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www.23zw.so,最快更新重生之庶女 !
深夜,幽暗的光线透过破败的残窗,房梁上的蜘蛛网,一阵风吹过,随意摆动,整个房间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宫忆瑾静静地坐在房中唯一一个还算干净的床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几根木板拼凑而成,勉勉强强算得上卧睡之榻。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其余则是空无一物,连个枕头都没有,好在如今不是冬季,否则宫忆瑾只怕是先要被冻死了。
离床不远的一张小方桌上,放着看着很丰盛的一顿晚饭,四菜一汤,颇容易让人产生食欲,但若是细闻的话,就会闻到一股馊味。
昏暗中,宫忆瑾的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本以为她已经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这一世便可以肆意的报仇,快意的生活,却没想到一切来的是这么快,她终究是低估了大夫人。
缓缓抬头,宫忆瑾一眨不眨的盯着头上的房梁,那蜘蛛网仍在摇摇欲坠,好似她的人生一样,随时随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是锁链晃动的声音,宫忆瑾猛地提高警惕,照理说为了避嫌,大夫人今夜绝不会来,不是她,那能是谁?
小心翼翼的靠近门边,透过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借着月光,宫忆瑾只看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那手甚是好看,瞬间便让宫忆瑾失了防备之心。
门外的人似是察觉到宫忆瑾的靠近,压抑着心中的冲动,缓缓开口,“瑾儿?是你吗?”
声音十分好听,似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忧伤,宫忆瑾脑中猛地浮现出那张带着泪痣的脸,不确定的问道:“世子?”
司揽尘轻轻“嗯”了一声,他在荣国公府门外徘徊许久,最后还是在夜色渐深后翻了进来,本以为宫忆瑾会被关在沉香苑,却没想到竟是被关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小柴房。这样的小柴房,一般是关那些犯了错的下人用的,宫忆瑾堂堂一个姑娘,又是轩辕帝封的恒安郡主,竟也会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司揽尘站在柴房外便震怒了。
此刻,听着宫忆瑾平静的声音,司揽尘的情绪却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又只剩下了心疼,她这些年是不是早已习惯了这样凄苦的日子,所以才能做到这么平静。
许久都得不到回应,宫忆瑾再次开口,“世子,你还在吗?”
司揽尘回过神来,急忙答道:“在,我还在。”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我还在”,宫忆瑾莫名的心安下来,许久,才隔着门缝问道:“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的问话,司揽尘愣了一下,心中涌上千头万绪,隔着门,他似乎能看到她的双眼,那双从小便带着善良,如今又多了分坚强的眸子。对于她多出来的坚强,其实他更多的是不忍,是心疼,他多么希望她能永远像小时候那般,对着陌生人都能毫无保留的保持善意。为了那份善意,他愿意倾尽自己的所有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但现在,她却一直被伤害包围着,夜风吹来,司揽尘猛地抖了一下,心中的话也脱口而出,“瑾儿,你可愿意跟我走?”
宫忆瑾微微一怔,从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起,她便觉得似曾相识,便对他有一股不由自主的信任和依赖,毫无疑问,她是不讨厌他的。如今她确实有些穷途末路,对于大夫人这次的陷阱她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够逃出来,跟着他走,或许真的是唯一可以逃命的机会。
可是,她好像没有答应的冲动,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宫忆瑾自嘲的勾起嘴角,反问道:“相信世子定是听到了一些有关于我的闲言闲语吧,既然如此,那世子真的愿意带着我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走吗?”
“不,你不是!”司揽尘断然否定,情绪似乎出现难得的激动。
宫忆瑾心中一惊,似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情绪激烈,不过对于他的否定,她还是心存感激的。不管他信不信,起码他的心中自己不是那样一个坏女人吧。
话一出口,司揽尘同样意识到了自己失控的情绪,半晌,才又恢复了那清淡的语气,“瑾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随意贬低自己。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愿意带着你走,带着你远离这里。”
宫忆瑾自问和司揽尘并没有什么交情,对于这样一个男子能够说出这番话,她很是高兴,但还是拒绝,“世子背后乃是忠信侯府,乃是一个大家族,如此轻易走掉岂不是让长辈寒心,让他人嘲笑,我断断不会让世子成为这种人。不过,世子大可放心,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绝对不会轻易赴死,而且我若是这样逃走,岂不是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更加得意?”
听着她话语中透露出的坚强,司揽尘心又痛了几分,可是他却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劝不走她的,轻叹一声,他又重重承诺,“瑾儿,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一分一毫的。”
宫忆瑾眸中隐隐现出泪水,强忍着流下来的冲动,轻轻一笑,“多谢世子。”
司揽尘手轻轻抬起,很想像儿时一样摸摸她的脑袋,最后却又落在了门板之上,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而他也不是那个破掉裤子的尴尬小男孩。
虽然宫忆瑾不会跟司揽尘走,但她心中却有另一个放不下的人,而眼下她只能拜托他,“世子,能不能请你去看看我的丫鬟玉柔?若是她有危险,我请你把她带走。”
上一世,玉柔便为了她落得个十分凄惨的下场,这一世,她不忍心再让玉柔陪着她被大夫人欺负,她既然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那就只能还她一个平安的人生。
司揽尘微微一怔,其实他的瑾儿一直都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女孩,只是她学会了区别对待,对于她在乎的人她始终是善良以待,微微一笑,郑重的点了点头,“瑾儿,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玉柔有危险的。”
轻轻松了一口气,宫忆瑾正要向司揽尘道谢,司揽尘脸色却猛地一沉,十分凝重,低声道:“有人来了,瑾儿,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司揽尘身形一闪,似来时一样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宫忆瑾刚刚在床边坐好,门锁便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了,不多时就被打开了。大片月光顿时倾泻进来,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同时让人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蜘蛛网上粘满的飞虫。
宫湛扫了一眼这破败不堪的柴房,眉头深深锁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才继续迈着脚步来到小方桌旁唯一一个有四条腿的凳子旁坐下。看着那已经馊掉的饭菜,眸中闪过一抹心痛,同时浮现出一丝自责,若不是他这些年对瑾儿一直不闻不问,瑾儿的日子会不会好一些,她是不是也不会做下这等错事。
微微敛眉,宫湛才看向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宫忆瑾,沉声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璃王殿下?”
宫忆瑾想了很多他会说的第一句话,唯独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宫湛也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等着那个答案,直到一阵夜风吹来,宫忆瑾才噗嗤一笑,淡淡开口,“父亲,若是璃王殿下,以他的性子又怎会让我沦落到这个境地。”
闻言,宫湛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害怕那个人会是轩辕奕寒,害怕瑾儿与他纠缠在一起,听到这个否定的答案,他一直郁积在内心的一口气终于松一些了。
可是,看着嘴角仍留着一抹笑容的宫忆瑾,宫湛的眉峰再一次拢起,似下了很大勇气才道:“瑾儿,我在乡下还有些产业,你……你不要留在京城了。”
乡下?宫湛竟然是要来送她走的,宫忆瑾心中浮出一丝冷笑,恐怕她即便是逃到乡下,大夫人都不会放过她吧。
宫湛似乎是怕宫忆瑾不喜欢过乡下生活,继续劝道:“瑾儿,那里民风淳朴,虽然不比京城的繁华,但是也绝对不会十分清苦,相信你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喜欢上那里的。如今你这个样子,即便是那人肯娶你,那也是被婆家看不起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去乡下。你放心,去了那里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往,我也会给你另外说门好亲事,在那里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安安稳稳?宫忆瑾何尝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可是她不甘心,她此生的目的便是复仇,不让那些伤她害她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过安稳日子?
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宫忆瑾敛了敛眉,“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我腹中的孩子呢?”
宫湛猛地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宫忆瑾会这么问,许久,才面露难色,轻声道:“这孩子不能留在世上。”
即便是知道自己腹中并没有任何孩子,可是宫湛的话依旧是让宫忆瑾心中一痛,在宫湛眼里原来这个活生生的性命可以这样随意丢弃,可以肆意杀戮。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麒儿的身影,宫忆瑾猛地抬头,直直地看着宫湛,一字一句道:“抱歉,父亲,可能要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