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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更是暗喜不已!原本只道能留个儿子在户部,好歹莫要断了自己后路,却不想此番之举,反倒让自己眼前一亮。自家这早就被判定了文弱书生,却是个难得的为官之材!
特意吩咐了长随,好生将老管事送出门外,才翻出方才的信件来又细细读了一遍,便直接点了油灯,烧了个干净。如今已在信中读出有那幕后之人,动手策划此桩,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纰漏。
对于户部近日发生之事,他这位已是外放任职之人,怎能得知其中详情的?如若当即不将此家书毁去,一旦被人获悉在手,即便再多辩解,只怕也是徒劳。
反倒会将儿子连累其中,所以不留半点可寻之迹,才最是要紧!
想必儿子也是早有防备,才特意选了他二房的老管事,前来密告此桩要害所在,正是为了避人耳目。何况眼下自己不在京中,长子还需来年赴试,却是经不得半点差池。
想到此处,更庆幸当年得中之人是府中次子。若非如此,那幕后之人定是不会这般耐得住性子,必是欲除之而后快!毕竟卢府承袭之人,若是被逼断绝了仕途之路,漫说是卢府这一支,只恐整个卢氏一族都会有所牵连,到时更是再无还手之力!
只是这幕后之人,究竟与我卢氏一门,有何等深仇大恨,竟然如此费尽心机要置人死地?仔细再思量片刻,却又未免不妥。若说此事若被祸及,只怕绝非卢府一家,宝钞提举司中旁的官员,也都得被一并卷入其中。
就连新任的那位尹侍郎,亦有被连累之险,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等样人才有此般势力,能将那许多商户煽动起来,一并联手行事?
别看方才一脸轻松的告诉那老管事两句,便让人送了往外。实则卢老爷心中,却已是警惕万分。官场数十载,什么样的卑劣手段不曾见识过,即便自己未必亲历,也都有所耳闻。
此次显而易见,刻意直指向宝钞提举司的突发事件,必是被人操纵之果。若非这般。那位老于世故的尹侍郎,又怎会暗示他正副二人稍安勿躁?
不仅是瞧在往日的同僚情分上,只怕也有避嫌之意。毕竟他才被破例升至三品之位,哪敢贸然行事!提醒他二人一旁静候,或许还有圣上授意在其中,联想到此前的诸般大手笔,此番户部的异动。又怎能瞒过万岁的龙目?
不禁缓缓点头,暗叹一声‘多事之秋!’。试问将卢氏这般本就无意参与党争的纯臣,强行拉入其中,便会有所转机了不成?莫要太过小瞧了纯臣各家,面上看似一众势力早被消弱殆尽,却不知这许多年的积累。又怎能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各家若是有心联合一起,又该是怎样的局面?不自觉嘴角已是微微上扬。想到单是户部之中,这般的世家便有几户,更不提整个六部又得几何。想那幕后之手如此轻率,无异是昏庸之举!
正当卢家老爷暗自踌躇之际,京城卢府的后院内。也正被大奶奶魏氏闹得天翻地覆!
原因无它,前次由她亲选了随大爷卢临岩。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中,那个略显青涩的小丫鬟,被大奶奶撞了正着,真成了大爷屋里的侍夜之人!
且被大夫诊出,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这等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惊人消息,又怎不叫她大房奶奶咬牙捶胸?好容易这许多年,不曾放得一个有姿色的入了大爷屋里,如今却被个本不起眼的二等小丫鬟得了手,无论是面子、里子都丢了精光。
更要命的是,就连最令自己安心嘱托的大丫鬟金盏,不但是知情不报,反倒也随之步了其后尘,一并被大爷收入了房中。
经此连番受辱之下,又哪会甘心。带着屋里一杆丫鬟、婆子,往后院结结实实大闹了一场后,当晚便病倒在床!
“还是水米未进?”见那旁鲁妈妈一脸忧色的推门而入,太太王氏也不禁皱了皱眉。
的确让他兄弟二人搬入后院,本是因为惦记着次子寝食之事,才索性将长子一并唤了去同住。却是万不曾料到,不过短短三月余,就闹出这么一出荒唐事来。
按理说富贵子弟,收两个屋内侍寝的丫鬟,也是常有。但此前自己就曾为了让其静心温课之由,劝他搬入了后院。却哪里想到后院这位,只怕是还未等到秋闱之时,府中又得再添庶出的孙儿一名咯!
不免颇有此恨铁不成钢地厉声到:“差人去京畿一趟,报了与老爷知晓!”眼下闹得尽人皆知,只怕也是瞒不过多少时日,与其等年末老爷回府得知事实,倒不如先将此事告知的好。
不禁无奈点了点头应下此桩,忙又低声好生劝慰了两句,才退出了正屋来。而此刻正被太太罚跪在大奶奶床头的大丫鬟金盏,却已是哭得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只怕未知其中前因后果之人,定会以为这丫鬟是被逼无奈,才因小丫鬟之事牵连在内的。但此刻大房众人中,知晓她金盏夙愿的恐怕早已出府而去了。
即便是如今正因身怀有孕,才被免了一同罚跪的小丫鬟果儿,却还是懵懵懂懂,一脸羞愧在屋内听自家老娘的循循教导。
“娘,莫要再说了,那日真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总之你今后就是大爷屋里的人了,打今个起你家老子、娘,也算是出头了。”起身放下手中的点心,一指外院的方向便已提高了两分声量道:“看如今那些个没眼力劲的,还敢上门来讨没趣,哼!”
骂骂咧咧又是一通喃喃咒骂,才重新坐回一旁,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你也莫要傻愣愣的,叫那什么金盏的丫头给骗了才好!”
“哪能呀?娘,你可别胡说。出了这档子事,要不是金盏姐姐她帮忙拦着,指不定那日就叫大奶奶给划花了脸哪!”提起这一句,这小丫鬟显然还是记忆犹新,忍不住打了冷战。
见她如此一提,再加之当日虽是混乱一片,但事后多多少少总有亲见此桩的丫鬟、婆子,将事件过程传到了外院。更别提她这个由数年前起,只勉强捞了个外院洒扫差事的婆子,如今凭借女儿之利,恐怕好事也将随之而近了。
然而这一切,绝非是因为女儿成了大爷屋里之人这般简单,而全在于女儿肚中的那块肉,才使得太太软了话。既不用罚跪东厢房,又得了这般一间上好的屋子安心养胎,究竟是积了多少辈子的福气,才换来这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这大爷屋里原就没有姨娘,如今女儿一入后院便是长房的大姨奶奶,即便是那个叫金盏的大丫鬟,也只得恭恭敬敬,低眉信手唤一声‘姐姐’。
这等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怎不叫人欣喜异常,毕竟自家闺女那等的普通姿色,想来就是今后配了人,也未必能有几亩薄田可耕。但如今却是再无须愁口粮一事了,卢府是何等的人家,自家这原本的家生子,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咯!
然而,这对于被太太强行分了东西的二房两口子而言,却是好事一桩。只因当日叫大奶奶后院之中,上演一场全武行,此刻早已被太太命了搬回西厢的卢临渊,却正与娘子二人商议着,扩建桑园一事。
“要不索性将后面村子前的那片,都一并置办了下来才好。毕竟舍近求远,反倒是得不偿失。更何况如今除了佃户们,在农闲之余帮着饲养外,其余近三成的桑园可都是分了与他们村中农户们,帮着养在自己家中的。”
拿过图稿来,细细打量了一遍,不禁也是颔首连连:“娘子言之有理,既然将那片无人荒林拿下,也刚好省了来年给茶农们修建新屋舍的木材一项,倒是两全其美!”
轻笑着摆了摆手,才不紧不慢接着道:“如此便能与后面山村连作一片,不为旁的,只求往后能相互照应一二,才是最稳妥。毕竟咱们良田四周皆是一派荒芜景象,若是真无人问津倒还罢了。若是有一日,被财力雄厚之人看中了,又该如何是好?”
稍作停顿后,看向了正屋一眼:“如今你这户部提举,只怕也得任上三年,在此期间更是别想回庄瞧上一眼。这般山高路远,又怎敢保证真的无事发生?”
被娘子这一提醒,卢临渊也不免沉吟片刻,虽有这八品之职,但终究是鞭长莫及。何况自家庄子又是不敢在府中露出半分的存在,若年后那熟识的知县离任而去……。
眼下户部那桩才刚刚放下,自家山庄之上的扩建一事,也是势在必行。因为深知用以印刷宝钞的桑皮纸,必将大有用武之地,又怎能错失良机?
没两日功夫,一份详尽的折子已被宝钞提举司,奉到了左侍郎面前。仔细阅了一遍后,就听得这旁侍郎大人一句‘难得人才!’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