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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觉得现在他对自己的处境很迷惑。
在经历了一个难忘的夜晚、一次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浅眠和一顿甚至算不上似模似样的午餐之后,他最快乐的一件事情就是终于能把一个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揣在自己衣兜里的家伙带回了家。
正常情况下,他们下午该讨论什么正事快速了结之后就应该直奔主题,开始一起度过一个甜蜜的、伴随着花香和月光,或者再来点香槟酒的美好的约会之夜。
而现实是,他顶着满头湿发站在娱乐室门口,目瞪口呆的发现星沉子几乎把马尔福庄园里所有靠垫都搜罗到娱乐室的厚地毯上,还有条德拉科完全没印象的银色滚边的墨绿色柔软羊毛毯缠在星沉子身上。
而罪魁祸首正抱着她最喜欢的一个圆滚滚的大抱枕,像只花栗鼠一样团在靠枕堆里面,裹着毯子冲着刚刚沐浴出来的德拉科露出大大的甜美的笑容。
“你给自己弄了个窝?”
德拉科怪声说道。他感觉自己惊叫的声音都走形了。
顿了顿,他实在没有忍住,不顾形象的抓着毛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瞪着星沉子看了几秒种之后,将自己被水浸湿的额发向后一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平日里总是冷静从容略带不屑的脸庞上露出了近似无奈的表情:“别反驳,那就是个窝!”
星沉子耸起肩膀笑着朝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像是不敢看他一样转身扑腾着歪进一大堆靠垫里打了一个滚,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软垫堆里面,从里面小心的抬起半张小脸,只露出两只晶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一瞬间德拉科感觉自己简直像是中了十多个阿瓦达索命咒一样,别说感觉胸口如遭重击了,这简直就是在他的胸腔中来了一场魔法风暴,把他整个人都当成了魔法源呼啸席卷了进去。
他不得不抿紧嘴唇阻止喉咙里溢出的任何奇怪的声音。
“纳西莎阿姨说,我可以用这里所有的软垫。”星沉子抱紧怀里那个圆滚滚的靠垫,恨不得整个人都团在那上面,“我抱着软垫过去找她的时候,她说这里所有的软垫都是我的。我不觉得我需要这么多……但是纳西莎阿姨帮我把庄园里所有的软垫都召唤过来了,我只好把它们堆在了一起。”
母亲大人,您最忠诚的儿子将永远敬爱您!德拉科在心里呐喊着。
“所以我觉得我们今晚可以就在这里玩呀!”星沉子把头从靠垫堆里面探出来,充满期待的狗狗眼看着德拉科,拍拍身边的大靠垫,“过来吧,德拉科?我们可以一起看《诗翁彼豆故事集》呢。卢修斯伯父给这本书施了魔法,它现在不仅可以出现图像,还能帮我们念书呢!”
德拉科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过了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喉咙和舌头。为了缓解这种直面的冲击,他不得不咳嗽了几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凶狠的说:“你几岁?”
可惜的是星沉子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了。
要是在之前,指不定星沉子还会缩起脖子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脸“我很乖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的可爱表情。而现在,星沉子冲着他拌了一个鬼脸,抱着靠垫又一头栽回了那一堆抱枕小山里面。
德拉科彻底没了脾气。
他快步走过去,一脸凶狠的表情钻进星沉子的毛毯里。
“过去那边一点,不要靠我这么近。”他压低声音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努力忽视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肩膀和胳膊处传来阵阵温暖的气息。
星沉子的味道在娱乐室陈腐的气息中飘荡着,好似浑浊闷热的空气中突然涌入的一股清流,是一阵刚刚降落在地表的冰亮洁白的雪片,甜美清新,源源不断的涌入德拉科的鼻腔。
而对方紧紧贴着自己的肩膀更令人心猿意马。尽管两人都身着睡袍,但是德拉科还是止不住烦躁的甩了甩头发。
“你没擦干头发耶!”星沉子鼓起脸颊抱怨道,“你摇晃脑袋的时候甩了我一脸水!”
看着星沉子皱着眉嘟起嘴巴时候的样子,德拉科用尽全身的克制力只是翻了个白眼。他心里默默地说,你应该感谢我,要知道我可忍住了一口啃上去的冲动。
“今晚已经很艰难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不要再说什么别的话了吗。”他努力将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彻底清空,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宣布道,然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懒洋洋的陷进身后那一堆松软的靠垫中。
星沉子转过头来有点疑惑的看着他,皱了皱眉。
想了想,她稍稍低头朝德拉科局促的微笑了一下。那一瞬间,在德拉科眼里,她宛若照射在法国玫瑰海岸的第一缕柔和清丽的阳光,空气里充满微凉而舒爽的清风,拂面而来的还有甘爽的海浪的气息,柔软细腻干燥的粉红色沙子舒适的轻轻研磨着他的脚底。
“你今天确实太累啦,德拉科。”星沉子轻声说,“而且你昨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呢。要不然,今天我们早点睡吧?”
她有点笨手笨脚的拽过德拉科肩膀上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头发,一点点的用毛巾把水渍攒干,很小心的不要弄乱他的发型。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晕了,一直处在这种朦胧的幸福的眩晕感之中漂浮在空中。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浑身僵硬,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也动不了。他生怕自己一动,这个不现实的美梦就会碎了。
但是星沉子好像对这项慢悠悠的活计感上了兴趣。她带着笑意像是给自己的宠物猫揉毛一样一点点的将德拉科的湿头发慢慢蘸干,眼里满是兴致盎然的神色,到最后居然还一边擦一边轻轻的哼起了小曲。
那首曲子估计是小姑娘家乡里流传的,她哼的断断续续,随性而至,但也可略略听出原本的音调清平略有婉转悠扬之意,但是被小姑娘软糯的嗓音哼出来之后却带上了几分柔和温暖,原曲里清冷的声色尽褪,现在满是这种毛茸茸的暖意。
德拉科的紧绷感极其缓慢的退却了。沉浸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唱中,他肩膀的线条逐渐平缓下来,整个人都放松着,安静的沉浸在在星沉子那不成调的小曲中。
“好啦!我给你擦干头发啦!”星沉子把毛巾收回来的时候,德拉科才猛然从这美梦中惊醒,一种浓浓的不舍充盈了他的心中。一方面他恨不得能给这屋子施个魔法,好让时间永远停留在刚才那一段里。一方面他又深知这魔法施展的条件难度之大难以达成,远不如给自己的脑袋重新来一个“清水如泉”更加方便快捷。
但是最终,在理智来得及阻止他之前,他已经捧住那张他忍了一晚上的小脸,浅浅的吻住了星沉子的眼睑,感受着她浓密的睫毛茸茸的触感。
唇隙间那些小小的颤动蝴蝶般拂过心脏。这可比跟她一起窝在靠枕堆里面还要来的令人胸腔砰然鼓动。
每一次或深或浅的亲吻,都能带给德拉科同样的——不,越来越强烈的冲击。那种情感充斥他的全身,叫嚣着要从他的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溢满出来,从每一个毛孔中都要流淌着那种暖意,每一寸肌肤都要让这种情感蓬勃喷涌而出。
他浑身颤抖着,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
“嗯?不用谢啦!”星沉子笑眯眯的拍了拍德拉科的手背,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从这个浅浅的贴面吻中解脱了出来。
“谢?”德拉科僵住了。
“对啊!刚刚之前不是你告诉我说,吻脸颊是表示谢意吗?”星沉子疑惑的看着他,“难道我记错了?”
“没有没有没有。”德拉科断然否认,“我只是很高兴你能记住。”
——这是今天下午他才告诉星沉子的。当然了,一点小小的私心,完全可以理解并且被尊崇。
经过了昨晚一个漫长的黑夜,今天中午和疤头他们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举措的时候,德拉科提出来了一点:有一只属于贝拉特里克斯的金杯。那是赫奇帕奇的宝物,黑魔王亲手赐予贝拉特里克斯保管,让那个疯癫的女人视之为莫大的荣幸。她对黑魔王推崇备至,更将这宝物视为无上的财富。听父亲说,那女人将金杯锁在了她在古灵阁的财宝堆中。
说实在话,灵魂碎片一共有多少,分别在哪里,这是连小姑娘都一概不知的问题。他们现在只能不放弃任何希望的搜寻,追踪每一丝可疑的线索。
可问题是,贝拉特里克斯现在阿兹卡班。如果运气好没有其他什么阴谋策划的话,她大概还要在里面呆很长一段时间。
比起让她在古灵阁里打开那扇门,德拉科当然更倾向于希望她能一辈子呆在该死的阿兹卡班中。可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侵入古灵阁是更加不现实的——或者说,是不可能的。
除了古灵阁严格的防卫系统外,他们也不能直接入侵古灵阁——否则很快他们一群人就会去阿兹卡班跟贝拉特里克斯作伴了。但是除了这种方法外,要求贝拉特里克斯交出她的古灵阁钥匙也相当不可取,她估计更喜欢第一个主意,好让更多人能陪她呆在那里。
“我得找我父亲试一试,或许我们可以从魔法部里申请一张特批令来调查贝拉特里克斯的私人财产之类的。我父亲对这个比较有门路。”德拉科漫不经心的摆弄着面前的盘子说,感觉有点头疼。
“不可能!我爸也在魔法部里面,魔法部不会给我们那样一张特批令,他说过了,古灵阁里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罗恩竭力反驳道。
德拉科嗤笑一声:“那是你爸爸说的,黄鼠狼。这件事情只要我父亲开口,说不定就能成。”
眼看这很快就会变成一场拼爹大赛,哈利无奈的捂住了额头问星沉子:“你能潜入古灵阁吗,星?”
在德拉科变成喷火巨龙对着哈利怒吼之前,星沉子想了想回答:“不行。”
“为什么?”这次,赫敏纯然的好奇了。
“因为守卫金库的有一只龙,一只恶龙。我不喜欢它。它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些龙不一样。”星沉子一脸严肃的说,“而且那里的力场很奇怪,我的灵力在那里很严重的受阻。”
他们折腾了好一会儿德拉科才想好面对父亲时的说辞,推开盘子起身回到马尔福庄园来。
可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容易解决。
首先父亲否决了一切关于魔法部出面下令干涉古灵阁的主意。然后他花了很长时间在和德拉科讨论每一个细节的问题上,打定主意要知道关于这个要求更多的详情。
德拉科简直感觉到焦头烂额。
他知道父亲的为难之处——马尔福绝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比起愚蠢的公开反对黑魔王并且支持星沉子搜集灵魂碎片,卢修斯很显然更喜欢安然的等待两方都适合的时机,不会将天平明显的倾向一方。
直到最后,他的父亲才勉强松口,说会帮忙想想办法。
昨日和今天的经历连在一起,已经足够他疲惫万分了。德拉科简直不能再忍受更多,他迫不及待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放松身心,却没成想到现在的情况。
一切的辛劳都是应得的。为了这般神奇的一刻。
“那你要不要也对我表示一下感谢?”德拉科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毕竟我也帮你忙碌了很久了。”
星沉子毫不犹豫的在他面颊上轻啄了一下。
然后她疑惑的看着德拉科像是中了僵直咒一样呆呆的坐在靠垫堆中。
“德拉科?”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道。
德拉科慢慢的把身上的毯子掀开,把星沉子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我不应该和你裹一张毯子。”他面容严峻的说,“我得找另一张毯子……对对对,我得去找毯子。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动,我离开一下,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就带着那种好像飘起来了一样梦幻的眼神,捏着毛巾慢慢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