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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睿宁王出现在江进九的军队中!”
什么?!梧桐和方刃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言止息怎么会这么快便出现在前方?尤其是梧桐,她与江进九同时出发,一路上探马没少打探,她确认言止息按正常速度此刻应与君阡不分前后,为何如此神速?
这怪不得言止息,自从砚山出发之后,他便交代了手下无论如何快马加鞭奔赴元明县,而自己则以最快速度先行离去追赶江进九。那日砚山两岸的暗斗,言止息闻到了一丝火药味。他知道君阡此刻无凭无据不能将卢不押就地正法,但她一定会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正好给他创造了契机。即使君阡算到他会立刻离开,也不能留下卢不押孤身一人追赶。
蓼斐清对方刃决,他有十分的把握,可江进九对梧桐,他没有信心。自己的侍卫,江进九脾气时软时躁,遇见从小跟君阡混在一起的梧桐,多加个心眼也不行。蓼斐清提前到达元明县,而江进九则迟了一步,方刃决和梧桐汇合之后必然会合力攻打江进九,所以他必须在这之前追上江进九。
与他所算丝毫不差,当言止息赶上他时,已离元明县不远,飞沙走石飓风狂走,可视范围内的一切影像变得模糊,若是此刻江进九冲进去,正好中了埋伏。
“王爷!”江进九看见如同从天而降般的言止息,一时难掩兴奋,就差没扑倒他怀里。
言止息揉了揉鼻尖,敢扑倒他怀里来的,除了那只现在被某不良少女改名为白尼玛的猫以外,还没出现第二只生物。
黄沙漫漫,吹不进他的帽檐,从一侧飘过,白皙的下颚依旧那么洁净堪比沙漠中的清泉,然而当他伸手握拳的时候,却坚定而果断,沉重的分量,让人无法轻易掷开,“全军听令,原地驻扎,今日不进城!”
江进九慌了,这里濒临乌克拉沙漠,每到晚上风沙狂舞目不能视,此刻不进城更待何时?
言止息淡淡道:“当你面临风暴之时,你的敌人处于同样的困境,只要在他倒下之前你还跪着,那么你便赢了!”
他朝着元明县的方向远眺,不过这几里地,却是步步危机,“他们一定设了陷阱,此时去是自投罗网,阿九,今晚带点人,跟我一起去夜袭敌方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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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梧桐担心言止息会趁夜进入,一直没撤军,让方刃决先行回到营地。
月色深幽,几缕被染红的云朵遮住了原本就清冷的孤月,掩去了唯一的光亮,埋伏在狭口旁士兵紧紧盯着前方的动态,梧桐疑云渐起,却丝毫不敢松懈。
佻褚军队驻扎处,人声鼎沸,这半夜闲来无事,士兵们凑在一起聊天,有早已熟睡的,那鼾声惊天,众人也不过一笑了之。
军营之后,一队人悄悄地潜出大营,折道前往玄齐军的后方。那是言止息为首的偷袭小分队。临近沙漠,水源稀缺,梧桐所率兵马的位置口正好有一口深井,因为要进入乌克拉沙漠数月,所以君阡特地嘱咐要储备水,此刻的水和粮食一样重要。
而言止息,正是冲着那口深井去的!
玄齐军队因着粮草三番五次被劫,早已防备在心,粮草周围派了重兵把守,可方刃决向来做事粗犷,水井旁的防御有缺口,便给言止息制造了契机。
江进九怀揣着言止息给的药粉,心道这主子果然是绝顶聪明,一到便知道敌方的缺口,那羽君阡能跟主子交手这么多场,也不会是个好惹的人物。
三三两两的守卫游荡在深井周围,火把是这黑夜中唯一发亮的物体,天然的暮色为偷袭者做了埋伏,偷袭小分队个个眼神精光,透着狡黠的笑容。即便是佻褚军在这一年里赢了多场,可征战场上无论胜负,时间越久怨气越深,都恨不得将敌军一个个五马分尸。
一个巡逻守卫被悄无声息地拖到井后一掌打晕,立刻有人换上了他的衣服举着火把出现在井边,井上盖着铁盖,钥匙在专人手中,周围被打了桩栏,谁都不能私自进去,那人转身走往玄齐军的粮草囤积处,尾随着一批言止息带来的人。
堆放粮草的帐篷周围形势大不相同,正如言止息所料,重兵把手,士兵们个个精神抖索,每隔一炷香时间便有四队护卫从各个方向巡查交接,几乎每时每刻在此处的守卫都不少于百人,还不算上离这不远随时等待支援的驻兵。
“你,干嘛的?”巡逻兵看见那从深井处走来的“我方”士兵,大晚上不守在自己的岗位突然出现,让人怀疑。
那人捂着肚子一脸内急样,擦着脸上的汗道:“小弟是那边的守卫,内急,嘿嘿,不能污染水源,找个偏远的地解决。”
巡逻队长皱了皱眉,挥着手道:“快去快去!”
那人点头哈腰地走向暗处,而言止息此刻便是打下手的,他只负责以他的身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截杀落单的守卫让自己人取而代之。
天干物燥,粮草本就易燃火,此计若是一箭双雕,那可比得上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粮草处很快混入了几个佻褚士兵,言止息则一直站在隐处观察着两方的一举一动,他的手下现在要做的便是趁机将火把丢入粮草堆里,粮草一旦着火,众人必会去神经打水灭火,只要井口铁盖打开,江进九便趁乱将药粉倒入井中。
黑暗中,角落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啸声,由远及近,彷佛这偏远之地的幽魂哭泣,令听到的人不经毛骨悚然。
巡逻队长打了个寒颤,问身后的巡逻兵,“这什么声音?”
无人知晓,众人愈发小心,“他娘的这地方真见鬼!”巡逻队长“呸”了一声,一生戎马战场,手下死人无数,况且都是铁打的汉子,四周都是自己人,便也不太防备,只当是远处沙漠中的狼在咆哮,虽然这音调怎么听都来得怪异。
“全部上心着点!”队长大吼一声,许是在给自己壮胆,许是在提高士气,众人气聚丹田齐声应答,“是!”
“不好啦——”突然有人惊叫一声,漆黑的夜瞬间被点亮,粮草之上大火狂舞,狰狞着火星散落在地上,滚滚浓烟,是暗黑的死神之舞,吞噬着粮草。
巡逻队长大惊失色,慌乱地指挥手下,“快!打水!救火!”
言止息一愣,自己的人还未动手,为何这粮草便自燃了?有诈!
远处的驻兵看见火光立刻赶了过来,愣在原地看着几经不易方才运达的粮草,突然有人在人群中暴喝:“全部站住!”
巡逻卫兵愣在原处,看着那人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不知何时军中出现了这么个人,可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调都让人无法抗拒,气度雍容沉着招架,镇定指挥赶来救火的士兵去井边打水,“巡逻兵中混入了敌人,全部站着不许动!”
看着士兵们似乎对这个人及其服从,巡逻兵们想着大约是军中有高人,也不敢反抗,他看过来时的眼神威严有力,那纤瘦的身材如松竹坚韧,举止间从容有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突然安静下来。
很快士兵们打水救火,言止息看着玄齐军有条不紊地将水扑在粮草上,即便销毁不了,粮草受潮不易封存,也是莫大的打击。
是谁下的手?
玄齐军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不是君阡,不是方刃决,不是梧桐,莫非自己失算了?这样的人出现在敌方军营,为何探子没有来报?此人,不简单!
想着江进九大概已经得手,准备反身回去的言止息猛然间看见一条黑影从他眼前闪过,而那带着面具的人彷佛视而不见。言止息骄傲,却不自负,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这意图引走他的黑影,颇感兴趣。只是紧要关头,他又怎会顾着一时兴致忘了重要的事。轻轻退了几步,从事先安排的出口遁了出去。
明显感到有人跟随着自己,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江进九,而是方才那一闪即逝的黑影,出了玄齐军的控制范围,言止息便不在那么谨慎,转身负手而立,等待着那个人靠近,像黑夜中的狼王,星光揉碎在他的眸子里,迸射出黯淡天边微红云层般的肃杀之意,手中的剑嗡嗡作响,在黑影停住脚的瞬间出鞘。
他执着宝剑,来者同样蒙着脸,一身夜行衣,手中却没有兵器。言止息便又将剑送入剑鞘,淡淡道:“恭候阁下多时!”
那黑影一晃眼便出现在他背后,掌风排山倒海霍霍冲向他背后,言止息何等敏锐,稍一侧身便躲过攻击,一手招架住对方一手打向那人腹部,那人一蹲一站从下攻击,一不小心掌风从他某处翩然而过。黑衣人愣了一愣,言止息也同样一惊,原本他不想出剑占便宜,只是未料此人出手便是下三路,大有让他断子绝孙之意?一向心高气傲的睿宁王怒了,命根子岂容他人染手,于是下手招招夺命,直奔对方死穴。
黑衣人伸手不凡,动作敏捷,步履轻快灵活踏草无痕,他未下杀手大约是想活捉言止息,只是言止息哪是那么好抓,一时间黑衣人竟落了下风。
言止息伸手触到对方面巾,黑衣人占着身材矮小,趁势撞进他怀里在他片刻的怔忡之际一手拉下了言止息的面纱,而此刻自己的面巾也被他扯掉。
两人突然脱口而出:“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