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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晓落蹲在吊脚楼的走廊里,看着楼外的大雨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了。
纪泽终于忍不住问自家妹妹:“他还要这样多久?”
纪月容把嘴里的酸梅咽肚里去了,冲门外道:“你要一直这么蹲着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啊。”
宁晓落说:“月容,我完蛋了。”
纪大小姐说:“你怎么就完蛋了?”
宁晓落走到了房里,痛苦道:“我哥会打死我的。”
纪月容嘴角一抽,想笑可是强忍住了,纪大小姐一点都不怀疑,她要是笑,她相公就能哭出来。
“不至于吧,”纪大少想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来。
宁三少哭丧着脸说:“楼子规受伤了,被小药扔回来的,小药一个人带着桃酥出去的,跟我真没关系。”
纪大少奇怪道:“是啊,你回去这么说就是。”
宁晓落悲愤道:“我大哥能听我说,我二哥会听我说吗?”
纪家兄妹……,对了,这是个问题。
“我二哥会打死我的,”宁三少抱头,突然就跟纪月容说:“让小药带楼子规先回去,我们在这里再呆上几个月吧?”
纪月容都无法直视自个儿的蠢夫君了,问道:“二哥要打死你,他不会进山来找你?”
宁晓落绝望了。
“小落落,”宁小药站在吊脚楼下喊。
宁晓落不想理楼下的那个货。
“雨停了,我们回家啊?”宁小药喊。
宁晓落抬头看窗外,这雨怎么就停了呢?
“喂喂,小落落?”宁小药接着喊:“你是睡着了吗?”
宁晓落喊:“我说了,不要叫我小落落,我是你哥!”
“小落落,”宁小药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崩溃了的宁三少怒道:“我不回家!”
“为啥啊?”宁小药说:“你又发什么疯?媳妇快生娃了,你闹小情绪,你要离家出走?!”
“我就离家出走了,”宁三少说:“你有意见?”
“我打断你的腿!”宁小药怒了。
宁三少觉得自己的日子没法过了,二哥会打死他,小妹嚷嚷着要打断他的腿,还有个大哥,呵呵,那个货更可怕,会让他生不如死!
宁小药腾腾地跑上楼,看见纪家兄妹也在,愣了一下,指着抱脑袋蹲地上宁晓落说:“他怎么了?”
纪月容冲宁小药招了一下手,看着宁小药走到自己跟前了,才小声问道:“小药,你跟督师是怎么打算的?”
宁小药嘴瘪了一下,说:“不知道啊,我还没想好。”
“你没想好?”宁晓落从地上蹦了起来,“你没想好,你把人带回来干什么?那家伙把你扔京师城等死的事,你忘了啊?”
宁小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我跟你说,我不同意,”宁晓落说:“你把那家伙带回家,二哥能直接宰了他,你信不信?”
“他去过家里了啊,”宁小药说:“就是二哥接待他呢。”
“这不可能,”宁晓落喊:“见到了二哥,他还能活着?”他家老二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过?
“督师自己说的啊,”宁小药说:“他也见到大哥了,然后他被白小胖咬了一口,他是跟着白小胖追进山的,那些剌客应该是跟在他后面进的山。”
“白小胖傻啊?”宁晓落问。
“白小胖本来就不聪明啊,”宁小药说。
宁晓落觉得不公平,大哥二哥见到楼子规不杀了这货,他没拦住楼子规,他就会被打死,这是什么道理?!
“那你要想好了才行啊,”纪月容跟宁小药说:“不然回家后,你怎么跟爹娘,还有大哥二哥说?”
“那,那我们就住在这里吗?”宁小药问。
纪月容乐了,这事她怎么作主?
“还是回去吧,”纪泽到底还是想帮一把楼子规的,不管以前如何,楼子规能巴巴地追到西南来,就说明楼家四少不是个无心的人啊。
宁晓落看着宁小药,恶狠狠地说:“我再说一遍啊,我,不,同,意!”
宁小药耸一下肩膀,说:“我去收拾行李。”
宁小药跑了,纪月容声音凉凉地跟宁晓落说:“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宁三少被自家媳妇拿话噎住了。
“爹娘,大哥二哥都同意了,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纪月容问。
宁三少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五天之的后,宁小药带着楼子规回到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听到这个消息,在书房里掉了茶杯,“受伤?”越国公怒道:“去查,那些剌客是不是他楼子规安排的,这小子敢再算计我闺女,我一定宰了他!”
宁二少眼皮都不抬地道:“人是小药带回来的,你怎么宰?”
越国公……,他家老二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哑巴?
宁二少起身就走了,这事他不管了。
越国公看宁大少,说:“你怎么说?”
宁大少说:“先审那些剌客吧。”
“然后呢?”越国公问。
宁大少笑了一下,起身也走了。
越国公说:“你就不能说话吗?”这都什么儿子啊?
宁桃酥很黏楼子规,这些天一直就呆在楼子规的身边,几乎就没看过宁小药几眼。
宁小药坐在床边上,看着父女俩说话,不管楼子规说什么,宁桃酥都是啊啊的叫唤,偏偏这对父女还笑得很开心。
“桃酥喜欢我,“楼子规跟宁小药说。
宁小药撇嘴,只要长得好看,这胖货就都喜欢。
“啊,”宁桃酥冲宁小药叫。
“你闭嘴吧,”宁小药心烦。
宁桃酥又窝楼子规的怀里去了,她不喜欢会跟她抢食的娘亲。(喂喂,你们别这样啊!)
“给我倒点水吧,”楼子规说。
宁小药倒了杯水来,楼子规喝了半杯,宁桃酥喝了半杯,干活的一滴水没沾到。
“四小姐,”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我去我娘那里看看,”宁小药站起了身。
“小药,”楼子规叫住了要走的宁小药,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吧,我饿了。”
宁小药木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楼子规看着宁小药走出屋,低头小声跟宁桃酥说:“爹现在只能这么缠着你娘了,她还愿意理我就行。”
宁桃酥冲楼子规笑,把手里的小饼干往楼子规的嘴里塞。
楼子规吃着闺女投喂的饼干,心里的滋味很难用言语表述。
“啊,”宁桃酥又从点心匣里拿了块小饼干,自己放嘴里舔了半天,口水把饼干都浸软了,宁桃酥又把这块饼干举着往楼子规的嘴里塞。
楼子规的那点小洁癖,在自己胖乎乎的闺女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嘴把这块饼干也吃了,楼子规将宁桃酥抱在了怀里,亲一口,听见宁桃酥咯咯咯的笑,楼子规便也笑了起来。
推门进屋的越国公看见床榻上的父女俩,脸马上就黑了,他闺女怀胎十月一朝生产的时候,这小王八蛋在哪里?这会儿闺女养住了,会笑会玩了,这小王八蛋跑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看见越国公进了屋,楼子规勉强坐起了身,开口喊人道:“父亲。”
越国公差点没吐血,这货还要脸吗?!
楼子规说:“父亲,我……”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越国公怒道:“楼承影,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拿你怎么样!”
“是我不敢,”楼子规态度诚恳道:“我负了小药,父亲对我要杀要剐都可以。”
“我不杀你,也不剐你,”越国公说:“老子已经命人去喊你大哥了,你赶紧走就行。”
楼子规低一下头,随即就又抬头正色道:“我不能放了小药。”
越国公想,老子还是宰了这王八蛋算了。
“父亲不是楼子规的对手,”窗外,大少夫人跟宁大少说:“要不相公你进去吧。”
“这人现在已经不要脸了,”宁大少说:“要不让老二进去杀了他,要不……”
程氏夫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宁大少的下文,急忙问道:“要不怎样?”
“看小药的意思吧,”宁大少转身从窗外走开。
“什么?”程氏夫人追上了自家相公,说:“你这话什么意思?”程氏夫人跟宁大少是少年夫人,相伴走到今天,枕边人是个什么德性,程氏夫人最清楚不过了,这是个随时随地都能冒坏水,挖坑埋人的人!
“没什么意思,”宁大少说:“本来我想,楼子规负了小药,我卧薪尝胆,用尽一生,也要毁了他楼子规和楼家。”
程氏夫人……,原来她相公还有过这么一个雄心壮志呢?
“不过现在小药活着,楼承影要赖在家里耍无赖,”宁大少说:“夫人,我觉得我后半生可以不那么辛苦了。”
这话你要你媳妇怎么接?
“楼子规,”房里这时传出了越国公的怒吼声:“你别跟老子这会儿耍无赖!”
程氏夫人嘴角一抽,喊这么大声,您倒是动手啊。
“我们回房,”宁大少拉了程氏夫人一下。
程氏夫人突然就抿嘴笑了起来,跟宁大少错开一个肩膀的距离,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趁我不注意,你又做出什么事来。”
宁大少道:“不会。”
程氏夫人往前走,宁大少介手往后伸,握住了程氏夫人的手,夫妻俩相携着往前走去。
越国公黑着脸,抱着宁桃酥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前冲楼子规怒声道:“桃酥姓宁!姓宁!你别给老子做梦了!”
“啊,”宁桃酥叫,小胖脸笑得堆了一脸的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