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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人终于还是发现上当了。
首先,理藩院的账单出来了。长长的一串,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收钱,价格还不便宜,他们脸都黑了,当然不愿意给,要知道,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是捡最好的用的。理藩院的人立刻变了口气,开始讽刺,说是荷兰人住在这里,都是照给钱的,由此可知,荷兰人比他们葡萄牙人大方多了,不如大清只与荷兰人做生意,说不定更划算。
葡萄牙人憋了一口气,不得不认账。中国市场太诱人了,要是因为这么点钱被荷兰人抢了去,他们会被总督给剐了,只好捏着鼻子付了账。
接着,他们看中的那几家铺子,居然统统是大清镇国公韬塞的名下的。韬塞可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他的铺子怎么可能让出来。高塞一脸为难的告诉他们,他们的这个要求太高了,不过呢,他还是好心,为他们找了些其他的铺子,又一一在地图上圈了出来。葡萄牙人一看就气了个倒仰——都是些地段不好生意差的,这分明是在哄他们玩呢。
再然后,皇帝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们晒货的要求。表示,如果货物湿了就湿了,大清大不了不买他们家的,买别人家的就是。想晒就在自己商船的甲板上晒好,上岸了就是要交赋税的,大清是在为他们省钱。葡萄牙使臣又想要面见皇帝,被无情的驳回。高塞依旧笑嘻嘻,说出的话却不这么好听:“以你们的身份,还不够见我们大清的皇帝。”
所以,他们这次来几乎是一无所获?不,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洋人送来的东西多有类似,百姓又用不起这种舶来品,他们的货物精巧的都能卖个不错的价格,那些做工一般的就只能低价大甩卖了。不过呢,大清的瓷器啊绸缎啊茶叶啊在葡萄牙都会卖出好价格,他们的货船装满了带回去的货物,哪怕算上路上的损耗,都不用回葡萄牙,在马六甲,这些东西都能卖出十几倍的价钱。
巨大的贸易顺差已经显现出来了。大清的百姓还是自给自足为主,房前屋后种点菜,院子一围,养点小鸡小鸭,,家里的女人再纺纺线织织布,要在市场上买的东西并不多。而有钱人多数都有自己的田庄,雇农们每季都会送上许多米粮,可以说,基本的吃穿他们并不缺,要买的无非是绸缎首饰笔墨纸砚等等,西洋物品虽然新奇,但一家子摆这么几个也就够了,这年头可没有人将整个家装修成西洋式样的。
日本、安南、荷兰甚至非洲等过的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入,原本反对开放港口的大臣们也都闭嘴了,户部充裕,是个人都开心。
福临知道,这种贸易顺差会让其他贸易国家心怀不满,没有谁愿意一直做亏本的生意。他对于经济商贸并不精通,只是让高塞分别向荷兰和葡萄牙人下订单,准备订购他们的军火。高塞吓了一跳:“皇上,难道我们大清的火器还不够,要用洋人的?”
福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皇上,您还想和洋人开战?”高塞是真正的被惊到了。皇太极很重视汉人的教育,他的几个儿子也都学了不少孔孟之道,高塞觉得,大清是泱泱大国,去跟安南这种小国争夺蝇头小利就很不像样子了,现在还要打仗,难道是要侵占他国的土地吗?不,皇帝你不可以这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
福临好笑的看他:“之前罗刹人的事情你忘了?大清不会去闹事,不过,若是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当然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大清的厉害。”
只要不玩侵略就好,不然朝廷还不知道会被天下的人骂成什么模样呢。本来就是每次打仗都会被说成蛮夷了,要是再去打其他国家,损害了泱泱大国的体面,绝对会被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
高塞接下了为大清购买军火的差使,开始认真思索起来。现在海上力量比较强大的几个国家是荷兰、葡萄牙和西班牙,而他们的护卫,都是东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似乎成为了一个超越了国家的存在,有钱有枪有军队,想想就恐怖。
至于陆上力量强大的属于奥斯曼土耳其。他们的骑兵横行欧洲大陆,让高塞觉得很亲切,因为他们同样是游牧民族出身。
高塞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福临后,福临也有些感叹。的确,同样是游牧民族,奥斯曼土耳其将一个游牧民族慢慢做大成一个超级强国,而满清却把一个超级强国慢慢做成东亚病夫。在他看来,这不单单是领导的问题,而是实行的策略,以及盛行的文化。
儒家思想太过根深蒂固了,三纲五常已经在众人的脑海里牢牢的驻扎下来。这样的一种文化,对皇帝这种统治阶级来讲,是绝对有好处的,可是,在对外方面,却远远不够。
这种思想有一种弊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清军入关后,前明的大臣们争先恐后的投降;明朝退到长江以南,那些当官的不想着借助江南的富庶重整家业,而是内斗,结果,让清军轻易打败;南明朝廷,瞧不起农民军,有了一点点起色便过河拆桥,同样被打散;往远了说,这种愚民政策持续下去,历史上八国联军进攻的时候,还有农民争先恐后的给他们带路。
小农主义充斥,爱国主义缺乏。国家安稳富裕了,教育就该摆上桌面。正当福临思索着将这一块交给谁来负责时,陈永华觐见。
自从上次有些失魂落魄的出宫后,陈永华又去看了几次郑经。此时的延平郡王府上一团乱。唐氏日日虐待昭娘,郑经好歹对昭娘也是有感情的,前去干涉,却又会被唐氏三言两语气得火冒三丈,想动手,唐氏身边有太后派来的嬷嬷,眼睛一瞪,郑经就不敢乱来。
陈永华一去,郑经就会把他扯住,开始酸言酸语:“军师最近倒是受到皇上宠爱,三番四次进宫,不知可否有重用?”
陈永华当然谦逊道不敢,郑经就又开始抱怨,抱怨唐氏的跋扈,昭娘的眼泪,接着,又提议,想要将陈永华刚出生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长子郑克臧。
陈永华顿时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郑克臧的出身他比谁都清楚,不过是个*的产物,日后也不可能有任何出息,看唐氏的模样,这个孩子被虐死也是早晚的事。他的女儿可是嫡出,是他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许配给他?若是郑克臧被虐死了,他的女儿岂不是要背上克夫的恶名?就算命大能活下来,难道他还要让女儿陪着郑克臧坐一辈子牢不成?
在面对儿女的幸福时,陈永华动摇了。更何况,这些日子里皇帝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是个圣明且肯听得进他人意见的,或许,跟着皇帝,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才能?
陈总舵主终于肯归降了啊,真是喜大普奔。陈永华表示,肯听从皇帝的派遣,希望皇帝能够重新将他派遣到台湾,被让施琅瞎折腾了。
福临道:“陈先生的才华,只放在台湾一个弹丸之地,岂不是浪费?若是陈先生有意,朕想将开民智之事交予先生。”
陈永华受宠若惊,他自负才学,也希望能得到一个可以发挥才能的职位,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重要的担子压下来。
福临又道:“武清上年灾荒,朕已免除此地旧年赋税。朕给先生三年时间,若能将此地民生民智处理妥当,朕便准了先生回台湾治理六年。”
陈永华拜了下去:“谨遵圣意。”
十七年六月,陈永华官拜正四品训道员,专赴武清,协助处理政务。武清最高的官职不过是从四品的知府,一下子来了个官高半级压制自己的,怎么着都会给他一些小小的为难。陈永华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明白这是皇帝给自己的考验,若是他连这点难题都处理不好,那也就不要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同时,福临任命穆里玛为工部侍郎,苏纳海为工部尚书。这无疑是一个信号。穆里玛是瓜尔佳氏,鳌拜的弟弟。当年鳌拜反案,连累到了整个瓜尔佳一族,他也一直不上不下的吊着。如今皇帝肯用他了,瓜尔佳氏兴复有望。相比较起来,官职更高的苏纳海反而没有多少人注意了。苏纳海是他他拉氏,正白旗,多尔衮的人。这么些年来,摄政王的人和皇帝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了,只要摄政王说好皇帝立刻就用,查都不带查一下的。
另外,宫里却有一个坏消息。皇三子常宁,夭折。
顺格格哭得几乎昏死过去。常宁是夭折,没有办法做丧事,小小的一具尸体就这么放在棺材中,孤孤单单的,看上去分外可怜。仁娜处理了他的后事后,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女,又想到那口小棺材,不由得一个寒颤,抱住了景额和珊瑚不肯撒手。
常宁是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而失去了性命的。受凉之后没有保养好,转发成肺结核。顺格格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自责得一病不起。仁娜杖毙了一批伺候的宫人,又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顺格格以示安慰。福临也很难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死儿子,还是个长大了的会说话会撒娇了的孩子。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现在身处的,是医疗极端落后,一场风寒就会要人命的。再想到那要人命的天花,以及剩下的几个孩子都差不多到了要种痘的年纪,他想起了牛痘。不过,他只知道牛痘这一个概念,具体操作却一窍不通。
宋院首接到了这个任务,福临要求他秘密的派人去乡下找那些得过牛痘的人们,记录他们得到牛痘后的种种,再用死囚们做实验,争取将牛痘防治天花的法子给研究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舵主还是降了,嗯,这里没有红花会了,也没有书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