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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诡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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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六点,陈桂鸥从睡梦中醒来。

    多年有规律的生活,让她已经习惯了早上准时这个时辰醒来,身旁的外甥女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叶梓从小睡相就不好,现在有了孩子也没有变,陈桂鸥不自觉的笑了笑,帮叶梓把被子掖好,穿上拖鞋,轻轻扭开了门把手,走出了卧室。

    一走出卧室,本来想要做饭的陈桂鸥就愣住了,儿子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厨房半透明的玻璃门已经合上,里面传来油噼里啪啦和抽油烟机旋转的声音,就在这时,所有声音停止,玻璃门打开,傅明水的脸露了出来,伴随着一阵炒鸡蛋的香气:“阿姨。”

    陈桂鸥注意到傅明水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她的时候也变得专注起来,心中惊喜,走上前几步:“小傅,你的眼睛好了?”

    傅明水点点头,侧身让开:“阿姨,我起的早,也没什么事情,就做了早饭。”

    陈桂鸥连忙招呼儿子起来,于博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利落的起身,看到傅明水的时候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打了个手语。

    陈桂鸥翻译道:“于博是在说,你好。”

    傅明水笑了笑:“你好。”

    于博跟傅明水心目中的警察形象差不多,高高大大的身材,坚毅的眉眼,头发剪的很短,五官端正,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等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叶梓才起床,她揉着眼睛走到厨房,吸了吸鼻子:“好香。”

    陈桂鸥笑道:“你这懒丫头,今天这饭是小傅做的,没想到小傅手艺这样好,小傅,这是我外甥女叶梓,昨天给你介绍过。”

    傅明水抬起头,瞥了叶梓一眼:“你好,昨天听声音就有些耳熟,我下车的时候见过你。”

    傅明水说的正常,陈桂鸥什么也没看出来,叶梓有点不好意思,但见傅明水举止淡然,她本身又是个闹过脾气很快就忘的性子,很快又活泼起来,一顿饭吃完,陈桂鸥推门准备走,临走前嘱咐叶梓:“我去你宏姨那问问,她认不认识什么师傅,你在家老老实实呆着,下午我再带你出门。”

    叶梓巧笑倩兮,哄走了小姨,回过头就苦了脸:“哥,怎么办啊,你管管小姨,我可不想去看什么大师。”

    于博敲了下叶梓的脑袋,打了几个手语,叶梓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一眼看见坐在一旁的傅明水,她眼睛一转,走到傅明水对面坐下:“小傅,我小姨挺喜欢你的,你又是大学生,有文化,帮我劝劝她吧。”

    傅明水微微往后靠了靠,不动声色的把戴着解怨结的右手藏到背后灿烂的阳光里,她半个身子也沐浴在阳光下:“你劝都不好使,我也一样。”

    叶梓有些丧气,但很快又想了新话题:“坐在那里,不晒吗,要不我转过来咱俩一起坐吧。”

    傅明水摇摇头:“我喜欢看阳光,”她顿了一下,“因为说不定,哪天就看不到了。”

    她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叶梓没听清:“什么?”

    傅明水的视线在叶梓的肚子上停了一会:“你要好好照顾宝宝。”

    叶梓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看见傅明水的眼神已经不放在自己的身上了,而是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傅明水的表情很冷厉,森森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让叶梓觉得,似乎有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喉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恐惧……就在这时,傅明水霍然起立,绕过她往门那里走去,三下两除二的穿上鞋,砰地关上了门,叶梓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正在厨房刷碗的于博伸头,沾满泡沫的手打了几个手语:“小傅怎么走了?”

    “不知道,”叶梓摇摇头,指了指窗外的方向,“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脸上的表情特吓人。”

    于博发出了低哑的笑声,打了几个动作:“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她眼睛不方便,一会你在家里呆着,我出去陪她看看。”

    叶梓促狭的笑起来:“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啊?怎么没那么关心我。”

    于博无奈,手语道:“别瞎说。”

    就在两兄妹说话的空当,傅明水已经冲到了楼下。

    她右手上,解怨结散发出刺骨的寒气,如果有人能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傅明水的瞳孔时隐时现。

    按常理说,傅明水是借助解怨结上的怨气强行激发的阴眼,代价是暂时失明三十六个小时,可昨天晚上见过死去的于晨之后,傅明水却发现自己的失明现象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过,消失的正是时候,傅明水微微仰起头,几乎抑制不住身上的颤抖。

    她可以确定,刚刚她看着那片荒废的居民楼时,有一户的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没有嘴唇。

    老严头从物业管理室出来,拿大笤帚扫了扫满地的沙子。

    新疆这地方就是不好,他怀念的挠了挠没剩几根毛的头,当年跟首长在北京的时候,北京哪里有这么大的风沙……不过,这么多年了,现在已经在这里习惯了,搞不好就是再回到北京,也不能那么适应了。

    当时那批人被发配到新疆来,谁能想到呢,那批人当时都是大城市里的官儿,处级的就有好几个,自个跟的首长官最大,省级,可惜来了这里是要接受改造的,不让带勤务兵,他只能偷偷的看着首长干那些连他都干不下去的粗活,偶尔瞒着驻扎当地的士兵,送点东西过去……一晃,现在已经好多年了。

    老严头又扫了几下地,打算回物业管理室舒舒服服再睡一会,这里的楼荒废了很久,物业管理室还留着,每月的工资也有人给他送,像这样的活,现在特别难找。

    老严头哼着小调,往屋子里走去,却听见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的头发很长,整齐的扎了一个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在背后轻轻摆动,她身上蓝色的牛仔衣裤微微有些泛白。

    女孩扫了一眼老严头,往其中一栋荒废的楼走去,老严头急忙拦住她:“喂喂,这楼不准进。”

    女孩蹙了蹙眉:“为什么”

    老严头轰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赶紧走。”

    蓝衣服的女孩却没有动弹,从兜里掏出一张灰色的人民币,塞到了老严头的手里:“大爷,行个方便吧。”

    老严头看了眼面额,眼睛眯的不见底,拿着笤帚退开一步:“得了,老头子我最爱给人行方便,进去吧。”

    女孩笑了下,不知为什么,老严头觉得这女孩的笑很森冷。不是那种冰山美人般带着矜持的笑,而是一种几乎不带活人气息的笑,想到这,老严头突然觉得手里的钱有些烫手,他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冲着女孩的背影道:“可别怪我老头子多嘴,人都说,这楼里闹鬼,当年挺繁华的居民住宅区,现在连个耗子都不进,你可想清楚了!”

    出乎他的意料,女孩竟然回头对他微微扬起嘴角:“当然。”

    傅明水抬步迈上二楼的楼梯,水泥带缺口的楼梯被她的皮鞋踩出清脆的撞击声,在三处没有防盗门的空洞里回荡。

    这楼被卸的相当干净,几乎是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连窗户框都被卸的干干净净,阳光透过一大堆洞照进来,本来应该是很温暖的感觉,在这里却只能感觉到无比的阴沉和冰冷。

    彻彻底底的不适,是傅明水现在唯一的感受。

    转过一个弯,走上三楼、四楼、五楼、六楼,阴冷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少,但傅明水潜意识里的警告信号却越来越明显……她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站在六楼三个空洞的门口中其中一个。

    就是这里。

    似乎是因为上了顶楼,呼呼的风声特别明显——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风刮的呼呼作响,傅明水的左手覆盖住了眼睛,等到再拿下去的时候,她的瞳孔已然散开,瞳孔边缘微微散发出一圈紫色。

    阴眼,开。

    接着,傅明水咬了咬牙,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只听狠狠的咔嚓一声,傅明水这才松开手,与阴眼同理,她每当损害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解怨结就会激发出其中喻明雅的怨气,弥补被她损害的那一部分肢体。

    刚刚傅明水扭伤了自己的右手,可现在这只右手却安静的握着拳头,看上去健康而充满力量。

    只是拳头上的每一个指甲,都已经泛出了微微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