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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已是连连点头,却不想自家娘子才说了一半,忙不迭摆手接着道:“还有一桩,却是同他们家的管事一般,每年给做四季的衣裳,只不过咱这本就不再院子里当差的,只另给多此衣料就好。”
“那也是难得的很,原先咱们镇上头一份人家,也就给内院的丫鬟、管事发四季衣裳的,怎么他们家连你这个专管地里差事的也有衣料领,实在是不多见!”许掌柜更是吃惊了起来。
忙是颔首接道:“单看厨娘杨妈妈身上的穿戴就晓得,他们给的四季衣裳可是经穿的很,反倒更比原先哪几家爱面子的强了三分。”
这话倒是说到了实处,本来无论是院里当差的家生子,还是外头另寻了来帮村的,都是为求饱暖之事。且不论月钱一项上能胜过旁人家几分,单是这四季衣裳已能看出高低来。
爱惜颜面的人家,自是不能太过敷衍了事,只是真心想着下人们的主家才会以实用为好上。原就是辛苦攒下银子贴补家中日常,哪里还有多余再为自己添上一身?人人自是早已将主人家所给的四季衣裳视作唯一,由此反观卢家以实用为主的作派,却是再合宜不过。
听着自家娘子的说辞,这旁的许掌柜也忍不住微微点头。的确比起那般又是爱惜颜面,又要越过人一头去的大户大家而言,卢家的行事作派却处处透露着一丝和谐的氛围。
再联想起先前的种种,无一不是如此。不觉直言一句:“难怪隔壁那两家也是一再的感谢咱们家,引了他们两家得了这份好差事,眼看着还有一月左右就能全都栽种完毕,却不见有人慌乱出神,就可见大家伙对卢家的信心十足!”
“本来栽完了这好大一片,都是大家伙齐心才能使得。再加上人家在吃食上又省得银子。单看把秦老三羡慕的那样,就晓得他家大闺女可没少包了自己那份好吃食,送到了他面前。”
“这话倒是没错,就咱们这般的人家都觉着好,何况他们家原先的情形,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应了一句,忙不迭又比向隔壁秦老三家所在的隔壁巷子,低声提了一提:“要是让他们家那个没良心的知晓了这桩,准得闹出什么不好的来,咱们下回索性也在镇门前就下了车。自己散着往家回吧?”
忽闻这句不禁先是一愣,继而才顺着当家的目光,也转身望了过去:“还有这事?他们兄弟几个不是都断了那家的联系。那没了良心的还不肯放过人家?”
“你也晓得他们家当初闹得那么凶,可不单是因为那婆娘在里面挑事,还有那没良心的自己贪心太过了。”见身旁娘子连连颔首,才接着言道:“如今真要叫他们晓得了,原本只能靠着给人家做些粗使伙计的兄弟俩得了这么份。进项丰厚的差事,可怎么忍得住?”
不错,他们家兄弟几家之所以没了田产耕作,就是因为早年随了叔爷出门学做生意的秦家次子,满以为自己没能分得应有的那份田产而起。却始终忘了,自己在众人眼中早已过继给了他叔爷家。
何况本就只留下一女的叔爷名下过半的产业。最终都落入了他的名下,居然还厚着脸面回家闹这一出分家之事。要不是村里的几个老人都经不住,才又请来了隔壁镇上的二舅主持。索性卖掉了家中所有分与他们兄弟四个。
此刻真要是再闹腾起来,却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眼下这卢家的差事,就算被外人得知也已是铁板钉钉,再无更改。别看仅他们五家二十人的规模,与那片过千之数的沙地而言略显不足。却因众人的异常卖力,也使得卢家最终认定了下来。
正是因此。自前次起众人心中始终不曾放下的大石,才头一回真正落到了实地上。无他,就是因为卢家二爷的一句肯定之言,往后万事皆有你们五家拦下,也就是了。
更要紧的是,专管这片的吴管事,本又是身在五家之内,更令众人安心十分。此刻却又听说了这桩可能的糟心事,任凭吴管事再是沉稳非常,也忍不住有片刻的错愕,毕竟才刚得以安稳下来,谁都不愿被人再度打乱了平静。
不觉也已爽利点头道:“就这么办,不就是多走上一段而已,你别说这些日子跟着地里忙活,我这身子骨反倒利落了不少,那回得了二奶奶的一剂汤药,脚下更是轻快了许多!”
“哦,这么说来,那天二奶奶悄悄唤了你去提起的那桩,那不是空穴来风咯!”
“当然是真真的,要不专门寻了小娟姑娘来,唤了我往内院去却是为何?”应了这句,忙又转作低声接着往下道:“你也不想想,咱们这沙地里的树苗与草籽可都只围了一围罢了,那不成当间就这么一直空着?卢家自是另有打算才对,你且看看哪一回之事,他们家是没有准备的?”
一连两问,倒是让这旁的许掌柜不觉感叹连连:“本来这往沙地里投银子的人家就从未瞧见过,更别提还是他们家这般早有确实计划的主,更是难得一见。”拿起一旁的大蒲扇已是轻摇了两下:“方正咱们这甘霖镇上,就没见过这么敢大笔花钱的人家!”
“别说咱们这小镇子了,我看就是县衙门里的太爷家,都没这手笔才对!”听自家娘子拿卢东家与县太爷比,忙不迭摆手拦下:“外头可不敢这么说道!”
“哪个无事拿这话玩笑,咱们这不是两口子屋里说的私房话。要我看卢东家看着倒有几分官老爷的作派,你瞧……。”正在小声议论着卢家二爷平日行事作派的许家夫妻俩,怕是做梦也未曾想过,这位还千真万确是在京里正经任过官职的,只不过略比那县衙的太爷低了些许而已。
然而另一头,他们担心之事,却还是在众人即将栽满所有时,被秦家老三对门的夫妇俩打听到了头绪。
“我就说嘛,这么没隔几天就借了那孤老头家的马车,往镇外去一定是有买卖做,可终究想不到原来是给那新来的人家,做佃户种地去了,呵呵呵呵!”说着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而另一边的吃着茶水之人,反倒满是愁容的低低叹了一句:“娘子还是想折吧,好歹那家人并不简单!”喊停了这旁正欢喜大笑的妇人,自己才接着说道了起来:“你说这年头,还有人敢在咱们这地界投下这许多的,能是那没有长远打算的?”
“再别提,他们家还一口气将河对岸的林地也都拿在手里,再由那人口中听说的情形,只怕等到来年春日里就能看见,他们家又多了好大一片沙柳地!”
“沙柳地……干啥用的?难不成才种下就等着卖银子了?你少说这些个没用的,哪里有听说过这沙地里还能种出银子来的!”抬手一比自家对门的方向,更是抑制不住心中好笑万分,勾了勾嘴角嘲讽道:“饶是眼下还能挣几个大子苦力钱,可终究还是个只靠赶车为生的寒酸鬼!”
却不知,这句讽刺之言不过才说出了半日后,又由那暗探之人处得了最新的消息:“啥,他们家一日的功夫,就能得这么些个银子!”
“听说每亩给五十个铜板,外加中午的饭食,难怪就连隔壁巷子里的许掌柜也是全家……。”
“啥,许记放着好好的铁匠铺子不开张,原来就是为了替那户人家栽树去了,不能够吧?难不成那人打听的高工钱真是……。”刚才还当即打断了当家的说话,此刻她自己却将余下之言哑在喉咙里,顿时屋子里是一片死寂。
早就看死了对门院中的秦老三无他路可走,却哪能料到,他们家居然还有这奇遇,赶上这般的好事。不但学着许记是全家齐上阵,就连工钱也是分文不少。
“听说那姓卢的人家是当日结算,如今就算不是当日给钱,也是不会想旁人家隔了好些日子,都不给算清工钱的。”又是一句转述之言由当家的口中而出,愈发让这旁的妇人变得坐立不安起来:“要是真想那人说的一般,这新来的人家岂不是有财有势!”
有财一说,秦家老二断不会觉着诧异,只是这有势一句又是从何而起,不禁转头问道了起来:“娘子这话好不奇怪,他家有钱投在这荒凉无边的地界倒是没错,可真是那般地权势人家,又怎么能往咱们这片住下,断断是不能够的!”
却听这头的妇人冷哼了一句,低声提醒道:“你说那家先是买下了河边那两进的大宅子,可曾在衙门里听到风声有人上门另收过额外的银子?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如今这位太爷可不比前头那个心善,哪能放着这般的财主,不动心思?”反问连连,倒是把一旁之人问得是哑口无言!
见他愣在当场,忙又补了一句道:“单看他们家这么没头没脑的大笔往地里投银子,还不得多问上一句才是?能干那光占名声,又费银子的蠢事,咱们这位太爷能不一早就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