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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臣们的罢工蔓延到了基层。八大姓互相联姻,错综复杂,其中的关系连福临都说不清楚。没有办法,入关之前的满族太不在乎了,当爸的娶了侄女,当儿子的娶了姑姑的大有人在,死了丈夫或者和离的女人改嫁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所以,当福临看到正白旗的人都开始起哄的时候,也只好表示理解。
皇帝一言不发,看着众臣们闹腾,于是这场罢工风波越演越烈,当然,有一些人还是老实的,例如说西林觉罗家,钮祜禄家,那拉家等等,不但自身不参与,还压制了族里的年轻人们不去凑热闹。另外,还有一些人一一的找机会入宫,向皇帝表忠心。
第一批来的是索额图和佟国纲。他们两个关系一直很好,在这场风波中,他们也商议定了:听皇帝的话,跟皇帝走。
索额图的来意基本就代表了赫舍里一族,而佟国纲则是代表了佟家。这两个年轻人信誓旦旦的在福临面前表示,他们永远站在皇帝这边,永远听着皇帝的话。
另外来的,便是代替明珠表态的纳兰性德。明珠还没有到能随时递牌子见皇帝的地步,只能曲线救国,让自家早熟的大儿子去向大阿哥表明立场,同时,又代表了阿济格一族,目前的镇国公,福临的连襟傅勒赫(这个关系太混乱了,傅勒赫其实是福临的叔叔,娶的却是仁娜的庶姐),向皇帝表明这一支的态度。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例如遏必隆,例如满达海以及他的儿子常阿岱,都旗帜鲜明的站到皇帝的身边,至于更多的,则是保持中立态度,两边倒。
其实,事情闹到这一步,许多满洲贵族们都开始后悔了。岳乐也后悔。他是阿巴泰的第二个儿子,大哥去世的早,他继承了爵位,还受封亲王,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而且,他还一直记得,当年皇太极命令他额娘和阿玛分居,弄得府里没有个理事的人,连带着他们父子三人出门都要被人耻笑。是皇帝让大哥将额娘送了回来的,也是皇帝直接封阿玛为亲王,狠狠的打了那些耻笑他们的人的脸。
平心而论,皇帝对他们一家是有恩的。当年选秀时,乌云珠这么好的姑娘,只是因为他去求娶,皇帝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现在,自己和皇帝作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岳乐不笨,他体内流着阿巴泰的血,有些直来直去不会转弯。现在想想,他是上了那些老头子的当了。
皇帝年轻,也重用年轻人,宗室里面,他的地位算是高的,而且年轻气盛,容易被利用。阿巴泰一支是正蓝旗下的,早就向皇帝投诚,他这么做不就是明晃晃的吃力不讨好吗?看看同样年轻气盛的博果儿,就没有人去利用他,还不就是因为博果儿对皇帝的忠心太明显了吗?
横竖是站队,为毛不站在势力大的一方啊!自己这是犯二了吗?岳乐怎么想怎么憋气,偏偏事情都做下来了,现在反悔自己都说不过去。憋着一肚子气,岳乐不停的长吁短叹。
这场罢工一直持续到过年,就连来朝贺的从属国和蒙古各部落都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理藩院众人早就被高塞拿捏得老老实实,谁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朝鲜使臣们都不敢多问福临要东西了,福临倒是省了一大笔。
顺治十九年正月,皇帝二十五岁万寿节,满洲贵族们终于撑不住了。他们以为,朝堂上少了他们是不行的,他们甚至拉上了南书房的费扬古,还日日去打扰摄政王,就是希望皇帝能够低头。不料,皇帝发了狠。
多尔衮被接到宫里,皇帝在自己的乾清宫里安排出一间寝室,就在自己住处的隔壁,让摄政王住着,日日守着,连后宫都不去。摄政王在宫里,谁还敢大着胆子去探望呢?顿时,多尔衮的耳朵边上清净了许多。
接着,满洲贵族们不干活了。福临一咬牙,他来干。本来朝臣们就是一半一半,汉臣们还是在正常运转的,而一部分满臣也在偷偷摸摸的帮忙,福临忙得团团转,却硬是把这段时间给撑了下来,一切都很好,似乎没有这些满洲贵族们,朝廷一点影响都没有。
大家慌了。这本身就是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谁先松了这口气谁就会输。而皇帝看似还能撑,贵族们却没有办法了。他们输不起。
顺治早就下过旨意,他的生日和太后的生日很近,没有必要过两个万寿节,合成一个,在太后生日那天一起过就是了。可是这年却不一样。内务府照例没有准备皇帝的万寿,贵族们却不停的开始送礼——自然,都是派命妇送到慈宁宫,委婉的表达了善意。
布木布泰特地将福临叫去,道:“皇帝也不要这么倔,他们都服软了,皇帝也就算了吧。都是亲戚,何必闹得这么僵?你也累啊,看看,才多久,都瘦了一大圈。”
福临警觉道:“额娘,你不会又要给儿子的后宫添新人吧?”
布木布泰嗔道:“你后宫才几个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妃位上只有一个,说出去都寒颤。当年你阿玛后宫的人,连我都记不全。”
福临连连摇手:“别,女人一多儿子受不住。如果要拿秀女做人情,给五哥六哥七哥还有十一弟他们送一些吧,朕不要。”
布木布泰很无奈: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往后宫进人,那些鲜嫩可口的秀女们,儿子连正眼都不去看。若不是至今有了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太后都要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看来,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多尔衮说话有用,可惜多尔衮现在病着。想到这里,布木布泰问道:“你叔父身体怎么样了?”
“少了这么多人聒噪,好一些了。”福临拿起一块点心吃着,“额娘何不自己去看看?反正他在宫里,都便宜。”
布木布泰瞪他一眼:“外人本来就在传你额娘和叔父的闲话,额娘何苦再拿着把柄往其他人手上送,给你添麻烦?”
福临笑笑:“额娘放心,你只管去看。经过这一遭之后,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了。”
他想得没错。这次满洲贵族们输了,一个个偃旗息鼓,自然也没有人想到去传“太后与摄政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落钥后,布木布泰悄悄的进入了乾清宫,终于看到了牵挂已久的多尔衮。
福临很自觉的去到外间批折子,下人们也都退了出来,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久,布木布泰才颤抖着开口:“你瘦了。”
多尔衮笑笑:“冬天是这样,穿的太多了,显得人瘦。都是皇上,非要我裹着这么多。”
布木布泰扭过头,悄悄拭了拭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道:“我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可怪我?”
“怎么会?”多尔衮笑得温和,“最近你的事情也很多吧。皇上接我进宫,那些人无法纠缠我,估计会让他们的额娘福晋什么的天天去慈宁宫缠着你,你躲又无处躲,够烦的吧?”
布木布泰走到床前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我还好,皇帝才是辛苦了。样样都要自己撑着,今儿个早上珊瑚还跟我抱怨,说是好久没有见到她的皇阿玛了,是不是皇阿玛太忙了什么的,又问我皇帝在忙些什么呢,怎么都不跟她说。”
“鬼灵精怪。”多尔衮想象着珊瑚鼓着腮帮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模样,就从心底里喜爱。
布木布泰忽然笑了:“她还抱怨说,就连她的玛法都不去看她了,连连问是不是她长胖了,不惹人喜欢。”
珊瑚继承了福临的爱好,喜欢吃甜食,吃起来便不带停的。为了不让她吃太多了蛀牙,仁娜便哄她,说吃多了甜的会长胖,胖了以后就不漂亮了不招人喜欢了。珊瑚顿时对甜食如临大敌,看到糖果点心等就狂流口水,然后使劲忍着不去吃。
多尔衮握住布木布泰的手:“珊瑚就跟你小时候一样,聪明,又倔得很。”
“你才倔!”布木布泰不满的瞪他一眼,“我可是听皇帝说了,你病了都不肯吃药,还不肯看太医,这怎么成。”
多尔衮叹了一声:“是啊。我是高看那些人了。不过是小病一场,他们就敢如此造次,若是我有个好歹,他们还不闹翻了天?”
布木布泰赶紧掩住他的唇:“不要瞎说。宫里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宋院首又是世代的御医,医术高明着呢,你定要快点好起来,那些宗室大爷们,没有你压着就是麻烦。”
“那是自然。等我好了以后,就要把两白旗好好梳笼梳笼,居然还有跟着闹事的,都是我平日里太过宽和了。”
“你还宽和?从小到大,就没有见你对外人宽和过几次。”
“玉儿,你这是埋怨我对你不够好吗?”
两个人说笑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免不了有这么一句两句的飘到外间福临的耳朵里。他只觉得眼圈一酸,握着笔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写坏了一张字纸。
过了年,福临和宗室们彻底和解。岳乐被派去军营转一圈,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等他回来要给他恢复亲王位置的先兆;正红旗旗主,年轻的杰书被拎了出来,送到了硕塞手底下历练。做为回报,巡按制度照旧,因此事被降级的满臣们也照旧,皇帝是否会用其他的法子升回他们,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得益者也有不少。遏必隆顶替费扬古,成为南书房行走大臣,兼内院大学士;索额图升为兵部尚书,明珠调任入吏部。当然,最大的得益者可以说是福临了。他顶住了压力,也强势的向天下人表明了他打击贪腐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看榜单了,今天跑去瞄了一眼,发现在一堆小文艺小清新的封面中,我的土豪金封面好显眼好高大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