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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傅明水自己觉得全身都要发霉了,但是也终于得到了自己可以出院的通知。
她受的伤并不算太重,而且或许是结怨体质的特殊,她的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快得多,在医院躺了几天后,她又可以活蹦乱跳的活动了。
因此得到出院的通知后,她便开始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候,却听见有人在开着的门口叫她的名字:“傅明水……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傅明水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的那个女子,正是吴雪,只是她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总是挂着恬静笑容的脸失去了那样动人的光彩,而是弥漫上了一种深深的愁苦,她凝视着傅明水的脸,表情惶恐而又无助,但是看了傅明水一会,她又换上了笑容:“不好意思,只是刚才心情有些不好,打扰了。”
说完,她把扶在门框上的手迅速拿开,对着傅明水匆匆一笑,就转身走开了。
傅明水并不是八卦的人,只是今天看着吴雪的背影,她莫名的有些担心,也紧接着几步走到门口,叫住了吴雪:“吴雪,到底怎么了?”
傅明水神色清冷,说话的时候有种不容人质疑的气魄,吴雪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凄楚的望着傅明水,神色才渐渐转为颓然,然后却是种无奈的苦笑:“我看见,陈铭去找傅未渊先生了,他最近的改变……我看的很清楚,陈铭也对我说了实话,他想要去加入你们,通阴的天分,他不想浪费。”
看着吴雪,傅明水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通阴这一行的人,很少有能接触过,还能彻底回到普通人生活的,那种感觉,从发现了自己的天分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和别人不同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她望着面前的女孩子,想到了初次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个笑容明媚的吴雪,心里突然有些不忍,又有些对陈铭的愤慨。
“我知道,这不怪他,”吴雪的眼眶红了,但是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可是这也不能怪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不等傅明水回答,吴雪转身蹬蹬的下了楼,一直到傅明水整理完东西下楼,也没有见到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而她也没再看见陈铭——听傅未渊说,陈铭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
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傅明水没有再继续打听,又托傅未渊把阿栾接到北京,傅未渊答应了,但因为毕竟阿栾不是京四派的人,不能够与傅明水唐正德走到一起,所以阿栾被安排到了第二班飞机上。
飞机上,傅明水和唐正德并肩而坐,唐正德压低了帽檐,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而傅明水手里则转着那个白色的骨骰,血红的梅花结在她手里飞成了一道血红色的风,带起轻微的破空声,唐正德皱了皱眉,直接道:“别转了。”
傅明水冷冷睨了他一眼:“去别的地方坐。”
唐正德也冷笑一声:“你当我愿意?”
上飞机之后,唐正德就被唐寄赶到了傅明水身边,唐寄大概还以为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和傅家的婚约说不定能有什么指望,但是傅明水和唐正德两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回去跟傅大少爷说清楚,”唐正德烦躁的说,“他自己已经和杜晓晓搭在一起了,别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心甘情愿的和联姻扯上关系!”
“那你可不能跟我说,”傅明水冷冷道,“我又不是他的未婚妻,能让他对我言听计从,你不是和杜晓晓很好,你自己跟杜晓晓说去。”
“他对杜晓晓也根本不上心,”唐正德道,竟然像是头一次对八卦也感了兴趣,“他俩小时候青梅竹马,关系还真是不错,不过越长大越形同陌路。”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傅明水只觉得他烦人,她收起了手里的解怨结,打算闭目养神,唐正德却没有放过她,而是以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说起来,你是他这么多年最上心的女孩子了。”
“他把我当妹妹而已,”傅明水闭着眼睛,强自镇定着回答,唐正德盯着她,看到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才悻悻的收回了视线,“当时结怨解怨正是内斗的关键时期,所以有结怨体质的你才不能被接回傅家,而傅家当时直系没有后人,傅老太爷就抱来了傅镜止,据说他的天赋,傅家五代人无能出其右,但是也是孤儿,所以傅老太爷就立了他做家主,把只有家主能用的,名字里那个镜字给了他。”
傅家和其他家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家主的名字,历代家主,名字里都有一个镜字,而家主也是择优秀者相传,祖孙相传这种事,在傅家也时而有之,傅明水的父亲傅善存,据说本来有机会得到这个字,但是却英年早逝,而傅明水的大伯,天赋平平,无奈之下,傅老太爷才立了傅镜止。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唐正德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你现在又正得他重用,你就不考虑一下?”
“你怎么这么碎嘴,”傅明水终于怒了,她睁开眼睛,黑色的瞳眸中寒光凛凛,“难道你怂恿着我去做第三者?”
唐正德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着嘴巴不停地笑了起来,但是因为怕被前面的唐寄听到,他捂着嘴巴,笑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傅明水,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说法,哈哈哈哈哈哈……”
“你今天早上忘记吃药了吧,”傅明水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你大概是听傅未渊说的吧,”唐正德终于停止了那种,完完全全不符合他的气质的笑声,“这种事,也就那小子能当回事,京四派的婚约,呵。”
“怎么?”傅明水看他一眼,“总算能说点正常人的话了。”
“别说那只是两家大人的口头约定,就算是真真正正的采纳问吉过礼,那也算不得什么,”唐正德冷酷的道,低下头,看着手里一道伤疤道,“这种事,如果当事人不愿意,那没有长辈能够强迫。”
他冷漠的看着前方:“杜居川娶了叶梓,你看杜家有人说什么吗,没有,干通阴的人,生死感情看的最轻,最讲究及时行乐,哪里还会有人给你按过去,什么包办婚姻。”
“我原来不喜欢你,是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唐正德阴冷的道,“不瞒你说,别看京四派只是个做通阴行当的,几个世家的联盟,可这么多年,这也算是传统了,也有一定的权势,有多少人还信这些,说出来,都能吓你一跳……就有人,想要搭上这条船,抱歉,原来我以为,你也是这种人。”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向傅明水,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带了淡淡的笑意:“我倒是挺佩服你的,现在,一个看上去挺较弱的小姑娘,做起事来……真是,”他竖起手指,“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他这样直截了当,傅明水倒是有些惊讶了,随即,她嘴角淡淡一弯,然后很快又把这笑容隐去了,唐正德没有看到。
“不,”她懒懒回答道。
唐正德脸色一变,随即又是有些恼羞成怒的,熟悉的神色:“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傅明水回头一笑,清冷的面容上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温和,“我说,我从未没把你当朋友。”
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愿意对除了认可的人之外,有什么多余的话语,而对唐正德的斗嘴,本来就已经代表了对他朋友身份的认可,而对傅未渊的温和,对傅镜止的……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恍惚。
唐正德刚才说的话,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傅明水笑了一笑,低下头去。
“哎,傅明水,你看这是什么,”身边的唐正德突然捅了捅她,好奇的望着手里的一块锦帛。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工笔重彩画《春江花月夜》吴玉阳作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