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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在宫里待着,已经有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再见到母亲他们了,这么快就回来,我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纪芙茵微微垂下视线,笑容当中有几分伤感,脸上的神情虽然没什么异样,可从她的声音当中听起来,就好像是随时都会要哭出来一样。
顾含谦立即有了几分心疼,连忙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搬到太子府了,你想要去哪里,还不都是你自己说了算,这刚开始的一阵子还需要在府里做做样子,等过了这几天,往后我多陪你回去看看就是。”
“当真?”纪芙茵抬头,看着他,弯起的眼睛里面浮起一抹笑意,清亮地目光,看的他微微一怔,几乎要呆在她的注视当中了。
他郑重点头,又笑道:“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怎么说的就好像是比登天还要难似的,这几天咱们还要忙宫里的一些事情,要不然的话,就算现在陪你在纪府多待几天也是可以的。”
纪芙茵笑笑,神态安然轻快了许多,视线微微低垂,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两个人所说的截然不同的话,必定是有一个人在撒谎,又或者是并没有人在撒谎,但是当中却出了什么让人不得不仔细思量的事情。
只留在顾含谦的身边,如果不是刻意去问去调查的话,得到的消息难免不够,想要打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得要回去纪府,从父亲那里了解到才是最好……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一早接到信儿的下人,已经在仁安院里头布置好了晚膳,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来,这是你爱吃的。”顾含谦完全无视一旁布菜的下人,亲手夹起一块芙蓉糕,放到了她的碗中,“你一累了就总想吃点甜的,这个我是知道的。”
落玉同青梅两个看在眼里,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她们陪着小姐一路波折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有一天看到自己的小姐,可以像现在这个样子,生活的安稳平和,有个知冷知热又疼惜她的夫君,举案齐眉,终老一生。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吧。”纪芙茵咬了一口那芙蓉糕,忽然有些纳闷了,她这个特点,就连她自己平时都不会刻意吩咐下人准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将一小碗热热的汤盛到她的眼前,顾含谦微微抿唇一笑,眼底的笑意在橙黄色的灯光映照下,显得分外的柔和,“你的喜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什么都要等到你来告诉我,那我还要怎么照顾你一辈子?”
“有下人呢。”纪芙茵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把静娴公主,安排在了琼玉院?”
“嗯,怎么了?”顾含谦看着他,夹起一片鸭肉放到了她的嘴边,“天气快要热起来了, 吃点凉性的鸭肉,不会心烦气躁。”
看到落玉两个在偷偷笑,纪芙茵横了她们两个一眼,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红晕,但是架不住他那殷切眼神,还是张嘴吃了他递过来的东西,“把静娴公主安排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你就不怕她恼了?”
就算是何皇后对这静娴公主只有利用的份儿,但是静娴公主真要是因为一进到太子府就哭哭啼啼地回宫去找那个“母后”告状,到时候就算是迫于面子,何皇后也是不得不插手的。
“是琼姨娘。”顾含谦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不管她之前是什么,在咱们府里,只有琼姨娘,没有什么公主。只是一个姨娘,有一处院子给住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就算她会有什么不满,想要兴风作浪,不是还有你这个太子妃,帮我把那些小事给解决掉么。”
顾含谦说的严肃,脸上却有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纪芙茵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明摆着就是在跟她撑腰,告诉她这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太子妃说了算,孙妙琼要是想要做点什么,她尽管放手收拾她就是。
“好,就算这样,那我一直待在你这仁安院算什么?”纪芙茵又道,“到时候万一有人说我狭隘善妒,不但拼命打压你的妾室,还就这么天天盯着你,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到时万一惹恼了太后他们,可有我的苦头吃了。”
纪芙茵扫了一眼门前匆匆闪过的一抹深棕色衣衫,微笑着说道:“琼姨娘先前怎么说都是金枝玉叶,如果不能好好对她,她难免心里赌气,到时候万一看起来形容憔悴了,我这个打压虐待妾室的罪名可就落定了。”
顾含谦笑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姨娘有个院子住着,平时还有府里好吃好喝,按照份例发下去的布料首饰也是一样都不少,谁要是敢说你打压虐待妾室,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顾含谦话音刚落,眼前一抹桃红色就弱柳扶风地走了进来,对着桌上的人盈盈一拜,“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顾含谦刚才还含了满眼的笑意,即刻间就消散了不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静娴公主,孙妙琼,如今的琼姨娘。
孙妙琼的身上还穿着一身桃红,其实对于姨娘来说,不必拘泥于新婚三日之内必穿红色这一习俗,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同纪芙茵声明,虽然我在府里的地位是差了你一头的,但是我毕竟也是太后娘娘指的婚,也不比你差多少。
“你来做什么?”顾含谦开了口,语气很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刻意明显的情绪在里头,但却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孙妙琼娇怯地扬起了她那纤细的下巴,顿时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亲,有她这张脸出现在房间当中,整个屋子的烛光似乎都暗了下去,只有眼前这绝美的美人身边在散发着幽幽光芒。
孙妙琼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加白了许多,一张**上的血色也淡了不少,一双宜喜宜嗔的美目四周,挂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如此没有气色的模样,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必定会是一副病恹恹的讨人厌的样子。
可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出现在孙妙琼的身上,却只让人有种不胜怜惜之感,在这世上,病人有许多,美人也有许多,但真真正正能将病美人三个字演绎出来的,这世间大概也就唯独孙妙琼一个了。
她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雾气,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一般的男人要是看见了她的这一表情,恐怕早就围上来好好关切一番了。
看她要张开口,纪芙茵微微一笑,面露关切神色,“琼姨娘这是怎么了?眼底好大的乌青,是不是刚一换了地方,睡的不踏实,还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如今看起来这么憔悴的模样,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闻言,顾含谦脸色一沉,看向孙妙琼的视线更加带了几分厌恶,刚才说完外人会不会传言芙茵强势虐待妾室,现在她就这么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来了,这是要摆样子给谁看的?
“妾身承蒙太子与太子妃体恤,哪里会受到什么委屈?”孙妙琼柔柔一笑,像是不经意间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鬓,“只是按照规矩,妾身应该每天都来太子妃这里早晚请安,今早臣妾来的晚了,没能赶上,就想着晚上可不能再迟了。”
她的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这一抬手,立即就被所有的人都看了个正着,顾含谦眉心一紧,“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这……”孙妙琼有些慌乱似的,想要将手藏起来,眼中却浮起了一层泪光,嗫嚅道,“都是妾身自己笨……昨晚想要给太子殿下缝制一双新靴子,没想到做的太晚,有些困乏了,一个不小心,就把滚烫的灯油给打翻了……”
“妾身想要用手去护住给太子殿下做的靴子,结果就被那灯油给烫了满手心的泡……”
这话说的,还真是能戳到男人的心,纪芙茵淡淡地扫了一眼顾含谦,看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微微一笑,随即咦了一声,搁下了手里的调羹。
“琼姨娘,往后这些活计,还是放到白天来做吧,都捆成那个样子了,就不要再继续做了。”纪芙茵笑笑,说道,“难怪人们都说什么困傻了困傻了,看来硬撑着不睡,人还真是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摊开手,捂住眼前的汤碗,纪芙茵笑道:“要不然的话,一般人想要护住什么东西,不是都用手心贴住它,手背向上的姿势么,这要烫,也该烫到手背才是,看来琼姨娘真是糊涂了,竟然让自己手心朝上了。”
孙妙琼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恨,脸上却仍旧是一副娇怯不已的模样,“太子妃有所不知,当时倒的太快,妾身还来不及把手捂住靴子,灯油就倒了,可不就偏巧泼在掌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