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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烈日当头,人群散去。
洛小桑呆呆地看着易行云等竹峰弟子离去的方向,忽地有一人迅速跑近,洛小桑以为是易璇,近了,却发现是竹峰的一个女弟子,雪白肌肤,柳眉瓜子脸,满头乌丝绑成一条辫子坠在背后,身穿湖水绿练功服,手持一把短剑,不知是着急或者跑步的原因,脸上泛着淡淡红晕,倒也娇艳可人。
可惜洛小桑此时心事重重,不然倒也懂得礼貌招呼人家。
那女弟子跑到洛小桑面前,见洛小桑只懂呆呆地看着自己,脸上更红,怯生生地道:“请问,你,你可是沌天峰的洛小桑洛师兄。”
洛小桑一愣,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女弟子,道:“是,你是谁?”
那女弟子抬头看了一眼洛小桑,见洛小桑双眼圆睁,盯着自己,似乎吓了一跳,微微低了头道:“易师姐让我来告诉你,易师兄他只是因为比试脱力,身体并无大碍,修养数日便好,让你不必担心。”
“易师姐,易师兄?”洛小桑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是指易璇以及易行云,定是易璇怕自己担心,才让她的同门师妹来告知自己,于是道:“谢谢你,我晓得了,你回去转告易璇,让他好生照看易行云。”
想想自己刚才心中震撼下,一时竟忘了跟上去擦看易行云伤势,希望他别恼了自己才好。
不过以易行云脾性,多是叫嚷着让自己好好补偿下他的五脏庙,倒是和帮厨师兄养的那大黄狗一般好哄。想到此处,不由暗自好笑。
回过神来,洛小桑却发现刚才那个女弟子,仍站在自己面前,未曾离去,一双美丽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洛小桑脸上微微一红,道:“这位,这位师姐,你还有事吗?”
那女弟子见洛小桑终于看了自己,脸上红潮依旧,微低了头道:“请问洛师兄,你名字中桑字,可是桑林之桑?”
洛小桑一怔,不明白为何那女弟子会有此一问,以为易璇还有什么事让她代为转告,便道:“正是此字。”
那女弟子脸上喜色一闪,又问道:“那洛师兄,这些年是否曾经到过我竹峰大镜湖?”
洛小桑如实答道:“自从我年少认识易行云以来,倒是多次去过竹峰游玩,不过大镜湖我只到过附近,却是未曾去过的。”
原来易行云带洛小桑去竹峰玩,怕被他老爹发现,大镜湖是不敢靠近的,所以洛小桑从未进去过。只是洛小桑奇怪为何眼前这女弟子问这些,难道是竹峰峰主让她问的?想来又不像。
竹峰女弟子抬头笑了一下,少女微笑,便如早晨的蔷薇,清新怡然,不带一丝杂质,倒让洛小桑眼前一亮。
她笑了笑,道:“那你是否……”说道此处,声音越低,到了后来竟没声了。
洛小桑觉得奇怪,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可否再说一遍?”
那女弟子在洛小桑奇怪的眼神下,似更加羞涩,将欲说出之时,忽地远处有人唤了一声,那女弟子回头一看,便转头对洛小桑道:“洛师兄,我先离去了。你,你的比试,还请加油,我,我……”
许是远处那人以为女弟子听不见,又唤了一声,那女弟子转身向着唤她那人行去了。只是洛小桑发觉,她的脚步轻盈,似孩童雀跃般,可能心中有事正高兴吧?
唉,细想之下,自己似乎好久未曾有好心情了,这又是为何?不过刚才她好像有话想说未说,到底又因何事开心呢?
洛小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自己心情复杂难明,转瞬间便又被心中之事所牵,无从他挂了。
夕阳西下,炊烟渐起。迎接着又一个夜的到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啊。
洛小桑蹲在屋顶上,修补着因破旧而跌落的瓦片。这工作以前是师傅做的,小时候自己贪玩尾随师傅身后爬上屋顶,谁知脚滑,眼看摔下,还好师傅眼明手快捞住了自己,不然甚者小命都不保了。
从那以后师傅便禁止他上屋顶,无论岁月如何流逝,自己在师傅眼中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童。
可是,师傅,你可知,在你眼中的曾经的孩童,如今已可站在天下盛会的舞台上,为你争上那么一口气,可是,师傅,你如今身在何方?
洛小桑深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学会了叹气。是从进入沌天峰后山那个山洞开始,还是碰见了智空和尚开始,亦或师傅失去消息后开始?已然记不清了。
手里抚摸着曾经的青瓦,如今风吹日晒过后变得粗糙发褐的瓦面,仍有残阳的余温,便如拉着师傅因为岁月的痕迹而变得粗糙却又温暖依旧的手。
洛小桑举目远眺,整个厨房以及弟子院落尽收眼底,灰褐的屋顶与青白的墙面,廊坊屋舍交错连绵,沌天门独有的雕饰横栏,或有张牙舞爪神兽,或有怒目而视天神,在夕阳余晖下,似涂上金辉,而侧面背阴处,又朦胧一片,透着神秘。
光为神笔作画,调着亮与暗两种色调,别有一番不同的滋味。
洛小桑没想到自己居住之处还有此番良景,不知不觉间,竟是看得痴了。
忽的厨房院落远处有人影晃动,走得近了,洛小桑发现竟是刘大成,他身后还跟随了两个人,手上似捧着衣物之类,人未到,声先至,只听得刘大成远远便喊道:“洛师弟,你可在房中?师兄为你送来大会参试的服饰了。”
洛小桑一愣,没想到大会还有这种安排,一时未及回答,刘大成等已经推门走进了房间。
房中自然不见洛小桑,只听得屋中刘大成道:“洛师弟可能去了厨房那边,你们把服饰给他留下吧。”应是刘大成对着尾随他身后两人说话。
“是,刘师兄。”尾随两人答道。
洛小桑正待跃下屋顶,忽听其中一人对刘大成道:“刘师兄,这洛小桑洛师弟,这些年一直是你在指导他的修行吗?”听得如此一问,洛小桑的动作稍缓。
刘大成道:“是,只是这位洛师弟,成就确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那人又道:“师兄为何如此说?”
刘大成微微一叹,道:“洛师弟虽然出身于俗事弟子,但他性子坚韧,其心亦诚,在修行一路上倒是有所益彰。但古怪的是他初时修行缓慢,甚或倒退,我几欲放弃指导,但近来又似突飞猛进,前两天与梵鸣寺善明大师的比试,相信你们都有目共睹。”
另一弟子不屑道:“那只是他运气好,多碰见对方状态不佳,才进得前四名。”
刘大成道:“不然,你可知善明大师最后一击,凌厉无比,换了是我,也未必有把握应对,他硬是破了。”
“刘师兄,”那弟子忽然支吾起来,接着又道:“我听说洛师弟当初是你们外出时救回,当时全村遇难,却为何他得以幸免?”
刘大成顿了一下,显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有此一问,道:“当时洛师弟昏倒在一处废墟处,他也说了,他能躲过一劫,是因为事发前到后山游玩去了。”
那弟子又道:“如此大事发生,偏又不在,未免太巧。我还听说他原本就是无炁人,根本不能修行,如今修行又突飞猛进,加之师兄你这些年指导情况分析,这洛师弟,莫非是与魔……”
“陈师弟,”刘大成未及对方说完,大声一喝,道:“无根无据之事,不可乱说。”
“是,师兄。”那陈师弟说道,可是似乎又不甘心般,接着道:“刘师兄,听说洛师弟的师傅当时也在现场,你可曾见到?”
刘大成叹了口气,道:“陈师弟,你未曾到过现场,不知那可怖情形,我现在每每想起,都恶心欲呕。潘师长我是没见着的,但是……”
另一弟子接上去道:“刘师兄,我听了与你同去的黄师兄说了,当时情形下,除了洛师弟外似乎无一人生存,可是师尊为何说潘师长接了秘密任务外出执行了?”
不待刘师兄回答,那陈师弟道:“多半是师尊心慈,怕洛师弟心中凄苦,才编的慌,刘师兄,你说对不对。”
屋中再不见刘大成说话,良久,才听他叹道:“两位师弟,今日之言,不可再外传,洛师弟自小由潘师长抚养,发生此事,心中凄苦,我等作师兄的应尽力帮助,你们可知道。”
“是,师兄。”二人齐答道。
“咿呀!”屋门轻掩,三人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