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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步入后院之内,朝容脚步微顿:“这是哪?”
朝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路被人追杀,过的十分提心吊胆,尤其是这种后花园,准时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这个地方你不必担心。”
御央仿佛看透了朝容的心思,开口安慰朝容,使其放心。
朝容看着信步闲庭的御央,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放松了警惕。
“可是你还是没说这是哪?”
御央看了看身侧的朝容,吐了一口浊气。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顿了顿,他淡淡道,“这儿是艺馆。”
朝容蹙眉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还有伤。”
朝容紧锁眉头,看着御央,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可以让自己如此担惊受怕,不由心生诧异。心绪渐渐开始烦躁,然后阔步正准备沿着左边的小道走下去,却忽然听见身后人儿的声音。
御央:“右边,你走错了。”
御央勾了勾嘴角,满脸戏谑望着朝容。朝容转身朝右边走去,满脸尴尬,却仍嘴硬的说道:“我知道,要你多嘴!”
御央看着朝容挺拔的身影,不由想到让这样的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是何等的姿态。可是出现在脑海里是其拿着匕首抵在他脖颈处的模样,不由得浑身一颤,暗自嘲笑自己何时被一个小小女子吓成这个样子。
御央追赶上了朝容的脚步,然后轻轻说道:
“这里我们可以先放心的住着,直到伤好了再说。再者我们也可以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
朝容看着御央这样自信的模样,不禁诧异。她们二人乃为被追杀之人,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收留自己,引火上身。除非……
“这儿艺馆是你的?”
御央轻笑看着朝容:“别瞎想,只是这的老板娘,我可是救了她一命,你说她会不会收留我?”
“这儿乱世之年,自身都难保。更何况狼心狗肺的人比比皆是。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背叛你?”对于这个理由,朝容嗤之以鼻。
御央哑口无言,此等伶牙俐齿的小女子竟然会想的如此多,她的脑子里究竟都是什么?在南宫府内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小小年龄心智堪比年过半百的谋士。
想到这里,御央心里不由得心疼朝容起来。却殊不知朝容虽小,却是从刀尖上一步步走过来的,十多年的胆小软弱让她早就习惯了人心的自私,看惯了一切的利弊,她一向要最好,却做最坏的打算。
她,与别人不一样。
御央不语,却仍往前走去,朝容见状也不再言语,然后跟在御央身后。此时朝容痛恨自己的弱小,若她足够强大,何苦这样担惊受怕。
无论何时何地,强大,义不容辞。
朝容跟随着御央进入了一间厢房。
厢房不大却别有一番风味,朝容本以为艺馆的老板娘会是那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涂脂抹粉艳俗至极,房内也是玲珑绸缎,金镶玉砌。可是她却出乎了朝容的预料。
房内清新淡雅,不见金玉,只有几幅书画悬挂墙壁之上,寸方之地,却不少书案一套,文房四宝。远远望去,书案上宣纸一张,仍笔墨未干。四个大字,“宁静致远”如若碗口大小,却是女孩子家最擅长的小楷。
只见这一幕朝容便改变了她对老板娘的第一看法。这样的女子怎么会随意的叛变,怎么会狼心狗肺。向榻上望去,却看见了这样一幕。
身影在女子中算是高挑,身材虽不敌红尘女子玲珑有致却也别是一番滋味,偏偏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姿态。柳绿襦裙搭配淡蓝上衫,用料皆是上等苏绣,清新淡雅,胭脂眉黛略施颜色,杏目柳眉夺人眼球。头上简单发髻一根璞玉簪子挽起半份青丝,虽素却价值连城。
双腿半蜷缩在榻上,左手轻轻支起头颅,右手执白子,秀眉微锁思量着什么。待朝容回过神来,身旁的御央早就走到了榻边,从盅内拿起白子落在棋盘上,然后淡淡一句。
“白子胜,”顿了顿,又轻叹一句,“花秋仪,别来无恙……”
只见花秋仪抬头,眸子里满是震惊,然后欣喜,爱慕最终平静。这样的神色御央不自觉,可是那朝容却看的一清二楚。渐渐心头一丝不自觉的醋意蔓延开来,就刚刚的印象瞬间烟消云散。
花秋仪起身让座,然后急忙的唤人:“快快沏茶,要,要上好的金骏眉。切记勿浓。”
花秋仪回首,便看见朝容与御央各执一棋开始厮杀。
朝容落棋一瞬,竟让花秋仪有些心惊。她经历过无数风雨,见识过无数大富大贵之人,却没有一人有这样强大的气场。看向御央,竟有一丝懒惰,她可从未见过。落子一瞬,竟然有几分笑意。
这场棋下了太久,茶水凉了一壶又一壶,香染了一柱又一柱。终于满盘皆子。
“你输了。”朝容说罢,想拿起一旁的茶盏润润喉,却发现花秋仪压根就没给自己准备,也未漏怒色,微微俯身,拿起御央手边的茶盏,猛饮一口。花秋仪看见这一幕,不禁肉疼,茶不是这样喝的,更何况这是金骏眉。
“正常,我刚学三个月。”
朝容听闻不禁诧异,她曾经偷师学艺过整整五年,五年内一心钻研,没想到居然与一个三个月的新手厮杀的不分上下。朝容急忙的喝口水压压惊。
花秋仪看到这一幕,敛下眉目,眼中满是醋意。随后又给御央倒了一杯茶水。
“不知御央公子此次有何贵干?”
花秋仪终于切入正题,朝容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二人。御央看着花秋仪,勾唇,一副胜券在握般的语气道:“只是希望暂时有个容身之地,望秋仪能够收留我们。”
朝容看向御央,她怎么不知道他说话如此有礼貌?
朝容不禁内心抓狂,郁闷的喝了口茶,却发现茶盏早已见底。放下茶盏一瞬间,便看见御央提起水壶替她斟满,朝容哑然,刚刚还在和花秋仪认真交谈的御央,居然注意到了她。
花秋仪双手叠加于膝头,嘴角上扬。若非朝容知道她为艺馆老板娘一个风尘女子,定要将她看作未出绣楼的大家闺秀。
“既然公子有求,秋仪必定尽心尽力。”
朝容听后,不由得嗤笑一声。引来二人目光。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叛变?毕竟恩将仇报的人可不占少数。”
花秋仪提帕掩嘴一笑,“恐怕不是‘我们’而是姑娘您吧。”
花秋仪一语道破天机,看了看朝容面不改色的模样,不禁握紧了手帕,可是这话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秋仪本是大户人家的嫡出大女,却在我出嫁时,全家惨遭灭门,未过家门便已然成了寡妇。还……还将我……”
说到这里朝容看到了花秋仪眼眶泛红,噙满了泪水,花秋仪拿起帕子拭了拭,然后又缓缓道出:“就在秋仪想要了此残生时,是公子将我从无常的手中夺了回来。还替秋仪报了家丑,你说这样的恩,秋仪怎么会忘记?”
说道深情处,花秋仪双目灼灼的望向御央,而御央如同没看见一般,斟茶饮水依旧文质彬彬。花秋仪收回了目光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那样的他怎能是我能配得上的?
朝容看了看御央,看了看花秋仪。说实话这样的恩情是无以为报的,练朝容她自己也这样认为,更何况从小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花秋仪呢?!
朝容不再言语,可是眸子里却然生信任。这使一旁的御央不禁赞许,心思缜密不说,还能慧眼识珠,这样的女子天下屈指可数。
御央起身,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长袍,然后冲着花秋仪淡淡一句:“既然如此,那边多谢了。”
花秋仪不应,这份谢她理当收下,她了解面前这个不温不火的男人,若非其真的走投无路,是万万不会有求于人的。再者说若她不接受,客气着说着哪里哪里,想必他也会厌恶自己的。他一向不喜阿谀奉承,以及婆婆妈妈的女子。
花秋仪亲自带领二人前往厢房,途径后花园,便是二人来时所经过的地方。
“这后花园内有座假山,假山之后是厢房。这儿的厢房及其隐蔽即使官兵翻天覆地寻找,也不会有所怀疑。”
说着花秋仪来到了假山旁,轻轻叩击假山三下,忽然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假山后的桃林全然变了个模样,桃树纷纷开路,竟然衍生出一条青苔小路,三人前往,就在朝容踏出小路的最后一步时,身后小路如同人间蒸发,不复存在。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屋舍俨然,竟有流水潺潺,桃树成群,若非朝容自知有要事在身,真想从此安居在此。
事事非人愿。
“这儿厢房不常有人居住,还望公子和这位小姐莫要嫌弃这里简陋。”
朝容摇了摇头,然后上前推开房门,说是简陋实则不然,清新淡雅着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御央也不言语,转身走向另一扇门。朝容道谢之后,随手将房门紧闭。然后躺在了床上,这几日的奔波使朝容甚是乏累。昏昏欲睡时,却听见有人敲击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