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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再看屋里屋外的一切,哪里还需他叔侄俩动手收拾,就连被褥、碗筷都是现成的,更别提这小院所处的位置,也是相当合宜。
“离着山脚下的药堂不过行上半刻钟路程。”抬手比着方向,更是低声告诉道:“小院对面的山脊上,另有一处可藏身的所在!那位蔺大管事显然已是猜到了什么,倒是不直言指点,只在赶来帮忙的农户们走后,才略略暗示了儿子二眼。”
提到此处,不免又将那隐在树丛中的天然洞穴,详尽描述起来。
“旁的并无什么特别,只一样倒是叫儿子我眼前一亮。那洞中最深处,却又一汪清池,看着不过比普通铜盆大上一圈罢了,但其上石柱却不断有清水滴落,倒可做得饮用之需!”
听了此话,这旁的焦庭芳已是起了兴趣,忙是追问道:“你可曾听蔺管事说了,那对面的隐蔽山洞就是为我们家所用?”
“自是不曾亲口提及一二。”已是学着刚才蔺大管事的模样,向右瞥了一眼那洞穴的方向,又接着言道:“这小院原是东家待客之用的一处,如今借了与乔大夫家暂住,自是要告知一声。那旁隐在树丛之后虽没有现成开辟的小道,但不出三十丈的崖壁上,若细细寻了便能瞧见一处,六尺高仅可过得一人的向阳洞口。”
说罢这番忙是重又恢复了自己平日的语气,接着禀道一句:“得了这一消息,儿子自不敢怠慢一二,锁好了院门便直接领着大侄儿一并亲自去那处,瞧个仔细方可回报与爹爹您知晓。”
“这洞口看着不算宽裕,可里面的足够存上好些粮米,又另辟出了间可供人暂避一时的内室。倒是想得周到。”抬手又指了指一旁的轩窗,接着道:“凿开与这窗一半大小的石窗,另有在窗户外的那些些攀岩的植被遮挡着,倒是颇为隐蔽。虽瞧不见外面的情形如何,想来即便再多添十口也不会觉得憋闷。”
说完了洞内的情形,忙又转了话题接着告诉起,那小院之中的各项不同寻常来。而这旁的焦庭芳也是越听越吃惊:“就算是早有意留我在渌水堂中坐镇,也不能如此之快便布置齐整啊?”
“就是这么一说!更为令人吃惊的是,不但将正屋与东西两厢房中的家具,皆已摆放到位;就连厨房内的各色食具。也是一眼便能看出并非普通农家所用,反倒更是城里中等人家的常用之物!”
此话一出,这旁的焦庭芳更是感叹连连:“如此用心良苦。漫说是三年之期,只怕再添三载也是无可厚非!”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转而问向次子:“除了那隐蔽的山洞,那位蔺大管事却不曾提及,院内一切亦是精心准备的吗?”
见儿子缓缓摇头。便不由接着言道:“终究是在京中任过职,单是这气度上就胜人一筹,也足以证明此处的东家,必是根基深厚!”
待次日一家老少随了村中的牛车,往渌水山庄而来之际,就瞧见早有庄上准备的马车一架。停在了山道旁。远远瞧见乔大夫便拔高了声音,招呼道:“乔大夫,小的这是接你们来了。”
不但手脚麻利的帮着搬移包袱行李。嘴上更是不曾停歇:“咱们庄上蔺大管事说了,这山道虽是修得好,到底还得走上半刻钟,你们又是大包小包的,怎么也得搭把手不是?这不。一早就唤了我在道旁候着,咱们也快些上路。指不定还能赶上学堂头一节早课哪!”
学堂怎么又与早课连一快儿了?听得这头父子俩都不觉,对视摇了摇头,却见那药堂的把式连忙摆手告知:“咱们庄上学堂里先生们教的,也与普通学堂里不太一样,天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一通背,而是教会大家伙学写那些个简单的生字,也就是了。”
只是那把式不晓得,这乔大夫父子俩并非好奇学堂教习什么,而是听得早课二字,不觉愣了愣神。为何学堂与庙宇、禅院之中僧侣们的早课,扯上了关系?
如今听来,却是双双释怀而笑,敢情是把式信口一提罢了,并不是这山庄之中另建了庙宇一座。也是,这年余住着,每隔几日便要往这渌水山庄来,哪曾听得有晨钟暮鼓之声传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再不多言,换了山庄的马车便直接上路,反倒是听着车辕上的把式滔滔不绝,与乔大夫家的次子说道着庄上的各项事宜。先前只去了一回自家暂住的小院,对于山庄的一切也是不甚了解,刚好借此之际多听多问,却是便利了不少。
一路行来,倒叫车中靠坐着的乔大夫收获颇多!
“只在短短几年间,便将原本荒芜的山头上开辟了如此一大片茶园,就可算得不一般。再来,且所用的佃户们又都是逃难而来的,更可见这庄上的主人,心地纯良!”
这旁才应了父亲之命,一旁坐定的焦梦濨,亦是颔首接道:“适才那把式所言定是实话。此刻正在厨房帮着做饭的厨娘,就是那年逃难到此的。”
停下片刻,忙又指了指自己所居的东厢言道:“别看这小院比其普通四合院来,宽了有限,但茅厕所在就已是匠心独具!刚才被山儿引了前去,反倒又是吃了一惊。”
听得儿子这般说,那旁才刚放下茶盅的焦庭芳,也已点了点头应道:“所以才愈发断定,此处的主家必是来历不凡。想当年府城的首富家中,也未必有这般的物件,当日应下了此桩,却是明智之举!比起之前的艰苦度日来,这里可算得天壤之别咯!”
怎么不是?在这原本就做过富家公子的焦梦濨看来,都是难得一见之物,何况是在那普通人的眼中,想来更是了不得!然而更有一桩令他们倍感满意之处,却还不曾立马发现,直到坐定屋内一段时辰之后,才听得反应最是灵敏的孙儿,疑惑得晃着小脑袋发问道:“怎么没窝在棉被里,还老不觉着冻得慌!”
此句一出,才让屋内的老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是啊,自刚才进屋时起,便总觉着似乎有些暖烘烘的,只是瞧着今天的大日头,才估摸着不过是天空放晴所致。谁又能料想到,此处却是另有玄机!
就听得门外响起了儿子的脚步声,顺势推门而入,返身闭实了门扇,才欢喜地告知二老道:“爹爹,娘亲,这屋里的地界下怕是烧着地垄哪!”
说着也已是矮下身子来,试了试正屋地面的温感,还真是如出一辙。原先读书人爱久座案前用功,他如今不得出门也已然成了半个读书之人,自是养成了这般的习惯。又加之此处书架上,那些让其爱不释手的古籍医书,才回了东厢便随手拿过一本来看,却不再感觉到往日那般寒冷,不禁是连连称奇!
而后,才细心探究起其中的缘故来,倒叫他发觉了根源所在,那便是此处的地面下方并非实心的,而是内设可输送热源的地下通路。
得了这一发现,自是赶紧往正屋来,说与二老双亲知晓才是。忙不迭放回了书籍,便已是整顿衣衫往这头而来,此刻在父亲这间里试了温感后,亦是愈发惊叹起来:“待客修的小院就这般周全,这家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是了不得!”
只见端坐桌旁的焦庭芳,不禁悠悠念叨一声:“许是上苍念在我焦家祖上,悬壶济世略有些功劳,才在这冥冥之中指点了往这渌水山庄而来!兴许你家大哥沉冤得雪之日,已是为时不远了!”
想到大哥的惨死之事,更是震得这旁焦梦濨是连连颔首,就是一旁才七岁龄的大孙子,都不住重重点头。别看孩子当初还小,但自家祖父与二叔每每言及有关自家爹爹那桩,他也是略有知晓的。只是对于大哥早已坠崖一事,还不敢与侄儿提过罢了。
想到孩子早熟,这旁父子们已急忙收住了口,另转了话题问道一旁的孙儿:“听说刚才还是你引了你家二叔往茅房去,样式可是新鲜的很?”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二叔他说起,才只能引了去瞧。”答应完了爷爷的问话,忙又抬手指向了厨房那头,接着告诉起来:“还有厨房旁的那间小屋,很是稀奇!旁的什么物件都不放,单是摆了个大木盆子,孙儿也不曾见过这般的。”
“单放了一个大……。”才张口重复了这句,已是引得这旁的焦梦濨是笑出声来,伸手与自家侄儿比划了起来:“可是这般高,有这桌面般大小?”
“咦!二叔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二叔也去那屋瞧过了不成?”
“这哪是什么大木盆子,分明就是用来沐浴的澡盆而已!”此言险些是投口而出,不禁又是一阵地心痛。这孩子自出事以来,便是一路跟着受了不少苦,就连平日里自家寻常可见的大澡盆,也是倍感新鲜的很,怎不叫人哀叹连连。
牵过侄儿的小手,也已避过此言,直接随了他前去一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