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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梦死了!”
山子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声炸雷,震得程明头晕目眩。
几秒钟之后,程明发疯似的从我手里抢走了电话:“你他么再说一遍!”
“沈凝梦死了……”
山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就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喊,又喊些什么……
程明像是傻了一样,连电话摔在了车里,都丝毫没有发觉。我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总算是让他情绪缓和了一点儿。
檀越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酒店。我看程明稍稍冷静了一些,才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晃了两下:“别发傻了。赶紧打电话联系人,要不,咱们进不去酒店。”
程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二叔,我这边遇上了点麻烦……”
等他挂了电话,檀越也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我们几个刚一下车,就被警察和酒店的保安给围在了中间。
程明喊了一声:“谁是刘队?我是程明!”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警察,把我们几个给带进了酒店。
我走进沈凝梦的房间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屋的鲜血。
大半个房间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屋里到处都是被绞碎的骨头和肉沫,床上的被褥已经被血浸了个透,上面还残留着碎开的肉星。
我大致比划了一下:床上的人应该是被从窗口冲进来的某种力量活生生搅成了碎渣之后,又被掀上了半空;最后,像是被狂风吹起来的水流一样拍击在墙上,才反弹落地。
我踩着满地的鲜血,在屋里转了一圈:“沈凝梦没死!”
程明双眼一亮,声音颤抖着道:“李哥,你没骗我吧?”
我指了指屋子:“屋里不止死了一个人,至少也是两个人以上,才能出现这么多血迹。另外……”
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头皮:“沈凝梦是长发,而这块头皮上的发丝,绝不会超过一寸,死者如果不是一个男人,就是留着短发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是沈凝梦吗?”
“还有……”我又从屋里捡起来几片衣物:“死者当中肯定有人穿着迷彩装。沈凝梦应该没有那样的打扮吧?你仔细找找,屋里有没有睡衣的碎片。”
“没有……真没有……”程明趴在满地的鲜血里找了一圈才松了口气:“凝梦没死,可她人到哪儿去了?”
“等我想想……”我回头向警察问道:“刚才冲进屋里那个人呢?”
“在警车里。”
那个警察把我带到警车跟前时,山子已经歪着脑袋断了气儿。
我把他的面孔拧了过来,看见他七窍当中还在流血,立刻伸手往他胸前摸了一下,又立刻收回手来:“走吧,回去找唐老板,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
檀越开车赶回百味堂时,唐向晚已经摆好了茶盅:“坐下喝杯茶。”
程明半点儿没有喝茶的心思:“唐老板,我想……”
唐向晚不等他说完,就开口道:“不用说了!世上从此不会再有沈凝梦,她已经和阎骏逸隐居了。你见过阎骏逸,对他的剑道应该有所了解,酒店里的人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你还有什么想问吗?”
程明呆滞着目光说了一句“明白了”,就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檀越也起身追了出去。
唐向晚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你还有事儿?”
我沉声道:“阎骏逸没出现?杀人的是谁?”
唐向晚直视着我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道:“阎骏逸。”
我装着没听出唐向晚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阎骏逸的剑法虽然犀利,但是不失君子之风。他想杀人,也不会从窗口偷袭。而且,我敢肯定,他的第一剑不是落在床上,而是直袭窗口。那个时候,窗口的位置站着人?”
唐向晚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没让你去勘查现场,你也不需要质问我什么。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关心。”
我脸色一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接受了程明的委托……”
“从他走出去时,你们之间的委托就算结束了。”唐向晚摇头道:“这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我反问道:“那个叫山子的人,是你杀的?”
山子是被人用内家掌力震死在了车里,凶手下手很有分寸,既要了他的命,又没伤及他的内脏,警察可能会认为山子死于心脏病突发,而我却在尸体上看出了一丝破绽。
唐向晚看似正在泡茶,实际上,她却在慢慢调整着呼吸。她进屋的时间应该不会比我们早多少。
而且,她身上的杀气还没完全褪去,所以言辞上才会带着霸道,这不符合她平时说话的习惯。凭直觉,我觉得她刚杀了人。
唐向晚叹了口气:“人,是我杀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我正要开口,唐向晚却抢先说道:“我这里有一趟生意,报酬很丰厚,就是路程远了一些。你和檀越一起去吧!明天就出发,你今晚最好准备一下。”
檀越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大概是听见了我和唐向晚的对话,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两下,示意我不要冲动。
唐向晚是铁了心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干脆站起身来:“行,生意我接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走到门口时,唐向晚忽然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继续追查沈凝梦的下落。今晚,人间堂已经失去了两个海东青和一个核心弟子,我不希望再死人。你明白了吗?”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盯着唐向晚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明白了!”
我和檀越养伤的这半个多月,唐向晚应该一直在派人保护沈凝梦,甚至,阎骏逸忽然入川也跟沈凝梦有关。
唐向晚派出去的海东青,身手不会比我弱,甚至还会更高,可是那三个人连对方的一招都没挡住,就被绞成了碎肉。甚至就连唐向晚本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之后杀人灭口、掩人耳目。
檀越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快走时,我才和他一块儿离开了人间堂。
一路上,檀越除了一句“唐老板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好”,就再没说过话。
我知道,他应该了解一些秘密,但是,他不想说,我也没法儿去问。或许,就像阎骏逸说的那样,我在没达到一定的高度之间,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
至于程明,我相信唐向晚会有所安排。
直到第二天出发时,我还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目的地在哪儿。是上了火车之后,檀越才告诉我,这一次是有人雇我们解咒。
说到解咒这种事儿,我心里就没底儿。
老核桃跟我说过,术道上最难缠的,就是会下咒的人。这些人要么出身巫门,要么来自邪派,手段神鬼莫测,而且性格乖张古怪。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又是什么时候被对头下了咒。
咒术最为鼎盛的时候,咒术高手只要能拿到目标的毛发,隔着几千里都能取人性命。而且,咒术师只要出手,就是不死不休,像是冤魂索命一样,直到缠死对方为止。
好在,咒术师在历代皇朝的严酷打击之下,人才凋零,很多秘术早已失传,也再难见到当年那些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高手。否则的话,我宁可找个地方睡觉,也不会接这笔生意。
我听檀越说完,忍不住问了一句:“雇主中了什么咒?”
“不知道。”檀越摇头道:“具体的事情,唐老板没做交代,只是说,她欠了雇主的人情,希望我们全力保护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