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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侧过身,光网又重新拼凑在一起,“你知道什么了?”
“挡住镜子!”言止息看着空中转眼分离又聚合的光线,直到君阡再一次遮住镜面,那石柱出现了细小的变化。
“把镜子杂碎了!”
君阡一愣,她知道言止息这么说一定有道理,便抽出腰间的长鞭用力向镜子挥去。
镜片碎落了一片,在地面熠熠生辉,光线被打破之后重组,在石柱的一角遗落了流光。
“哗——”
八面镜子全部碎掉的一刻,洞中光辉大盛,金碧辉煌,两人在黑暗中适应了许久,被那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出了泪水,眼睛刺得发酸。再次睁眼时,那石柱原来是一道石门,乌黑色的金属光泽却带了直射眼底的璀璨华光。
石门上是精雕玉琢的一副画卷,君阡一路与蛇共舞,并未打量完全。而言止息看到那图的一刻,眼睛便落到了下方一块开阔的空间,那分明是艾梵居住处的景象!
“这是地图!”他说得坚定,同时将这图深深地映在脑海。
“这是哪?”
君阡指着石门正中心,似乎正是他们站立的地方。只是这图中的正中心并不只是那么一丁点大小,而是一处不小的供养地。正中心刻了沙漠之神安雅的轮廓,那是沙漠城中的信仰,保佑和平的神祗。古来鬼神之说,敬而远之者极少,多的是盲目崇拜。
言止息的手指落在安雅的脸部,这雕工极为精湛,手感一如沙漠女子坚韧中带了些粗糙,石门发出“嘚”的声响,整块安雅的雕刻便陷了下去,伴随着巨大的石门移动的摩擦声。因为从未有人发现,以至于它打开时变得那么笨重,彷佛生了厚厚铁锈的锁链,即便将钥匙含了进去,却因着那生锈的不规则轮廓使得钥匙不再吻合。
门外,别有洞天!
看来薄薄的石门,打开之后便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君阡和言止息几乎无法辨别那入门之后的地基是否还是在洞中。若不是那三人高的安雅雕塑那么逼真,二人简直无法相信金工大师的第三空间竟然建立在第二空间之中。
也许这世上,再无第二个金工大师。一代名匠终化为烟灰湮灭,而这遗留的名作,兴许是传世巨作,又兴许,只是一个埋葬了无数生灵的死亡之幕。他死前,便是带了浓重的怨念才将这里建造成一座葬灵的古墓。
安雅的雕塑就在眼前,那含笑的眉角硬朗的轮廓,并不纤瘦的身躯和结实的大腿,完全是一个沙漠女子的风格。金工大师曾经痴迷于安雅的传说,在此处建造之时都不忘将她变成手心的太阳供养,神或者鬼,在于他是保佑还是诅咒。
也许他只是想用这一种信仰来惩戒心术不正之人,又也许是神明的保佑,多少年后这绝世佳作再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从此带来的再不是杀戮和暴力。
安雅的手握成拳头,而那指缝间几道流苏坠在空中。
君阡顺溜地爬上雕像,却在看见安雅手心的物体后大惊失色。
“城主令!”
言止息原本正宠溺地看着君阡蹦上雕像毫不在乎是否这世间真有神灵,看这女子灵活的身躯和不管不顾的样子,可爱极了。却被这一声喊回了神。
“你没看错?”
君阡掷地有声,“没有!”
“原来城主令根本不在艾梵手中!”言止息冷眼笑道,“金工大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偷了城主令放置于此处。虽然项族人因为艾家长期的统治和颠绝的实力不敢违抗,可天下之势合久必分,没有城主令下一任城主无法继任。届时白灵城便会有大动荡!你我两军现围困白灵城,带到攻城之时艾梵出兵却不出示城主令,民心大乱,到时白灵城便有一出大戏!”
君阡应和道:“那是自然,看来那金工前辈倒是为我们埋下了伏笔。原来这些年艾梵从未让城主令出现,这样好极了,只要艾斯得到它,加之他原本的势力,足以在白灵城圈到支持者,到时他兄弟二人对峙,白灵城一分为二,就真不能在国界线上出乱子了!”
君阡边说着边撬动安雅手中的城主令,她抓得很牢,一时半会尽无法取下来。
她一置气,便用了大力硬生生将城主令扯了下来,自己却因为脚跟用力不稳从雕像上掉了下去。
言止息轻车熟路地接住她,“是不是跳习惯了,喜欢这样到我怀里?”
“呸!”君阡轻轻锤了一下他,晃了晃手中的城主令,沾沾自喜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真在城主府里找,怕是找到明年都徒劳无获。咦,你站稳啊,别动!我不喜欢荡秋千!”
言止息来不及回答,抱着她窜出第三空间的大门!
并非他没站稳,而是君阡取下城主令后,整个地道都开始晃,石壁上的石灰碎石“唰唰”地往下掉,地动山摇,是倾塌的前奏。怕是那城主令便是最大的机关,谁要动了它,金工大师便要他殉葬在此处!
君阡不再玩笑,言止息抱着她压力很大,即便他内力极高也无法从容稳定地窜梭在摇摇欲坠的石洞里,她顺势跳了下来,两人双手紧握,言止息打掉那即将落在她头顶的石块,时间便是一切,是两人的未来!
好在进去之前他记住了这地道的走势地图,出口自然是不能放过的,除了通向艾梵居住处以外,通向城主府的路有几条。图中标注的很明显,所以此刻他奔走的方向便是城主府的大堂!
君阡一手挡住头部,看着言止息从未有过的慌张,他并非紧张自己,而是害怕君阡受伤。
“死了怎么办?”他突然惨淡一笑,后边的洞塌了一半,这翻天覆地的倒塌之势盖过了他们逃走的速度,拉着君阡的手疾驰,心中却有些淡淡的示意。
“死了就死了,有睿宁王作陪,我也算不亏,嗯?”
他突然笑了出来,“下辈子可还娶我?”
“这辈子还没过完呢!有本事,你来娶我!”
“此话当真?”
“当真!”
“好,你等着!”
他原本命悬一线的危机突然随着几句玩笑随风而去,羽君阡,这辈子还没娶到你,怎可就这样共赴黄泉?如果有一天我们终将这样老去,他希望子孙后代看着那地下陵墓诉说时,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震破云霄的坍塌之势,绞碎了几万里云天的阳光,谁也不知的地底,有两道身影,绚丽潇洒,携手共赴。
“快上去!”言止息托起君阡,烟尘滚滚湮没了视线,他只能靠意识确认此处往上便是城主的正堂。将生命交付与她,若来得及,他会实现那些承诺,若来不及……求不得,爱别离……
早已不是你推我让的矫情时刻,君阡知道言止息的想法,泪水很骨气地在眼眶打转,腿脚麻利地向上一跃撑在两道石壁间。一手抓住言止息的手,咬着牙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快!”
黄土早已掩埋了他的面容,君阡向上窜了窜,架在石缝中往上挪靠得是腿部力量,只是手中牵住的人似乎下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住。
“阿阡!”
君阡愣了愣,这是言止息第一次这么叫她,第一次,有些暧昧的叫法。
“如果我上不来,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谁准你上不来!”君阡朝着下方吼道,“你敢死在这里,我就率兵踏平佻褚国,让你死不瞑目!”
“也好!”言止息悠悠地叹了口气,“只要你记得我,开心便好。”
“什么时候还酸不溜秋的!快上来!”
“喜欢过我吗?”言止息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君阡默了默,明知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心里却不知怎么有些痛楚,喜欢么?明明喜欢了很久,那种从很小很小便埋在心底的感觉,在遇见他之后一发可不收拾。爱吗?她不懂爱为何物,只是在他面前想尽量表现的完美。
为敌,她想让他知道她的才华,为友,她想让他包容她的任性。
就像刚才在茫茫黑幕中布置前途的彷徨,坚定而喜悦。
“喜欢。”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已然有些虚弱。
“喜欢!”
“爱吗?”
“你有完没完?”
“都快要死了……”
君阡分明的感到手心的力量已经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两人的手掌正在慢慢的分离。手指勾着,她不想放开,不能放开!
他是这世上完美的对手,从对手,到不能舍去的一部分,有谁知道,那心中的挣扎。坦白,需要勇气和对抗世俗的决心。
“爱!”
恍惚间手心失去了力道,在那松开的一刹那,她正疼痛地准备脱口而出喊“不要”,却有一道矫捷的身影蜻蜓点水般从地下跃起同她贴在一处,一张薄凉的唇对上她此刻咬出了些血渍的嘴,一如他出手从不迟疑当机立断,便连那吻都霸道的让人无法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