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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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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儿?”云泽只能在心里叫叫,不敢叫出口来,他觉得这个称呼有点那个啥的,哪敢随便叫啊。

    “梁梦、梁梦……”云泽低声重复着,然后赞道,“这名字真好听!”梁梦羞涩的笑笑,没好意思接话。云泽说:“梁姑娘,你是如何懂得看马的?”

    梁梦说:“我爹爱研究马,他留下很多观马心得,我是从那些笔记终得到的知识。”叹了口气,接道,“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财富!”

    见梁梦神情伤感,云泽没忙着说话,等梁梦情绪缓和下来,才试探着问:“梁姑娘,你们没和父母住一起吗?”

    梁梦低低说:“他们已经去了。”

    尽管云泽已有不好的判断,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姐弟俩这么年轻就失去家的温暖,ri子过的多艰难,不难想象。“对不起,我……”云泽满脸歉意。

    梁梦勉强笑笑:“公子无需这样,我和弟弟早已习惯清冷的生活,虽是ri子艰难,但心还算坚强!”

    云泽点点头,沉默了会说:“梁姑娘,能跟我说说你们的过去吗?”

    梁梦说:“公子要听,小女说便是。”她抬起头,默默望了会夜空,然后缓缓说起家事。

    梁梦的父亲,祖籍南方人,二十多年前,随大兵出关,参与最初的辽东战役。一次,梁父带兵征粮,偶遇梁梦之母,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梁父承诺,无论战果如何,都要留下来,同梁母一起,男耕女织,孝敬双亲,生儿育女。

    一年后,梁母产下一对龙凤胎,也就是梁梦、梁深姐弟。夫妇大喜,梁父对梁母说:“等打完眼前一仗,便卸甲归田,从此后,管它谁做天下、谁胜谁败,安心过自己的小ri子。”

    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虽然想法美好,但结果却很残酷。在宁远大战刚开始不久,一次关键战役中,梁父带军侧袭清军,不料清军早有防备,明军被围,死伤惨重。在回撤时,梁父身重数剑,死在乱军中。

    噩耗传来,梁母痛断肝肠,整ri以泪洗面,若不是放不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早就殉夫而去。尽管梁母坚强着,但失夫之痛使她身体每况愈下,不久就身染重病,卧床不起。艰难的熬了近一年,梁母最终没能抵挡悲伤和病魔的双重折磨,扔下两个可怜的孩子,撒手西去。

    不足三岁的梁梦姐弟,只能跟着年迈的爷爷nǎinǎi生活,ri子过的极其贫苦、极其艰难。命运这东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更无公平可言,幸福的人横竖都幸福,而受苦的人往往苦上加苦。

    在梁梦姐弟八岁那年,爷爷、nǎinǎi先后离逝,无依无靠的姐弟俩,只能跟着隔房的一个叔叔生活。说到此,梁梦早已泪流满面,哽咽难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闪现眼前,让她的心一阵阵发痛。

    走在前面的梁深,默默抹着眼泪,姐姐的痛,只有他才能深切体会,因为那也是他的痛。云泽静静看着梁梦,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命苦的姑娘,或许再多、再暖的语言,也无法改变她过往吃过的苦,平复她此刻难过而悲伤的情绪。那么,沉默或一个鼓励的眼神,应该能胜过一切语言吧。

    等梁梦的情绪平静下来,云泽才又试探着问:“那个叔叔带你们好吗?”

    梁梦点头、又摇头,语气矛盾的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若说他不好,可他毕竟收养了我和弟弟,把我们拉扯到十六岁;说他好吧,可想起他挥起的拳头和棍子,还有那些吃不饱的ri子,我又没法语气坚定。”她叹了口气,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念他的恩,如果有好的一天,我还是会好好报答他。”

    梁深插话说:“干吗还要报答他,他对我们,功过相抵,谁也不欠谁。”

    梁梦擦掉泪水,轻轻说:“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对我们有收养之恩……”

    梁深哼了一声,愤愤说:“若不是爷爷把老院子给他,他会收养我们吗?”梁梦微微摇头,没再说话。

    云泽说:“那个叔叔没跟你们住一起吗?”

    梁梦说:“我们十六岁那年,他以成年为由,把我们分离老院,单独生活了。”

    云泽暗自叹息,看得出,姐弟俩的那个叔叔,是一个多么狠心的家伙。他无法想象,十六岁的姐弟俩,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又受了多少冷眼和欺辱。那样的ri子,只是想想就让人难受,亲历者又该多么艰难、多么煎熬。

    云泽嘘了口气,沉声说:“那你们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

    梁梦说:“住在叔叔原来的房子里,生活只能靠那一点薄地,收成不好的年头,那就只能靠梁深下力,挣点小钱过活。”她的语气又变的伤感,“有时想来,我真的很对不起弟弟,小小年纪就干重活,还常被雇主打骂,都是做姐姐的没用,不然……”

    梁深插话说:“姐,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以后的ri子会好起来。”

    云泽跟着说:“没错,别的不敢说,至少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辱你们。”这番话,说的姐弟两心理暖暖的,幸福和感激溢于言表。

    “谢谢公子!”梁梦说,带泪的脸上挂着微笑。

    云泽说:“以后别这么客气,大家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你们要老这么客气,我会不自然的。”三人都笑了,伤感的气氛一扫而去,更是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又走出来五六里地,三人开始向大路上走,因为天已完全黑下,加上又没有照明工具,所以三人走的很慢。云泽本不想再多问,怕引起姐弟俩伤心,但他还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憋在心里又难受,只好小心翼翼的说:“梁姑娘,你们那个叔叔没跟你们住在一个村子吗?”

    梁梦说:“住在一个村子的呀,也就一墙相隔吧。”

    云泽不解的说:“那他傍晚怎么不站出来替你说话,难道那时他不在场?”

    梁梦苦苦一笑:“他在场,而且还和你说过话。”

    云泽一愣,迅速回忆着,傍晚都和什么人说过话。见云泽沉思,梁梦忙说:“公子别想了,那个第一个跟你说话的人就是我叔叔。”

    云泽“噢”了一声,想起了那个中年男人。梁深说:“他不会替我姐姐说话的,他只会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在外人面前客气的很,在李家人面前更是如羊温顺。”

    云泽不知该说点什么,很显然,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很虚伪的人,而这样的人任何时代都不缺,跟那样的人打交道,除了跟着虚伪或耍狠以外,真诚是毫无意义的。

    梁梦很想把心理的冤情说出来,可有些话让她难以启齿,憋了半天,脸都胀红了,还是难以开口。

    原来,梁梦根本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虚恭,那都是李桥嫁祸于人的产物。李桥这么做,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栽赃,二是报复。

    下午,送水进洞的不止梁梦一人,还有李桥的两个妹妹,而那个又响、又臭的虚恭,正是李桥的小妹所为。

    在封建社会,女子当众出虚恭,的确是大不雅、大不敬的事情,为此遭人唾骂,甚至想不开自尽者不在少数。

    就在洞中人掩鼻躲气时,李桥豁然起身,指着梁梦大吼:“你个死妮子,居然做出如此不雅的事,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赶紧找棵树吊死算了。”

    梁梦正想澄清,旁边已有人帮李桥说话,“对啊,你赶紧滚出去,别脏了大家的眼睛。”

    “这么没涵养,都是父母早死的原因,没教育好。”

    “她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骗了我们村里的好姑娘,可姐弟俩根本没随她娘,全随了那个骗子。”

    这些话,如刀似剑,狠狠刺在梁梦心上,痛的她浑身颤抖,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