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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你要收下吗?”宇峰大致看了一眼,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席翠笑着合上盖子,“我若不收,叫他如何能安心的离开?收,为何不收?既让他安心,又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为何不做?”
宇峰没有说话,看着席翠将盒子收起来,放到床后面的柜子里。
难得的清闲日子,席翠跟宇峰一起下了一会儿棋,又聊了一会天。晚膳前,宫里来人将宇峰叫走了。
大病初愈人是特别容易乏的,宇峰走后,席翠早早就想休息了。谁知惠香却偷偷潜进了王府。而她带来的消息更是让席翠睡意全无,原来今日跟宇峰发生争执之后,席云剑又收到了席翠送来的东西,就多喝了几杯酒,然后就醉醺醺的闯进了王家,还与芸婷见了面。不巧这件事被给玲珑送饭的几个丫头给撞见了,就在玲珑跟前嘀咕了几句。玲珑便趁着惠香不备,偷偷溜出了院子摸进了露居,并且偷听到了芸婷跟席云剑的对话,相信对于席云剑的身份玲珑已经知道了。等惠香发现的时候,玲珑已经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惠香她听到了什么,并且提出要跟席翠见一面。
玲珑!席翠握紧了拳头,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敢杀她吗?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了她,反正寒烟已死,也该送她去下面赎罪了!
吩咐菱香给自己更衣,惠香以为她真的要去见玲珑,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妃真的要去见她?可惠香看这个女人此次绝对没安好心!”这段日子,她一直跟着玲珑,多少对她也算了解一些。这个女人虽没有席翠聪明却也差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她比席翠狠辣,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这个时候她提出要见席翠一面,分明就是想利用席云剑的身份要挟席翠借此翻身,但她的计划绝对不止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后招,只是惠香想不到。
“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凭她想见我就能见得到吗?玲珑太高看自己了,我去见王家老太太,惠香你就不用回去了,以后跟菱香丽香她们一起留在我身边就好。”说话间菱香已经开始给席翠换衣服了。
“我不回去了?那玲珑指不定还在琢磨什么诡计呢,我还是……”惠香只要一想到她离开时玲珑那副诡异的笑脸,就不由紧张起来。
“用不着了,是时候让玲珑解脱了……”席翠笑着眯起眼睛,细缝中透出一抹寒彻入骨的冷光。
到了王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木妈妈招呼席翠坐下,然后去里面通报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看样子是刻意收拾的妆容,完全一副诰命夫人的打扮,连朝服都穿上了。看来,老太太还真是看得起她席翠啊……
席翠起身行了礼,老太太嘴上谦让着,却还是接下了她的礼。坐定之后,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问道,“敢问世子妃因为何事在这个时候跑来找我这老婆子啊?”
“咱们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席云剑回来了,而且今天还来了一次王家,见到了芸婷,不知这件事老太太可有听说?”席翠看都不用看老太太的反应,单看木妈妈慌张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玲珑一定给宁居传过消息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老太太竟然还可以安然入睡,这就说明她定是跟玲珑达成了什么一致的想法,应该也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吧?
“王家这边的事,世子妃你似乎反应比咱们王家人还快啊?不过也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了。我可以帮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几件事!”老太太放下茶杯,脸色甚是得意,“其一,你手里握着的芸婷的产业我要一半,其二,玲珑的卖身契你要给我!”听老太太的语气,似乎势在必得。她当然会这么觉得了,当玲珑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简直高兴极了,席云剑可是通敌叛国的罪臣,如今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平南侯的长子邓元山。这件事一旦捅出去,非但席云剑要死,就是平南侯也难逃干系,平南侯与淮安侯的关系可是相当亲密的,说不定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开始就预谋好了的!席翠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此她就等于是捏住了席翠的命脉,以席翠的手段说服南宫宇峰帮助王家上位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当然这些还是后话,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王家拮据的生活状况,然后好好将玲珑这个女人利用起来,让席芸婷的东西真正成为王家的!至于以后的事情那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只要捏着那个把柄,席翠还不得乖乖的任由自己拿捏。
“我若不答应,您会怎么做?”席翠把玩着茶杯,笑道,“你以为就凭着一张卖身契就可以管得住玲珑那样的女人吗?老太太,您怎么年纪越大心思却越发的简单了?玲珑的卖身契这段时间可一直在我的手里,你可有看到她是如何顺服于我了吗?”
老太太沉默了,席翠没有说谎,玲珑这段时间以来几乎从来没有一刻安分守己过,虽然席翠甚至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一个身手不错的丫鬟形影不离的跟着,可玲珑还是能找到机会,比如这次的事。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压制得住吗?
“老太太一心为王家,这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在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是不是该先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呢?你以为你想尽一切办法帮着王家上位就是真的为王家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是如何想的?单说席云剑这件事,你以为如此大手笔的偷梁换柱,真的就只有平南侯一家参与其中吗?你可有想过王尚书也是知情人之一呢?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关于那个秘密,你以为就我知道?不如你先找王尚书聊一聊,看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做可好?”席翠说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话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了。我想,咱们这次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情分,但是为了王家其他无辜的人,我最后提醒你一件事,玲珑……不能留!”
说完,席翠便离开了。
木妈妈呆若木鸡的看着席翠消失的背影,用她的眼睛再也找不到当年席翠还在王家时那乖巧温顺的模样了,如今的她连背影看起来都带着些冷艳高贵,不容亵渎。看来,玲珑最后还是输了,人家根本连见都不用见她的面就可以要了她的命。而她竟然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次能够翻身。
而玲珑这边则是安排好了从老太太那里借来的几个身前体壮的护院,单等着席翠出现。席云剑已经烂醉如泥,王少岩今晚值夜不回来,芸婷定然会一直缠着他不让他离开。到时候跟席翠谈妥了倒罢了,万一谈不拢,就叫人直接将她拿下,再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席云剑跟她关在一起。她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席翠会是怎样一副嘴脸。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可玲珑这边却一直等不到席翠出现。
反倒是露居那边传话过来,说跟芸婷说话的神秘人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玲珑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了岔子,准备将老太太那几人打发走,好让她可以找机会离开王家。却不料,老太太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玲珑刚要上前说话,就被老太太一巴掌招呼过来,险些没将玲珑打倒在地。
“蠢货!就凭你也想对付席翠?人家早就来过了,只不过是不想见你,而是直接去了我那里。”老太太大概是打得太用力了,手有些麻,干脆坐下来,换了一只手握杖,“她临走要我杀了你,玲珑,你说我该不该听她的?”
“老太太,您,您可是王家人,如何能听她的吩咐办事?我可是咱们王家的人啊……”玲珑吓的脸色惨白,不断的磕头,可老太太却看都不看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王尚书一身黑衣突然出现,亏得老太太已经早早将几个护院打发出去了,否则就王尚书这身打扮一准叫护院当刺客抓起来。
王尚书一边往前走,一边脱掉外面的黑衣,一直到走到玲珑跟前才停下来,玲珑一见到王尚书赶紧哭喊着一边叫姨丈一边求饶。可王尚书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冷冷道,“你可知我刚才做什么去了?”
玲珑摇摇头,根本不知道王尚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尚书道,“我去了一趟露居,将你安排在席云剑门口的人打晕,然后带走了席云剑!”见玲珑的眼睛睁得老大,王尚书也不着急,活动了几下筋骨慢悠悠的坐下,“好久没做这种事了,还真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想到席云剑那小子看上去不咋样,却也是有些斤两的,扛了几步路我这肩膀到现在都是酸的。”
他这话虽没有直接承认什么却也让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了,席云剑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在暗中保护他,如此他与这件事的关系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了。
老太太原本发麻的那只手如今握着杖,却在此时颤抖起来,而且不论她如何用力的握紧,手都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察觉到老太太的异样,王尚书将老太太面前的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母亲这是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王尚书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母亲,你的心思我看的明白,但是这真的就是为王家的子孙好吗?你看看这些年为了所谓的权势,我们王家都做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的姐姐,如今是贵为皇太后,可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却到死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觉得她坐在皇太后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是会对我们王家心怀感恩,还是充满憎恨?为何你就是想不通,难道姐姐一直以来对你的漠视都不曾触动你的心半分吗?还有我的孩子少菊!我们明知道周祺泰是什么人,可还是将她送进了宫,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这辈子就这么被毁了!你口口声声为了王家,可王家是什么?是我和我的这些孩子!没有了他们王家就算权势滔天又与你何干?母亲,你该醒醒了……明日我就会送上辞官折子,之后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若真的是为王家好,就请你不要管,不要问,儿子将不胜感激!”
王尚书说完就往外面走,经过玲珑身边,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看老太太,“席翠说得对,玲珑怕是留不得了,早就不该将她留下了,如今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到的事……母亲,你看着处理吧。”
老太太不知何时丢下了手里的拐杖,杖头砸在地上发出震天的一声响,玲珑吓的全身一哆嗦直接晕死了过去。老太太理都没理拐杖,双手握着茶杯,虽然已是盛夏,可她此刻却觉得全身发冷。
第二日席翠正在园中赏花,就见宇峰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随手抓起席翠手边的茶杯就喝了个干净,然后气喘吁吁的道,“快,快随我去劝劝少岩!他要带着一众文臣闯宫!”
“什么?”席翠闻言惊得站起来,“究竟发生何事?”
宇峰摇摇头,拉着席翠就往外面跑,“一时半会我跟你也说不清楚。王尚书今日早朝无故未到,皇上就问王少岩,他昨夜一直在值夜并没有回去自然是不清楚的。当时大家也都没在意,谁知尚未散朝就听到急报说王尚书在上朝的途中遭到刺客劫杀,死相甚是恐怖。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随身携带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份辞官折子。大概刺客见是辞官折子并未查看内容就随手丢在了一边,折子上的内容却留下了重要线索。好像是说王尚书是带着当年他北上调查到了关于劳国舅贪墨救灾款还有暗杀当地官员的证据,准备在辞官之前将这件事公布于众的。而现场根本找不到王尚书所说的证据,那么这件事是何人所为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了。皇上听到奏报之后却并没有调查劳国舅的意思,王少岩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就带着一些平日里跟王家关系较好的官员联名上书,可这会不知为何又说是要闯宫了。刘晨带着禁卫军将他们堵在了宫门口,可是根本没人劝得住王少岩,我就想着或许你能帮上忙……”
“算了……”席翠打断他的话,将他拉住,转身就往回走。
眼看就到大门口了,怎么这就要回去呢?宇峰不相信席翠会变得如此绝情,再怎么说王少岩都是芸婷的丈夫,虽然席云剑回来了,芸婷那边不需要她像从前那样照顾了,可也不能看着王少岩送死都不管不问吧?
席翠走了几步见宇峰没有跟着自己过来,就回头看了看他,“你随我回家,我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另外,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去做。”说完对惠香道,“你去王家看看,老太太那边该有动静了。若是玲珑已经死了,你就去找找席云剑,然后将这个东西给他,就说这是他欠喜梅的,情分或许还不了,但是还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惠香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宇峰跟着席翠往回走,“为什么你会要玲珑死?之前她做了那么多事你不是都看在刘晨的面子上放过她了吗?”
“因为她知道了席云剑的身份,还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你放心,刘晨那边不会有事,因为要玲珑命的并不是我,就算要清算也牵扯不到你这里。王家的老太太清理自家门户,怨不得旁人。”喜梅,你生平最恨的两个人很快都要到你那里去了,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了,愿你一切安好。
席翠明明是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可宇峰从她的语气里找不到任何情绪,她平静的就像在讲述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很可怕的吧?可宇峰站在席翠的背后,看着她慢慢走远,胸口却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忽然席翠回头望着宇峰,明明嘴角在笑,可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笑意。“你今日也不要出去了,陪我喝酒可好?”
宇峰点点头,上前几步拉着席翠的手,两人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菱香丽香看着大门防止王妃过来。
宇峰这家伙私藏的好酒还真是不少,派了几个小厮搬了两大坛过来,席翠上来就扯掉了盖子,探着眼睛看了看里面,又搬着摇了摇,“这是什么酒?味道狠辣吗?我要劲大的!”
宇峰没理她,取出一个大碗摆在她面前,端起坛子就给她倒了一碗,“先试试再说。还要劲大的,就你这种根本没怎么喝过酒的,这酒能受得了再说别的。”
席翠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拍拍手,捧着碗仰头就给嘴里倒。咕嘟咕嘟几声下去,酒是喝完了,可碗也被她扔了。扔了碗之后席翠趴在桌子上,不停的用手给嘴边扇风,舌头伸出来老长,脸也染上了淡粉色。“好辣,怎么这么辣!之前我在寒烟那里喝的酒也没这么辣啊!咳咳……”
宇峰白了她一眼,“如意阁的酒本就是兑了水的,像你这种没喝过酒的寒烟说不定给你根本就是水里头馋点酒,你居然跟我这儿的比?我这可是犒赏三军用的烈性酒,这两坛其实是里面最温和的了!知道难受了?还要不要了?”
“要!再给我倒上!”明知道宇峰是想劝她别喝了,可席翠似乎像是铁了心一般,说着就从旁边又取过来一个大碗,重重的放在宇峰面前,“倒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