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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昨晚虽然休息得比胤禩强,但到底也没睡好,毕竟早上可是起了个大早呢。偏偏今天还是大朝会,此时胤禛无比羡慕胤祉今天带福晋进宫,免了朝会。
照例是各部官员汇报这几日的重点事件,康熙评价总结两句,大部分胤禛都知道,也不想听,便接着太子的遮挡,微阖着眼休息。
只是朝会进行到一半时,胤礽忽然出列,幸好他警觉,及时淡定地睁开了眼一,要不然指不定就被康熙发现在睡觉了。
看到胤礽出列,胤禛突然想到皇太子在广东所查的鸦片之事——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皇太子应该是在广东查出了什么问题,而且,还是不小的问题。
果然,胤礽所述正是福寿膏之事。
这事胤禛当初毕竟也经历过——听胤禟说,那赵家少爷后来戒烟戒得还不错,现在竟然在台湾跟着郑克爽做事,也算因祸得福,傍上大腿,赵寅还千里迢迢特意亲自过来送礼道谢——心里也有几分兴趣,便强打起精神听着。
把胤禩拉到容若的初见阁安置下,又找阁内的仆从照看着,保泰又匆匆忙忙回去。胤禩也实在困极,也没有推脱,沾到枕头边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胤禩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点上灯了,桌前则坐了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喝着茶。
见他醒了,一个立刻站起身凑过来,伸手便要扶胤禩起身:“小八醒了?”
胤禩下意识地侧了□子,恰好躲开对方的指尖,自己坐起来:“四哥怎么在这?”
——这人自然是胤禛。
胤禛伸出的手顿了顿,然后很快又回过神来,转而把挂在衣架上的外衫拿过来给他穿上:“天色已经很晚了,四哥等小八回家。”
“四哥以后若是从吏部走得早就不用等弟弟了……”胤禩拗不过他,只能顺着他伸胳膊,“我以后可能下课会更晚。”
胤禛闻言只是扫了他一眼,还是抿着唇,没有多说。
那一眼反倒把胤禩看得一激灵,瞬间想起昨晚胤禛那句十分笃定的话,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但这事越寻思越头疼,胤禩索性也不管了,穿上衣服又蹬上鞋子,下了床,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坐在桌前捏着茶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另一人,正儿八经地抱拳施礼:“康熙三十五年期文事斋学生胤禩见过衡臣前辈。”
——那人正是张廷玉。张廷玉作为与大阿哥同期的最早的无逸学堂学生,在十五岁肄业时没有跟着大潮流从军入政,而是选择进入清夏大学继续学习。这其中固然有自身身份的限制——其他学子基本都是八旗贵姓,在父兄的操作下不管是入宫为侍卫还是参军都很容易闯出一片天地,而他的父亲虽然是高官,但毕竟隶属汉民,自然没这些捷径。但不可否认的是,进了清夏,不管将来是科举还是留校讲书都算是不错的出路,也算是给无逸学堂的下面的学子提供了未来的一个选择方向。而张廷玉本身的能力不俗,在清夏颇有几分名气。而近期跟习斋先生和容若先生商讨再开新课程的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至于胤禩一个郡王爵的皇阿哥给他行礼,也是清夏大学尊师重教的典型表现。
张廷玉放下茶碗,站起身回礼,双方又让了一番后,这才面对面坐下。
胤禛也过来坐在胤禩身旁。
胤禩几乎又要炸毛了,只不过顾忌着张廷玉在场,只撇了撇头不理他:“不知道不知衡臣前辈在此做什么?”
张廷玉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怎么,笑得意味深长:“我是来找八爷你的。”
“找爷做什么?”
“这……”张廷玉故意停了下来,看向胤禛。
胤禩立刻也顺势看过去。
胤禛再怎么想装糊涂也知道眼前这俩人都不想自己在这儿,只好起身:“爷还有些事情,你们慢慢聊。”
等胤禛把门带上后,张廷玉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禩:“四爷和八爷感情真好呢——”
真是一家人啊。想到直郡王和皇太子的那点事,张廷玉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照理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应该是没人知道的,但胤禩知道张廷玉手下的情报人员非常厉害,所以他也拿不准,只好含混过去:“自小四哥便对爷好的很——天色已晚,衡臣前辈有话便直说吧。”
“八爷可听说广东鸦片一事?”张廷玉素来有分寸,此时见好便收。
胤禩皱眉:“不仅听说过,还见识过。这事是太子二哥负责,前辈跟我提这事做什么?”
“既然八爷见识过,那这事就更好说了——八爷应该也知道这鸦片的危害了,我就不多说。那八爷可知道,这鸦片竟是英吉利人、荷兰人和法兰西人一起运到广东来的。因为鸦片,大清对外贸易的净利一年比一年少,虽然大清还是占据着极为强大的优势,但鸦片进口量的增长是像树木生长那样的,如果这次没有注意到,只怕鸦片已经在东南沿海一带泛滥成灾了。”
“衡臣前辈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只要太子二哥把这事报上去,朝廷定会严令禁烟——胤禩虽是郡王,却是没有实权。恕胤禩驽钝,不能理解衡臣前辈的意思。”
张廷玉却是突然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过去,我一直天真地以为大清与西洋诸国是友好和平的贸易往来,和气生财,彼此之间互惠互利,我们生产东西,他们用金银交换——可如今,不说他国,单就说往大清售卖鸦片的几个国家,不仅赚取大清百姓的血汗钱,更是糟践他们的身体,这份心思着实歹毒!其实想想也是,这几年的贸易中,大清始终站在赚钱的一边,他国无利可图,可不就要花点旁门外道的心思么!也就是葡萄牙人动作早,能尝到点甜头,剩下的那几个国家,又有那个不是蠢蠢欲动的呢?”
“衡臣前辈……”
“如今我也不与八爷卖关子了。其实是惠妃娘娘让我把这些消息告知八爷,她说八爷会想要做点什么的——我反正是不知道八爷能做什么,但是既然惠妃娘娘说了,那我便相信就是。八爷,您可想到了什么?”
“惠额娘?”胤禩睁大眼睛,而后又皱起眉头思索。
看到胤禩在认真想,张廷玉也不逼他,转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鸦片的事情应该不着急,您慢慢想着。倒是这个东西,我觉得您也许更感兴趣一点——好了,天色都这么黑了,我要回家抱儿子了。八爷您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四爷怕是都要把院子里的蚂蚁数出来了。”
听张廷玉提到胤禛,胤禩又被勾起一股火气,但想想四哥蹲在院子里板着一张数蚂蚁什么的,又觉得挺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出了屋子,胤禛果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当然并没有在数蚂蚁。
默念着不能操之过急,胤禩还是跟着胤禛一块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正好逢七,清夏大学休沐三日。
胤禟跟着商学斋的先生们出去了,胤禩想起张廷玉给的那封信,心里沉了沉,便吩咐高明准备进宫请安。
照常是先去慈宁宫,再去乾清宫,最后再去钟粹宫,顺便还可以留在钟粹宫用顿晚膳。
慈宁宫没什么可说的,他出身低微,虽然仗着嘴甜也得了皇太后的几分宠爱,但到底是比不上皇太子嫡出,皇五子养在跟前;而乾清宫照例又是问话训话,过去还恭恭敬敬谨谨慎慎小心应对,将近二十年下来,就是睡着了都能对答妥帖,不出错,也是不出挑。
——其实也是受惠妃潜移默化的影响,胤禩对康熙并没有正史上的那般崇拜执念,在把他当父亲之前,更多的是当成一个遥远强势高高在上的上司。
所以很快便到了钟粹宫。
大福晋也快要回台湾了——毕竟真正被她当做家的地方在哪里,这几日便几乎是日日带着女儿进宫陪惠妃,还有良贵人跟着凑趣。
太子妃也是舍不得这个新结交的好妯娌闺蜜,此时也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到钟粹宫作陪,婆媳妯娌倒也相谈甚欢,隔老远都能听到一阵阵的笑声。
胤禩进,给惠妃良贵人以及两位嫂子请了安后,便坐着陪几人说笑。他毕竟在外头走动,有不少故事可讲。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惠妃便笑着拍拍卫氏的手:“你带着小八去偏殿吧,你们母子俩也好久没说过体己话了。”
“这怎么使得?”卫氏虽然很想应下,但到底是小心谨慎惯了又懂规矩,便推脱道。
“跟我还客套什么?好了快去吧!没见着小八眼巴巴瞅着呢?我也有话要跟两个媳妇说,你就快带着小八走吧!”
听惠妃这样说了,卫氏才躬身告了退,胤禩也跟着告罪退下去。
卫氏进了偏殿后,高兴地吩咐着宫女换上新茶,然后等着胤禩,没想到胤禩进来之后,却是先挥退所有人,然后看着卫氏的神情认真无比:“额娘,您可想为外祖家脱离罪籍?”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有人说八爷的额娘是林丹汗次子阿布鼐之后,我觉得应该只是重名,因为良妃的封嫔册文上写的便是卫氏,若是林丹汗之后,应该是博尔济吉特氏。再一个,林丹汗的阿布鼐是犯罪软禁在盛京,后来他的俩儿子为了救爹谋反。谋反这种罪,他的亲人哪里有发配到辛者库的优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