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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弥漫。
良久,秦颂发出低低轻笑声,暂时打破僵局,“高哥,你跟顾琛这小子谈什么命,多浪费,他命才值几个钱,高哥的命丢了,那就玩儿完了。”
听闻秦颂轻飘的奉承,高哥心情不大好,再握紧几分手中家伙,我心漏跳一拍。
“秦少,我开门做生意,顾总要跟我走一批货,我同意。我货到了,钱一分没见着,秦少,这怎么算?”高哥流里流气的,朝身边吐了口吐沫,胡乱用手背擦嘴,等回话。
秦颂垂下眼,慢条斯理的牵扯身上白T,声音幽幽,丝毫不把脑门上抵着的东西放眼里,“那可就是他的不对了,这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自古都是这么个理,那高哥你看,我这不是送钱来了吗,高哥看能不能放我两个小弟进来,他们手里提着箱子,太沉。早点把交易做完,咱们之后的交情,慢慢谈。”
他表不出太急切的模样,一字一句都放缓了再说。依秦颂所言,这时候谁急了孬了,都不配玩儿这些。
我第一次见这场面,额头手心都是虚汗。才明白是周喜茂摆了顾琛一道,先跟高哥以顾琛的名义谈了笔生意,再引顾琛来着,顾琛没带钱,高哥一口咬定是顾琛的注意,两个人再在这拖延时间,只会越如周喜茂意。
周喜茂最可能走最直接也是最笨的办法,报警。
高哥是老滑头,这地盘又是他的,知道怎么逃生。但货不容易带走,我们几个都是生手。时间紧迫,我仿佛听到秦颂腕表传来的滴答声音。
高哥依然许久没表态,秦颂眯着眼,神态慵懒自如,一直没催促。
最终,高哥点头。秦颂嘴角浮起抹笑意,等房间里走出个高哥手下到楼下去接应,两三分钟后上来,凑到高哥耳边窃窃私语。
高哥才把手中家伙从秦颂脑门上挪开。
他说,“秦少真有当年你父亲的风范,那就先谢过秦少了。”
自高哥从房间里出去,身后跟着从房间里陆续走出十来个人,吊儿郎当的从我们身边经过,一声口哨声钻我耳朵里,我紧张的浑身僵硬着,不敢乱动。
等人一直,秦颂倏地来拽我手掌,对着屋里一直不言语的顾琛急催,“快走,留这个地方很麻烦,等会儿那批人想黑吃黑。”
跟我猜想的一样,高哥一旦离开那批危险货,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报警逮人。更何况是完全脱身了的周喜茂。
顾琛立在原地不动。房间太黑,看不清他脸上情绪,只见他嘴唇开口,冷漠的让我跟秦颂先走。
秦颂震怒,“顾琛,老子别的不想在这跟你谈,你赶紧走。别他妈为了个女人搞成这样,我警告你……”
秦颂话未说完,被突然从背后窜出的人声打断,那人焦急的喊了声秦哥,说楼下堵了批人。
是警察。
我心咯噔一下。
“操。”秦颂暗骂声,死抓着我的手冲那人问这地方有没有藏身口。对方猛点头,“有有,秦哥跟我来,从小道出去。”
是高哥准备逃身的路子,阴差阳错的被我们用上了,那人在前头带路,秦颂着急拽我走,又突然回头瞥向顾琛方向,我同他一样,一看。顾琛还立在那,一动不动的。
“顾琛!你他妈!”秦颂三两步冲上去,单手紧拽着顾琛衣领,咬牙怒骂,“你别死在这地方,老子看不起你。你要再这样,把老子今晚打水漂的钱还咯!”
“秦哥!”
顾琛不说话,秦颂的人带着哭腔焦急的喊他一声,现在分秒都攸关生死,多耽误一秒容易改写结局。
谁都紧张,连秦颂都慌了阵脚,可顾琛一直不表态,表情陷在黑暗的阴影里,也一并消匿。
我吞咽下口水,试着喊了顾琛一声,“顾琛,先出去。你要真被刘怡恩扳倒在这里,她会看不起你,你付出再多都荒废。不如再活好自己,勾引她,你知道她一直都不想你好。”
如何保持刘怡恩兴趣,应该是嫉妒的慌,和敌不过的恨。顾琛来这,不就是为了刘怡恩么。
刚说完,顾琛突然迈出步脚,然后楼下俨然传来了无数向上奔来的脚步声,快要到我们附近。
“快走,阿辉,你带着他!”
秦颂死拽着我不松半分劲,阿辉应声后走在顾琛左右赶紧推着他走前面,我和秦颂跟上,楼下脚步声不停往上来,近在咫尺。
“这地方有个小路,秦哥,你跟嫂子先下。”
“滚你妈,你快点走,别管老子,带着顾琛赶紧下去!”顾琛一脚踹在阿辉大腿后侧,阿辉想再让位置给秦颂,被秦颂压低着声音怒喝。
他只能先带着顾琛翻墙出去。
这栋楼背后是一面山壁,没路,但为了打通后路,高哥找人在这楼层外的墙壁上修了条顺下楼的路。到地面上,再顺着一条路走。
一开始这里没警察设防,前面要想过来逮人,就得翻过厚墙,至少能延缓点时间。
等顾琛跟阿辉都翻了过去,再轮到我跟秦颂时,我腿吓得发软,秦颂大掌拍在我后背上,一直低声示意“别怕,别怕,马上就下去了。我扶你。”
他温软的掌心拖着我手,耐心的扶我跨出栏杆外,要让我先走,我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摇头。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你快点下来,你下来。”我声音不禁带着哭腔,发着抖在求他。
我旁边的落脚处还能站个人,秦颂怕我失足掉下去,不肯先出来。
“你先走,听话。”
秦颂依然不动,我眼眶差点逼出眼泪来,那房间里堆着的是能掉脑袋的货,秦颂自己懂,他偏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我飞快的抬着退,作势要回去,他目瞪口呆,转眼就怒目而视,“你疯了!?”
“对,我要跟你一起进监狱,你别想就这么一个人,你快点下来,来不及了!”
门外动静已经靠近,秦颂一咬牙,翻身而下,手紧紧箍着我手臂,并肩站在我一侧。
“你给老子站稳咯,靠着我!”
我听话的把身体尽量往他身边靠,更容易让他单手扶着我。
这墙壁上修的称不上路,不过是打了几根粗钢柱子进去好让人落脚,每一步往下极容易踩空,秦颂必须扭低脑袋看下脚之处,先探下去一只脚,再让我往下。
两个人狼狈的逃窜,耳边吹刮的温风扑在脸上卷深了恐惧。秦颂感觉出我浑身的抖,一直反复,“别怕,别怕,马上就下去了。”
我紧闭了两下眼睛,肯定的回,“好,我们马上下去。”
不想,也怕,在这时候给秦颂添任何乱子,到窄路上等待的阿辉焦急的低声喊“秦哥快点,小心秦哥。”
我们双脚安然的踩在地平面上,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好在秦颂镇定,才缩到最短时间。
“快走,没时间了。”
“好,秦哥,这边。”
我们一行跟在阿辉身后,转着高哥曾经打通的后路走,奔跑呼啸而过的风里仿佛夹杂警察呵斥的怒吼,仿佛又没有。
等好不容易出到平安处时,阿辉联系的车辆早就停好等候,把我们四个拉走,司机恭敬的问秦颂去哪,秦颂已经嘴咬着烟,含糊说,“能去哪,老子想喝酒喝到天亮,买个醉,都一起,老子请。”
他吞云吐雾间,一脸坦荡,可额间的汗还挂在他太阳穴附近,我心疼的伸手给他擦,他却突然捉住我手,冲我一笑,“这叫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