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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满是不敢置信的收了卢家送来的柴火,另一方却是信心十足的很,事实也果不其然,不待年前这半月之期结束,老秀才便自求到蔺管事面前,说明了来意何在。
本来,章家的独生子病死没两年,媳妇也因伤心过度一并跟着去了,惟有留下一对孙子从此伴着老两口过活。老秀才家中原先也不算贫户,只因当年替独子抓药耗费颇多,再加之接连两回皆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家中的老伴也就此病倒了大半年。
“于是乎,但凡是家中能变卖的都给老伴抓药了,要不是放心不下两个尚还年幼的孙子,只怕此刻也应该寻个东翁家,或是充作账房一职,亦或者运气好找到哪家学堂,做个教书的先生也可勉强度日。”
听着一旁蔺管事查实所言,正座上的卢临渊才定下了这桩:“比起内院的丫鬟,如此一来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老秀才授课,即便是先前不便前来听讲的佃户们,也都无碍了。”
主子话中之意,蔺管事自是再明白不过的。先前因都是由二奶奶屋内的丫鬟来教习,即便是在外院中设了临时课堂,无疑也需避讳一二。再则,多出一个能写会读之人留在庄上,也便于往后诸事。
眼下虽说沙地大小事宜,都可交到吴管事手中,即便不多作过问也已能独当一面了。然而毕竟是妇人,所识大字也是有限,除了算术记账并无大碍外。正要顺利读写书信这等之事,绝非一日之功,还需有位能胜任的人选,才是稳妥。
到底身为侍郎府的二爷。即便再无官职在身,也是注定不能在这西北之境,常驻许久的。再别提,卢临渊夫妻俩还有一处。所费颇多的山庄悄然隐于山谷之内,那儿无疑才是卢家二房的财富之源。
如今暂留沙漠一侧,不过是权宜之计。之前是受朝廷之命,教授九人栽种之法,此刻却是为了传授佃户们,沙地培植草药一桩。虽说今年只选种了甘草一项,然而陆续添加品种也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对外不显露分毫便可,这一举措并非单是为了年前才刚离去的那几位落第举子,其中更有一层令人不安的顾虑在。
早在当日送走那九人之时。蔺管事就听县衙中相熟的那个书办传出了消息。说是已接到府衙之命。凡是今年来往沙漠腹地的商队。必先在县衙全部记录,方可放行离去。倘若有任何不服者,即刻全部拿下待秋后直接送入京城复审。火中涅槃:重生之嫡女谋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漫说是县衙领差多年的书办,只怕就连衙门中时日最久的马捕头。也是从未听闻过。所以得了老捕头的提点忙不迭赶来郊外,暗示与卢家的大管事,万事还需多加留意才好。
要知道,此刻知晓卢家与绿洲廖家商队,早先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虽不比那些真正的商户,只是同他家采买些牛羊牲畜,然而身为衙门中的老人,又是何其的敏锐。
本就是京中直接传来的消息,听说就连府衙之中也已开始,特意遣人赶往各的出入口岸驻守了不少兵丁。
“这般看来,便不再是那寻常之事,即便不是朝中真有何等大事发生,也必与之前各地的藩王脱不了干系!”这旁正赶回家中,与妻子商议对策的卢临渊,稍稍定神说完这句后,方才坐定下来。
而那旁将孩子们交由奶娘手中好生看顾,才刚转回到内室的叶氏,初闻此桩后亦是为之一震:“终于还是要大动干戈了?只是朝廷挑了春耕未完之际,却未免有些不妥。若有闪失,只怕秋粮不保,又何来安抚民心一说?”
“我也正担心此事发生,好在渌水山庄所处之地足够偏远,又得上等良田几顷,即便闭门不出,与外间停了两年生意也是无碍。只是咱们这沙地复耕之事,恐怕必须提前几年了。”
闻言,二奶奶叶氏已是颔首应道:“这也是形势所趋,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产出毕竟有限,咱们还需早做准备才好。必要之时不妨多囤积些粮米,柴草才是妥当。”
眼下虽还未能获悉京中实情,然而据书办带来的消息,也可大约猜出几分。朝中必有大事发生,只是他们远在西北边缘,只怕等确实消息传来,也多半是为时已晚,倒不如先行一步,备下不时之需的好。
为免庄内众人惶惶不安,索性是闭口不提分毫,即便是院内之人也是知之甚少。除了大管事与二奶奶屋内的大丫鬟小娟外,也仅有一路跟随二爷而来的张把式夫妻俩,被主子们明示过一二。重生之占有欲
若不是为了,远赴百里之外购置粮米回庄,此刻只怕就连他们夫妇二人,也同样被蒙在鼓里。好在镇上的紧张气氛不过只维持了一月罢了,原因无它,皆只因实在太过偏远。久不见更多消息传来,大家都已开始逐渐淡忘了一月前的种种不安。
至于,庄内的佃户也已都陆续平静了下来,倒是四月间又得了最新的大消息!随之而来的便是,廖家二郎的突然来访,无疑又让庄内之人聚拢到了一处。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形?那会儿的风言风语好似都过去了,怎么这回子他们的二当家直接寻上门来了?”这头有人低声发问,那旁自然就有回应之声传出。
就见秦老三家的,压着嗓子叹了一句:“这都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要选了这么条不归路,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惨象又是何苦!”
实则,早在春耕之时,二房夫妻俩就曾料想过种种可能,而这其中最是不可能发生的藩王异动,却成了月前时局突变的诱因所在。只是他们怎么也不成想到,最终生擒反王的那位,却恰好正是告老还乡的严阁老一行。
这是何等情形?在旁人眼里,这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然而落在夫妻二人眼中,却是另当别论!一来,严阁老一行生擒那反贼之处并非他家原籍所在;二来,这一行之中是否有当年被逼离京之人同行,也是夫妻俩最为关心之事。
倘若其中真有此人存在,那便是如何是好?
“亦或者,当年之事真正的用意所在,并非是明面上那般,只是一时贪图黄白之物,才未曾顾及阁老的颜面,作下那等大事?”此刻在卢临渊看来,却是不敢信口妄断了。
即便身边之人,也在沉吟片刻后,才点头附和道:“只怕一切皆不是我们想象中那般简单了,或许都是当今那位一手安排的,也是未尝可知。若是朝廷早已发觉了藩王有所异动,但苦于府库空虚,又无适宜人选可派,不妨用这一招苦肉计,实在也不为过。”名门嫡妃
“娘子所言不错,只怕你我被迫外出避祸一事,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般说来,或许我们的渌水山庄也早被人看得通透。指不定前次特意命我教授沙地栽种之法,也是……。”想到朝廷何意这般看重此桩,又是授官七品,又是诰封了卢府夫人一事,此刻看来却是再明白不过的,这种种的一切都不过是略作补偿罢了。
只是这补偿并非源于教课一年之功,而是之前联合了众多商户反抗那位大人之举。
“如今想来也是后怕的紧,原本还只道当初的急智很是管用,无论对方身居何位,索性多献与朝廷一份,便可迎刃而解。却不知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这背后的种种,皆是你我无法看清一丝一毫,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权谋手段。”
一旁的二奶奶也是深有感触:“到头来,我们不过是论为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言罢忙又摇头,苦笑道:“指不定,还远远算不上一枚棋子,只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环罢了。”
而实情如何,只是不到整盘棋具下完为止,即便是此刻身处漩涡中心的众位,也未必能看得透彻。只是这般之时,仿若能置身事外的绿洲廖家,又会有何事需如此急迫求见。
整顿了衣裳,请了那位书房相商后,才低声提醒娘子一句:“我看咱们手中的地图,还是尽数销毁的好!旁事可以解释清楚,但唯有这桩却是不好说明,更何况这里又是西北边缘所在,就是离着国之边境也不算太远。”
实则一旁的叶氏,早在他道出第一句时,已是想到同样的关键所在,毕竟连庄内的大管事也曾见过一回全貌。此前,即便交办蔺管事与梁掌柜去到各地转手贸易时,所用的也都已文字替代了。各地城镇的平面布局全景,更是始终留在夫妻二人身边,正是有所顾虑才不敢轻易流出。
而此时书房之内,廖家二郎才刚抱拳一礼,便示意卢临渊屏退了左右。重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将随身的夹衣铺展于书案之上:“卢东家,廖某此番前来便是有一事相求,可否请你教授我们寨子,这沙地栽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