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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风萦糜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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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层层叠叠的绿色静美如碧,清水悠悠,别样的惬意漫上王政君的心头。她默默地坐在楼台上笑了,仿佛不染一丝尘埃。她想,宫外的风该是细腻柔和的,所以可以让她这么平静。

    “待会儿就要启程回宫了,娘娘不先去歇歇么?”萧育轻轻走上前,身上的佩玉在风中相击出动听悦耳的声音。

    “我现在可不就是在休息?”王政君微微一笑,一双盈盈清水般的眼睛透露出如琼花般淡雅婉丽的温和。

    萧育闻言笑得清和,她还是老样子,即便是当上了太子妃,也依旧有颗平静不受纷扰的心。他俯身坐下,低头沉吟许久又说:“你知道吗,虽是芷冉任性骗得你出宫,但我心里却是欢喜的。我从未想过你嫁给太子殿下之后,我还能这么静坐着和你说话。这些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太弥足珍贵了!”

    说到这,萧育俊朗的面庞有莫名的柔和。难懂的情绪,复杂不堪的心情。

    王政君见此轻轻一笑,一脸淡如悠悠云丝般的坦然。她抬起萧育的右手,笑说:“去寻你自己的幸福吧!还会有其他的女子值得你这么对她。”

    “我的幸福就是你开心。”萧育带着笑容和肯定静静地看着王政君,修长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有如柳絮般柔腻,沉声又道,“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开心么?太子殿下他对你好吗?”

    王政君淡淡地转过脸,心瞬间恍然不知所措地跳得飞快,她眼睛眨了眨,似有紧张地说:“我很开心,殿下对我和骜儿都很好,他舍不得让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萧育咧嘴轻笑,笑得是那么地平静和心安,仿佛眼前划过了千万重明丽的白云,轻悠明朗。

    ……

    安静的庭院,青竹蓬松绵长直立着,一丝令人心醉的自然香气悠然蔓延。

    “让你久等了!”淮阳王刘钦快步走来,笑容爽朗的他,眉宇间轻溢出一股傲然于世的英气。

    听着声音萧育连忙起身行礼,淮阳王刘钦却是快速地扶住了他说:“出外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仔细让人瞧见暴露了身份。”

    说罢,淮阳王刘钦甩袖坐于萧育身旁,笑问:“听说你有事找我?”

    萧育点了点头,沉声道:“萧育可否斗胆问淮阳王一个问题?”

    “你有事尽管问就是,说得这般慎重我反倒不自在了!”淮阳王刘钦嘴角轻撸着淡如溪风般清冽的笑意。

    “那我就直说了。”萧育面色微和,不再迟疑,清声问:“你喜欢芷冉么?”

    淮阳王刘钦想不到萧育会这么问,有些微楞的他半响才说:“不瞒你说,芷冉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如果可以,我愿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萧育听后又直面地说:“既是如此,那淮阳王为何不告诉芷冉实话?”

    “你此话何意?”淮阳王刘钦有些微怒。

    萧育一脸沉静,这才说道:“既是淮阳王救的芷冉,淮阳王又岂会不知道她是被宫中的人抓去的?臣实在不知淮阳王刻意隐瞒真相是有何原因?”

    淮阳王刘钦有些微怔,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育见此,从衣袖里拿出芷冉失踪时收到的锦帛说:“这个是昨日芷冉失踪时收到的。锦帛是宫中物品,宫外是断不常见的。”

    淮阳王刘钦接过锦帛,看着上面写的字脸色突然有些微变。心想,母妃既是抓的芷冉,却引太子妃去城外荒庙干什么?可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淮阳王刘钦正想着,却又听萧育说:“所以,我才想必是宫中之人所为。原先我以为,他们要对付的是太子妃,可我们一路到城外荒庙都没有发现任何人,才想着此事可能另有缘由。如今既是你救芷冉回来,你若不是深知内情,也该是见到了抓走芷冉的人。”

    “萧育,你不愧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果真是比旁人看得透彻。”淮阳王刘钦笑了笑,又说,“好,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告诉你又何妨呢?其实,抓走芷冉的人是我母妃!”

    “你母妃?”萧育一脸疑惑,等他继续说下去。

    “对!”淮阳王刘钦点了点头,“我喜欢芷冉,我母妃是知道的。可母妃看中的是司直大人的女儿,岂会同意芷冉和我在一起?因此才想着送芷冉出宫,好让我彻底死心。不过母妃她禁不住我的百般劝说,已经不打算逼我了,也不会再找芷冉任何麻烦了。芷冉她天性单纯,以免她多想,还请你不要告诉她才是。”

    萧育眉目舒和,轻轻笑了笑说:“若是我想告诉芷冉,早在她面前我就拆穿了,又何需等到现在?所以,淮阳王大可放心了。”

    “如此就多谢了!”淮阳王刘钦一脸笑意,紧张的心也平复下来。

    面色清和的萧育踟蹰着又说:“只是还有一事我不明,你母妃既是因反对你们在一起而抓的芷冉,又为何故意用锦帛引太子妃去城外荒庙呢?如此大费周章岂非有些多此一举?”

    这些淮阳王刘钦也想知道。不过,母妃既是答应了他不再伤害芷冉,他又怎好再管他母妃的事情呢?何况,他答应过母妃要听从她的安排。于是,淮阳王刘钦微笑道:“我母妃岂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想来那不过是下面做事的人自作聪明使出来的把戏罢了!”

    “淮阳王说得也是,想必倒是我多虑了!”萧育听此也就不再多问。

    ……

    雅竹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信条,上面细细地写着:萧情是妃意,太子乃大怒,娘娘速回宫。她心里忐忑不安,独自碎碎念道:“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雅竹,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什么呢?”王政君静静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奴婢没说什么!”雅竹颤颤地低下头,手紧紧地拽住信条,惟恐被王政君看出了端倪。

    王政君似有察觉,一脸平静地走到雅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说:“那这个是什么?你还要瞒我么?”

    雅竹无奈,只能伸手将信条递于王政君细瞧。王政君看后面色微怔,心里也缓缓泛起一丝涟漪。沉默半响的她最后却是故作镇定地问:“这是灵涓传过来的消息?”

    雅竹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又说:“太子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可关系着娘娘的清誉,娘娘务必要想个对策才好。”

    “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值得我为它费心思么?”王政君平静地将信条撕掉,任它随风落入河里。

    她淡然无事,抬步向前静声道:“收拾东西回宫吧,该来的还是会来。”

    行至未央宫时,王政君迈步由正门进入,辉煌巍峨的宫殿又瞬间映入眼帘。果然雅竹的担忧并不是全无道理,风言碎语宛若飘飞的树叶,洋洋洒洒。

    青褐色的砖台,徐徐蜿蜒的藤蔓翠色葱郁。一袭玫红色的宫装分外妖娆,云萝那张美丽缄默的脸亦如桃花般绚丽。

    傅瑶走近,嘴角轻轻滑出一抹微笑,“你太过心慈手软了!若我是你,我会让她永远回不了宫!”

    云萝一脸沉定,不加理会她的嘲弄讽刺,只是静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对我的承诺了?”

    “急什么?”傅瑶别过脸轻笑,一如往常般自信淡定,“既是我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记住,当初是你求我帮你的!所以你不为我多做些事证明你的诚意,我又如何确信我傅瑶是不是帮对了人?”

    “傅孺子不会后悔帮我的。”云萝沉静转身,一袭红裳透露着她从未有过的淡定从容。

    ……

    王政君迈步,逶迤拖地的长裙漫飘似霞。刘骜的哭声传来,王政君急急地冲上台阶进入殿内。心神慌乱间,她宽大的凤纹罗袖已被人轻轻拽住,转身回头的她,看见的却是太子刘奭的幽深眼眸,他冷冷地问:“为何现在才回?”

    “昨日雨下得太大就耽搁了。”王政君柔声说罢,就急急转身到摇篮边抱起了刘骜,刘骜却还是不停地哭。

    “骜儿乖!骜儿不哭……”她别过脸不再看太子刘奭,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襁褓内正哇哇大哭的刘骜。

    “来人!将长孙殿下抱下去!”太子刘奭如黑玉般透亮的明眸里有着异于往常的严肃,似乎是有意地在摈退侍婢宫娥们下去。

    王政君惊诧地看着宫娥从自己怀里抱走刘骜,扭头淡淡地说:“殿下没看到骜儿在哭吗?”

    “那太子妃也该知道骜儿为何而哭?”他声音生硬,冰凉如水。

    是太子妃,而不是你,王政君浅笑,他眼里透露出的不信任和怀疑已经让她和他又生分了。沉默片刻,王政君双眼迷蒙,有些心寒的她轻启朱唇轻问:“殿下觉得这是真的么?”

    “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太子刘奭眼里分明含有怀疑。

    “那殿下认为呢?”王政君抬起温和的双眸看他,心里已然有些难过。

    “我希望是假。”太子刘奭坚定地看向她,顿了顿却又说,“可如果是真,你又能让我如何做?”

    “看来殿下心里已经在怀疑嫔妾了。”王政君说得坦然,满脸的不在乎,让人看不透的平静和冷漠。

    “殿下还记得曾经对嫔妾说过什么?”她柔和的眼光里似有留恋,轻歩莲移,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你说,永远不会再怀疑嫔妾!”

    听到这里,温雅羸弱的刘奭面如白玉,璀璨如星的眼睛直视着王政君,却说一句话。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片刻的沉默被突来的宫娥打断。显然进来的宫娥被这清冷的场面吓到,颤颤地站在原地不作声。

    “有何事?”太子刘奭冷冷地问。

    宫娥小声回道:“回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太子妃过去一趟。”

    王政君迟疑地看着刘奭,却见刘奭说:“你先回罢!太子妃一会儿便到!”

    “放心去吧!母后只是想跟你唠唠家常罢了!”太子刘奭淡淡地看着王政君,似乎刻意在说些什么。

    他才出殿门,又转身续道:“这两天你舟车劳顿,不要和母后聊得太久,早些回来休息会儿!”

    太子刘奭说得轻巧,却不似以往般温情。王政君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响未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