滚!”
许牧笑嘻嘻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球场,临走前还不忘拍拍金文璐的肩头。
金文璐看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叹了口气。
分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念头,可是这两个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对着不同的女孩说过十三次分手,每个人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性子柔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性子刚的上来一个耳刮子。
明月,她会是哭还是闹呢?或者,敏感如她,已经探得端倪,怪不得最近几乎就没有她的短信电话,甚至开学了也没见上一面。
金文璐疲倦地摇摇头。
滴!短信提示声被寂静无限放大了。
金文璐懒懒地从运动包中掏出了手机:
“九点,邂逅咖啡厅,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