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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鸡苗倒是放养些在牧草区内,也是无妨,只是万事都不宜太过了。再来就是设置些挂蓝,才是要紧,刚好我们庄上牧草与沙柳并种,倒也便利。直接选好了稳固的所在,架设了竹篮就成,时间一久那些‘飞鸡’也就逐渐适应了,树上产蛋。”
“这还真成了‘飞鸡’,回头报上京去,又不知引得多少人惊叹连连。”才刚感叹完这句,这旁的卢临渊猛地抬头喃喃道:“如此再添一项,倒是能叫他们更需认真几分,别看私底下皆以官身自居,却又有几个家是真正富足的?”
“听蔺管事说了,他们院中浆洗的婆子早已看得分明,并非仅有一人手头拮据,只怕占了六成俱不过是小康之家罢了。”余下还有一个是贫家出身,夫妻俩也都心中有数,就是那个一直有心留在西北沙漠边境的寒门子弟。
原因无他,本是贫家出身,算来也在西北境内,只是与沙漠一侧还有些距离罢了。接过叶氏的话头,继续往下:“想着用心学成造福于民,也有可能,但根本之因却是为了省却置地一桩,比起开垦农耕用地而言,沙地必要之物,无论这沙柳树苗与草籽,还是寻了铁匠铺里订制的器具,皆是远不及农耕所需。”
“哪怕辛苦迁移了人家去到沙漠边缘,也强过在乡间荒地开垦的花销。还有一项,就是眼下因沙漠日益逼近城镇,弃了家园外出讨生活的农户。也已不在少数,因此空出好些的屋舍院落,也无须许多银两便唾手可得,只怕也是令人动心之处!”
“看来那人真是用心算计良多,就连当初我们不曾着眼之处,也都一一列齐。”这其中,又蔺管事的观察所得,自然也有那人每每仔细询问庄上佃户之言。被层层递送到夫妻二人面前所致。
卢临渊之所以,这般用心教习他们也是因为朝廷看重此事,二则也是为了将那些谋艰难的农户们,另寻一条出路。本来这故土难离就是人之常情,若不是实在无法了,又有谁愿意贱卖了家中一切,远离家乡别处谋生?
“如今再添一项进项,只怕还得多几个动心的,即便不能人人都似那个本就有心留下的。至少也能看到几人重视起来。”
第二日便将此项决定,说与了佃户们知晓,同时也让一旁的几人为之一怔。原先整个庄上需千亩之地方能养活这八家佃户。未免有些杯水车薪。而今听得卢大人之言,好似之前的循坏还未全部完善。问天战歌
“这要是再添一项放养的活计,倒也容易,只需多拉上几道渔网即可,再来就如东家说的,轮牧也是必要。”一旁几家佃户再无丝毫顾忌之意。三两家自动做成了几队,已是照着一旁墙上所挂的沙地图你一言,我一语的比划了起来。
早在整片沙地栽种完毕之前,这幅全景图就被卢二爷挂在,其中那间最大的库房之中。为的就是这般之时看图说话。刚才还略有疑问的几人,此刻见着卢家一众佃户们。都能比照着图纸说得头头是道却是倍感诧异。
再看另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更是夸张的根据几家商量所得,字迹工整的录入在案,更是禁不住一声惊叹:“这真是哪家的佃户,还是我昨晚没睡饱,眼花了不成?”
正当这人喃喃自语之时,却被另一人直接追问那孩子的一句震得不轻。就听得那佃户家的孩子,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哪里是我聪明,咱们庄上的孩子少说也有五成以上,已经能帮着自家理清进出账目了。”忙又憨笑着挠了挠头,低声告诉一句道:“只是咱们几家进项不多,实在没一会儿功夫就算完了。”
听了这般的回答,漫说刚才那个问话的举子,就连平日里皆以自家为傲的那位,也只得愣愣颔首道:“到底曾在户部任过提举,也难怪庄上佃户家的孩童,都是能算一手账的,如今看来中午一餐更得留在此地,仔细听听佃户们是怎么栽培树苗的。”
“本该如此!”直到此时,那从不主动开口提起话头的举子,缓缓点头接了一句。
见众人齐齐望向过来,他才正色言道:“自愿来此就是跟着卢大人好生学成了,这沙地栽种的门道为推广农户之用,实则也是为了我自家考量。”抬手整了整衣襟,微微露出早已磨得厉害的鞋面,继续道:“各位也是知道,小弟家中本就拮据,想着等一年后任上时,就将家人都接了来,先行领头栽上一片。”
此句一出,顿时引得议论声四起:“再是不济,好歹往后你自家也是官身了,怎么好让家人埋头在地里做活的,不如也学了卢大人这般寻上几家可靠的佃户,也是不难!”北宋末年当神棍
“晨余兄所言甚是,毕竟已是官身哪里还能与农户为伍,再则你在县衙理事,却叫家中亲族地里劳作,倘若传扬出去也有损……。”
却被此人含笑打断道:“哪里单是自己安坐家中,让家中父母兄弟地里劳作,在下已是同去的。”
“啊!”一石激起千层浪,更震的在场之人惊呼连连:“这又成何体统,难不成袁兄要脱了官袍做农夫?”
此人又是一笑,摆手道:“原以为各位也曾听闻过,那西南蛮荒之地,漫说是你我这般的候补之人,即便有些正经七、八品官职的大人也有过农耕经历,只不过随之家境得以改善后才歇了此桩的。”
皆是无人应答,良久后才有一人试探着再度确认道:“真有这般之事发生?莫不是你当初未曾听清,才错把农人之事当作了……。”
“那位亲自下田劳作的七品官员,本与我同出一地,只不过早于我父几年出生,如今告老家中也会时常田间走动走动。”待他这句缓缓道来,在场众人俱是没了声响,确有其人还是这位亲眼见过的,哪里还有疑问可言。
再则,九人之中除了两人出自中等人家,余下这些可全都是真正的寒门子弟,即便一早都已读书人自居,此刻听了他的一番实在之言也多少有了些许意动。
若说原先比照着卢家之法,其中也仅有那中等人家的财力,尚可办到一二,如今若是换作了雏鸡放养沙地,这本钱是立马降至了八成余,但凡略懂得算术的,也能一目了然,更何况这些举子老爷?
不待午后回去镇上住所歇息,就见他们自发聚在一处,仔细商议起明日求教卢大人的几项要点来。
“果不其然,到底还是牛羊圈养一项太过耗费本钱了,所以才不能引来众人共鸣,如今倒好这放养鸡只一经提出,就将众人之心牢牢锁定,可谓了一举数得!”[综]反派统统爱上我
“一来,本钱不足的农户们,可凭借此法先行谋得一处生计,待有了累积之后再添置大型牲畜,也就水到渠成了。再来,便是因其利薄更是无法引来富人们的贪婪之念,反倒成了好事一桩。”
满是欢喜地铺开自家沙地的全景图,更是低声补了一句:“也正因本钱不多,所获也相对有限的很,如此一来,如同廖家那般不愿为外人打搅的绿洲民户,也得安然度日了。即便往后沙漠边缘的农户积累了银两,欲添置牛羊等大型牲畜,终究也不会如同我家这般一口气就掷下这许多去。”
“这点倒是无须担忧,毕竟咱们庄上那真正挣钱的法子,还不曾用于实际。再则说了,即便日后有人获悉此事,一时半会儿也是学不来的,或许不用多久这沙地栽种之事,就将被各地层出不穷的情形彻底淹没其中,也是极有可能。”
娘子口中所提,卢临渊自是再明白不过的,毕竟自当初被迫四处避祸时起,当今那位的身子骨,就成了京中大臣们最为关心之事!眼下只怕更是如此,还记得旧年回京之际,就曾与父兄二人书房密谈过两回,皆是因圣上玉体微恙而起。
卢氏纯臣已是这般谨慎,何况那些本就参与党争的大家,只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想到京内种种,愈发慎重颔首道:“如今他们几人怕也是因为多出身寒门,对这京中高门世家间的明争暗斗并无感触,自是一心只求入京为官,才能光耀门楣。却不知,此番得了朝廷的委派,分散西北沙漠边缘驻守,才是真正的好事一桩!”
正如卢临渊所说,经由仔细盘算过后,众人虽不觉留在沙漠一侧是何等好事,然而对于这些寒门子弟而言,却是有了新的认知。原来这沙地的价值,先前还是被他们低估了。
“卢大人家本就不缺金银,购来这许多树苗、草籽,我们各家若是只学着寻了家佃户来帮村,栽种上百亩的之境,再圈养些鸡。只待两年任期满时,好歹也够从新置办上一套官服并回京述职的盘缠,指不定还能略有结余!”
一旁兴奋地抬头看向余下几人,只见这旁之人颔首附和:“果然能学得卢大人的八成本事,想必定是不难。”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旁早已翘着二郎腿,歪倒榻上的胖举子问道:“郭兄真不曾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