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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风清云且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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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蔚蓝,轻盈的云丝飘成团团棉絮,浮如烟雾缭绕,移如轻纱飘摇。金碧辉煌的大殿,隐有稀疏的阳光浅浅流转。太子刘奭俯坐在桌案前,高贵而儒雅的身影静然明晰。他一脸忧然地看着那张写满证词的白色帛书,沉静的面容上瞬间交织着复杂而难懂的神情。

    读到“……吾受傅良娣之命,欲以刺杀罪嫁祸之。”的时候,他的指尖冰凉,心亦是猛然一颤。再一瞥,那清晰的黑色字迹和暗红的指印似乎泛着淡淡的白光,刺眼而心痛。

    他紧闭着双眼,紧握着白色帛书的手青筋暴出,心里不可置信地晃出四个字:竟是瑶儿?

    他起身背对着萧育站起,明净的双眸突然深邃如海,沉然忧郁。忽而,他一手放于身后从台阶上凛然走下,悠悠地对萧育说:“为了帮太子妃脱罪,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萧育怎会不明白太子刘奭此话何意,有些惶恐的他最后却是很镇静地说:“无论太子殿下信与不信,此乃真凭实据无疑,臣亦只是秉公办理而已。”

    “好个秉公办理!”太子刘奭扬眉微怒,右手直直地指着萧育,“那我就问你,此乃太**家事,如何就容得你一个外臣秉公办理?依我看,你若不是多管闲事,那就必是另有隐情!”

    太子刘奭直直地看着萧育,眼里的怒气肆意蔓延,仿佛顷刻间就会爆发。

    萧育镇静地站着,凛然不惧的身姿俊朗飘逸,他凝思着说:“太子殿下熟读诗书礼记,该记得《礼记·乐记》中有过这样的一句话。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如今太子殿下是储君,家事自是应与国事相连。太子殿下若因家事心神不宁,又如何能专心于政事?微臣只是为您分忧,何来多管闲事、另有隐情之说?”

    太子刘奭听此面色十分难看,冷眼看着萧育,放大声音怒吼道:“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吗?是太子妃!”

    话说到这里,萧育心里微微一颤。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是给王政君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如今,太子殿下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傅夫人的话,是否也是因为误解了他和王政君呢?想到这里,萧育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很是温和地说:“太子殿下如何想,微臣自是不敢干涉。只是,容微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气的是微臣秉公办理,还是因为此事是傅良娣骗了您?”

    被萧育戳穿心事,太子刘奭心里自是百般不快。他猛地一挥长袖,转身指着萧育说:“你竟敢质问我?”

    “微臣不敢!”萧育低下头,又缓声续道,“微臣只是据理力争,丝毫未有冒犯不敬之意,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听到这里,太子刘奭无法回驳,却是怒不可遏。他扬袖一挥,案桌上的竹简和茶杯纷纷落到地面“呯呯”作响。破碎的声音,冷凝的场面,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异。

    “太子为何事气恼,竟发这么大的脾气?”沉稳的声音悠悠响起,就已见王皇后优雅地迈步进来。

    “母后怎么来了?”太子刘奭有些诧异,他阴沉着脸看着身旁的内侍,压低声音很是气恼地说:“混账东西!母后来了,你怎么也不进来通报一声?”

    内侍恭敬地低着头,有些颤颤地回道:“奴才是要通报来着,可是皇后娘娘不让啊!”

    太子刘奭有些不耐烦,手一挥,“好了好了,下去!下去!”

    萧育显然也有些吃惊,平日里王皇后是极少来太**的,今日非但来得匆忙不说,竟也不让人通报。他想不了那么多,迅速附身行礼,王皇后笑着让他起来。

    “儿臣参见母后!”太子刘奭行罢礼,就笑着扶王皇后上座,忙说:“母后今日怎有空来儿臣这里?”

    “母后刚从长信殿回来,想到这会儿你该是在屋里温书呢,就转过来看看你!”王皇后说到这里,有意识地看了一下太子和萧育,“只是,看你这样子倒是像在和谁闹矛盾呢!”

    太子刘奭怕王皇后追问个所以然来,忙解释道:“想是母后看错了,儿臣一直与萧育在温书呢!”

    “是么?”王皇后抬眸,笑得复杂。

    萧育见状也有些尴尬,想着若是此时替太子隐瞒下去,说不定太子会念及旧情不再为难王政君,便顺势说道:“皇后娘娘确实是误会了,适才太子殿下和臣确实是在温书呢!只是谈到边荒之乱时,太子殿下一时气急就有些动怒了!”

    “也对,近年总是战事不断,也难怪你如此气愤。那就望你多尽些心,好替你父皇分些忧。”王皇后似是相信了,转而就问萧育:“你父亲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皇后娘娘关心,家父身体一切都好!”萧育回答得恭敬。

    “好就好!”王皇后笑得端雅,又温声续说道,“本宫虽是女辈,不解政事,可也深知你父亲是我大汉重臣,我大汉亦是万万少不得他的!本宫得知你父亲抱病在家,心中甚为挂念。只是**事务繁忙,平时也不得空去拜见,可还得托你在你父亲面前替本宫问声好才是呢!”

    萧育听此有些尴尬,忙说:“皇后娘娘客气了,家父承蒙您挂念,真是荣幸之极。家父常说,为臣子者,为朝廷效力是不可推卸之责。萧家深受皇恩,必定克忠职守,誓死为国效忠!”

    王皇后听此笑容满面,叹道:“可真是萧老太傅的儿子,不但才学容貌似他,就连这满身的正气也似他!后代人才辈出,你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不错!不错!太子有你这样的人才相伴,本宫可是要放心许多了。往后,还得有劳你在太子身旁好生辅助,多加指点才是!”

    王皇后说得如此谦恭,无非是想拉拢萧家,好助太子刘奭一臂之力。萧育自是也听得明白,清声说:“皇后娘娘此话严重了,太子殿下满腹经纶,温雅仁慈,微臣才是钦佩不已。能跟随太子殿下左右,亦是微臣的荣幸!”

    一阵寒暄之后,王皇后就让萧育退下了。坐在一旁半天不发话的太子刘奭这时嘴角噙着生硬的笑意,身姿勃发地走到王皇后身边说:“母后今日找儿臣是要事要说吧,只是,竟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这不,平白地就看了儿臣一次笑话!”

    “是笑话么?母后看着可不像啊!”王皇后笑着问他,似乎另有所指。

    太子刘奭见此,心里有些颤颤然,他抿嘴轻笑道:“母后就休要取笑儿臣了,有事不妨直说就是。这样话里有话,可不是要让儿臣无地自容了?”

    “好了,好了,母后直说就是,看把你急得!”王皇后笑得柔和,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她看向刘奭,温声说:“奭儿,刚才有外人在,母后不便直说。现在母后问你,太子妃是犯了何错?你竟要她住进怡心苑?那地方简陋,可是她这个正妃应该住的?”

    太子刘奭想着刚刚看过的证词,又看了看王皇后的神情,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含糊着说:“太子妃她……她善妒,派人刺杀傅良娣。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