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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着喝完了整整一壶茶,吴嬷嬷进来添茶的时候发现里面出奇的安静,两位少爷一会看着茶杯一会互相看着对方,然后慢慢喝掉杯子里的茶水。这情形太诡异了,她从来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也可以有这种含情脉脉的无声交流。于是悄悄的添了水,赶紧退出来。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青枝过来让吴嬷嬷带两位少爷去正院用膳才算结束。吴嬷嬷站在门口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总算是开饭了,不然这么一直喝下去,两位爷的肚子该被茶水灌饱了。
到了前院,席芸婷窝在夫人怀里说笑,席翠在一旁伺候布菜,侯爷坐在一边虽不说话却也是满脸堆笑,一家人的气氛说不出的祥和。王少岩看着这样的场面忽然内心一阵酸楚,王家虽然每顿饭围在一起的人较之这边多出许多,但多是各怀心思,即使是父亲母亲之间也早已离心离德,两个妹妹更是貌合神离,几个表兄表妹心怀鬼胎,舅舅舅母居心叵测。就连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心谨慎虚与委蛇。能像这样简简单单吃上一顿饭根本就不可能。
四个做主子的坐在餐桌前用餐,席翠习惯性的站在芸婷身边布菜,却被芸婷推到王少岩身边,笑道,“席翠你今天帮相公夹菜就好了,我要娘帮我。”说着还黏在夫人怀里撒娇。席翠笑着挪了挪身子,给王少岩这边添菜。王少岩对着芸婷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席翠加什么菜他就吃什么。之前在王家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别人伺候,一般他看哪个菜就有人把那个菜放到他面前,有时候是丫鬟,有时候是玲珑,有时候是母亲,席翠本就是个有眼色的他的目光扫过去菜就会放到跟前,用着十分应手。过了一会王少岩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席翠,原以为在席芸婷身边伺候着这些东西难免生疏了,没想到她倒是知趣自己该做的本分一点都没有放松。这样的丫头即使没有慧能大师的另眼相看一般做主子的都要高看几眼的,更何况她既已有了慧能大师的批命还是本本分分的规矩做人,果然是个聪明通透的。
另一边的席云剑看着就不太舒服了。席翠伺候芸婷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有时候他都会给妹妹添菜,可是这个如今这个王少岩这么受用的样子就让他怎么看怎么扎眼。夫人当然看到了他的样子,却只是笑而不语。
用完膳就该准备回去了,王少岩正准备告辞侯爷却突然被人叫了出去。紧接着夫人的脸色就苍白了许多,等了许久都不见侯爷回来,夫人忽然开口将王少岩叫到侯爷的书房。芸婷云剑兄妹都被挡在外面不得靠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着王少岩的直觉,这件事对侯府来说很严重。而且绝对不是好事。这些年虽然卧病在床却并不是完全置身事外不问朝堂事,甚至很多事情他比那些身在朝廷的官员看的还要透彻。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不到侯府会有什么问题,这些年淮安侯谨守本分,兢兢业业,皇子们夺嫡之战愈演愈烈,可淮安侯并不曾与谁亲近,正是这一点才能深得皇帝的信任将兵权稳稳的握在手中。既已大权在握,又位高权重,还没有什么野心,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惊慌?除非……
夫人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少岩身体果然大好,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也安心了。只是不知你是否真的能保证即使身体痊愈也能对芸婷不离不弃,慧能大师说你才是我芸婷最好的依靠,我虽然相信却是不能不信,所以我想听你亲口承诺日后不论侯府如何你都会护着芸婷。不休妻,无平妻,保安康!”
王少岩站起来,郑重弯腰鞠躬,“岳母尽可放心,我王少岩以项上人头发誓今后自当全心护芸婷周全。不休妻,无平妻,保安康。如违此誓,天理不容!”郑重说完,他才看着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岩做这些本是应当,只是母亲这番话似乎另有深意,不知母亲能否告知一二,少岩不才或许可以排解些许。”
夫人摇摇头,黯然道,“这件事不是你们这些小辈们管得了的,能就此结束也好,总好过朝局动荡,徒增无辜死伤。这次带芸婷回去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提起侯府,真庆幸她不是一般人,只要身边没人提起她就会把这边的人和事都忘了……我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都是说说一不二的君子,今日你说的我跟侯爷会一直记得,芸婷就托付给你了。”
王少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年龄同自己的母亲相差无几,可眼神清澈,眸光暗淡却不阴险,没有什么计谋,更没有什么怨恨与不甘,给人的感觉只是无奈和哀伤,更多的是期待。却不知能说出这样话的淮安侯夫人还在期待什么?
究竟侯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已经问过一次被拒绝了,还要再问吗?夫人之所以不说是怕拖累他们还是纯粹的想让这件事就此打住?从王少岩的角度看后者的可能性太大了。什么样的冤孽需要葬送一个手握兵权的一品侯府才能完结?而这件事甚至会导致朝局动荡?王少岩搜寻脑子里所有关于前朝旧事,以及当今朝堂恩怨,他想不到。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这件事除了侯爷夫人侯府上下再无人知道了,就算是席云剑也是被瞒得死死的。如此他倒想知道侯爷跟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席云剑了,芸婷嫁入王家托付给他了,那么席云剑呢?以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看着侯府出事置之不理,所以要保住他的命他们只能把他送走,难道是骠骑将军大选?
侯夫人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明白。你母亲把席翠要过去的目的每个人都看得明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动她。席翠虽然是个丫鬟可这些年她陪在芸婷身边我看的清楚,她心气高有骨气,不是那种攀附富贵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不会甘心做人侍妾,宁做穷人妻不做贵人妾,她就是这种人。你们若是强求她并不见的能得到想要的,她看上去善良无害,那是没把她逼急了,她有脑子也有手段,只是不屑用而已。若真心得她相护最好,得不到也别让她恨了你,否则后悔的迟早是自己。”
夫人仿佛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目光有些游离不定,“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场面有多精彩。那时候席翠只有八岁,可是特别瘦小,看上去也就一般孩子六七岁的样子。那天是在卯时她背着自己的妹妹在空旷的大街上拼命地跑,身后追着她们的是一只通体乌黑的大狼狗,那狗看上去都有三尺长了,凶神恶煞的张着血盆大口。我跟侯爷因为有事要出城所以出门比较早看见了,那样的情形是人都会不忍,我们赶紧带着护卫追过去,却发现跟在狗后面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当我们闻着声追的时候她手里拿着棍子正拼命的敲打一只躺在地上的黑狗,狗头都被她敲得成了一滩烂泥,她脸上身上溅的全是血,追着她们的那群男人都被吓住了,就那么看着。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们是跟着爹娘进程卖山货的,她爹是猎户。那群男人是人牙子雇的,有人把她跟她妹妹强行带走卖给了人牙子,她装乖巧骗了看管的人找机会跑了出来,就发生了我们碰上的事。那群人知道侯爷的身份之后也不敢造次,就放了她们。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谁知后来她竟找到侯府,跪到门口说愿意卖身为奴。她一个人来的,爹娘都没陪着,事情过去有些日子了可我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就认出了她。那么小一个女孩子带着自己的妹妹逃出了人牙子的看管,还打死了那么大一只狼狗,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可是架不住我就是喜欢她。”
王少岩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些,却又不能贸然打断。侯夫人停下来,看看他,“她很容易让人喜欢是不是?但是我不希望你喜欢,一方面是为了芸婷,更多的是为了云剑。云剑这孩子脾气太倔,有时候我跟侯爷都压不住他,但是他听席翠的,因为他喜欢席翠。所以席翠你必须给云剑留着,侯府一旦没了,只有席翠才能让云剑好好活下去。席翠跟侯府签的是活契,本来明年就可以赎身出府了,但是为了芸婷我不得不再强留她三年,这三年却是在你们王家。慧能把能救你命的灵芝给我的时候见过席翠,若不是他让席翠传给我的那些话我是打算把席翠放出去的。可惜,慧能要席翠去你们王家三年。这件事你母亲并不知道,席翠的卖身契我已经给了云剑,她现在已经是席翠的人了,你没有权利动她,除非云剑答应。这是我这个做娘的最后能为这个儿子做的事,我希望你能成全。”
席翠……又是席翠……王少岩觉得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这个小丫鬟的影子。这个丫鬟真就那么好吗?他发觉自己都有些嫉妒这丫头了,想想又觉得可笑,没想到这么多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居然都跟这个丫头紧密相连,真真是想不去注意她都不行啊……
王少岩是个不喜欢重复说件事的人,哪怕是面对侯夫人。之前自己已经把话都跟席翠说清楚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重复一遍。毕竟一个人的人品如何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侯爷回来的时候已经到酉时了,他们匆匆辞行之后就上了马车。王少岩最后又看了一眼侯府的大门,淮安侯府四个金红色大字篆刻在朱红色门匾上,如今还很耀眼,不知下次见到又是怎样的情景呢?
看来回去还是先跟父亲说一下此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头绪。
席翠跟车夫坐在轿子外面,她的手一直摸着怀里的锦盒。到最后还是没能将这个珠钗还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不是她一个小丫鬟戴得起的,拿着也是负担,下次吧,下次一定直接给他。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身后这座侯府的大门了,而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她手里那只珠钗却成了对席云剑这个人唯一的念想。
她坐的马车缓缓前行,身边另一辆马车擦身而过,里面坐着一个面色黯然,神情淡漠的清瘦男子,一身玄青色儒袍一把湘潭折扇。不是齐豫还是谁?只是如今这齐豫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不值一文的酸腐秀才,而是当今太子府新招纳的门人。很得太子欣赏,据说第一次与太子相谈就深得其欢心,两人畅聊至半夜不觉困乏,第二日便被太子派贴身侍卫送回府上,如今已经是太子跟前大大红人了。出入太子府不需通报,还住进了太子专门为其购置的院子里。虽说这位目前尚无功名在身,可人家前面的路已经被铺的平平整整了,只要按着目前的路子走下去那就是扶云直上啊!当然这些只是跟在马车后面几个见过齐豫的人胡乱嘀咕的几句闲话,齐豫究竟给太子献了多好的策略让太子对他如此看重他们并不能知道。因为这些事情牵连太大,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席翠当然不知道齐豫现在的情形,她以为自己做了陪嫁退了婚事,齐家立刻给他寻了新的亲事,然后他依旧是一心读书为考取功名努力着。而那个代替她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温婉贤淑,很得他娘满意。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平静而且安详,正是她多年梦寐以求的,虽然最后没能在自己身上兑现,能让齐豫遇上也不错。可她却不知道,她一时无法掌控的命运改变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未来,而是很多人,包括齐豫。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不管曾经多么亲近到最后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管多努力还是无法回到过去。想想之前席翠跟齐豫,仿佛只要他们站的稍微靠近一些都会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总是一抬手一回眸第一个看见的总是彼此,而现在居然两度擦肩却不得想见了。
而另一段缘分或许就会在这个时候开始也说不定呢。比如席翠手里的锦盒,还有迎面策马而来的那个白衣男子。
席翠远远地听见马蹄声就忍不住抬起头看到这他,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是这般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没有一次时正正经经的端坐着或者规规矩矩的立着,还是堂堂礼王世子呢,全然没有一点世子该有的庄重。最奇怪的事这个人好似些偏执,每次都穿着白色衣服,难道不会腻吗?
南宫宇峰到了马车跟前停下来,刚要开口问话看见席翠却闭上嘴翻身下了马。来到轿子外面,对着里面道,“少岩可在里面?”
王少岩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宇峰找我有事?”
见他出来,南宫宇峰走过来,搭手给他把了脉,点点头,“终于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把你折腾死了。跟我走一趟贡院如何?”
“此时吗?所为何事?”王少岩看看轿子里已经睡着的芸婷,“我夫人还在里面。”
“人命关天你居然还管得上你夫人?她这个丫鬟不是很厉害吗?给她们弄辆马车把人送回去不就好了。”南宫宇峰指着席翠道,“你,你赶紧的把你家小姐弄下来,咱们赶着救命呢。”
席翠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如今见他这般作为更加反感,却只是看着他不动作。南宫宇峰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赶紧找辆马车送你家小姐回去啊,你姑爷赶着去救命呢,晚了可是几条人命啊!”
席翠也不理他,看了看王少岩,“姑爷,这里到王家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还是先把小姐送到门口吧。虽然奴婢不知道世子爷要救的是什么人,可是奴婢却知道满京城都知道姑爷你身子不行,之前都传得下不来床了,还有什么人敢指着您去救命呢?再说了都这个时辰了一时半会叫奴婢去哪里寻马车?运气好找到了自然好说,找不到就叫咱们小姐这么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等着吗?奴婢们天生轻贱命世子爷不放在心上,可小姐可是王家少奶奶了,这样的事传到外人口中,可如何是好?”救命?指着一个缠绵病榻的人亲自到场自己的命,那不是拿自己的命玩呢么?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之前自己误会了她给了她难看,当时看她性子软绵还以为是个不错的,没想到也是个记仇的,如今说话绵里藏针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他只是把事情说的很严重,一时半会的真要不了命。可是却必须要王少岩亲自去才行,但王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得很,一旦到了家门口再想把王少岩弄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他必须半道上截人,还想着把事情说的严重点几个下人脑门一热就给糊弄过去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难缠。
王少岩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看了看南宫宇峰过来的方向,心里大概也有些数了,去一下倒也无妨,但是看着堂堂礼王世子被一个丫鬟刁难的模样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