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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如此说,便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父亲与母亲,还有宁王爷,现如今都站在这里,我也没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将黑白逆转,若我真有心袒护四妹妹,他们怎么会看不出?”
纪芙茵微微一笑,看向叶贤一带来的那只长长的锦盒,“王爷想必是已经将那画给带来了。”
“那么现在,就让两位妹妹在同样大笑的画纸一角,描摹出缺口的形状来,画的像的人,自然就是王爷要找的人了。”
不待纪灵茵开口,纪巧茵便抢先点了头,“二姐姐的这法子甚好,我是赞成的。”
“既然三妹妹赞成,那就这样决定吧。”纪芙茵笑了笑,立即吩咐丫鬟去取了笔墨纸砚来。
待那纸张铺开到桌上,纪巧茵似有十足的把握,悠然自得地抓过笔,蘸了浓浓的墨汁,在那纸张一角,细细地描摹出了那画被撕开的一角形状。
不消多久,纪巧茵便举起那纸,吹了吹上面半干的墨痕,“这个便是了。”
纪云豪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又看向迟迟未动的纪灵茵,“灵茵,你三姐姐都已经画完了,你怎的还不动笔?”
纪灵茵涨红了脸,半晌才将手中的笔无力垂下,“父亲,女儿画不出,女儿一点都不记得那缺口究竟是什么形状的了。”
“二姐姐这一回果真公正。”纪巧茵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轻轻地瞥了纪灵茵一眼,“现在究竟谁在撒谎,可是一目了然了吧。”
“三妹妹别急。”纪芙茵示意下人将叶贤一带来的那画展开,又将纪巧茵画出的痕迹举了起来,“总要比对一下,才好让人知道,这二者究竟是不是能够对的起来。”
落玉捧着那画站稳,纪芙茵将那画好的缺口慢慢对到那缺了一角的画上,除了二者大小之间有着少许的误差,缺口的凹凸走向,竟是一丝不错!
看到这一幕,纪云豪先前的半信半疑,也变成了十分的尽信。
先前在看到那画的时候,他还在想纪巧茵必然画不出这般精妙的画儿,可现在那缺口,却比那绘画之人是否有这样高的技艺,更加具有说服力。
“灵茵,你向来都乖巧,这一回怎么却……”
纪云豪面色一冷,正待发难只时,却听得纪芙茵清亮的嗓音在房中响起。
“爹爹,莫非您看不出么,捏造了谎言,企图蒙骗宁王爷与我们的人,应当是三妹妹才对。”
纪巧茵面色一僵,“二姐姐果真是好生偏袒四妹妹,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却还是要红口白牙的来污蔑我!”
“巧茵可当真想不通,这么多年来,我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二姐姐的事,能让二姐姐对我记恨到这种地步!”
纪芙茵淡淡地扫了纪巧茵一眼,“你做过什么,不必说与我知道,可今日之事,你错,就是错。”
“那巧茵可真是要洗耳恭听,看看我究竟是错在了哪里,能让二姐姐如此偏袒四妹妹,甚至不惜污蔑我!”
“污蔑你?”纪芙茵轻笑,“宁王爷,父亲,母亲,芙茵恳请你们试想一下,一个在无意中从画上被扯下来的碎纸片,有哪个人是会将其悉心收藏,并且天天拿出来赏玩的?”
“显然没有人会这样做,尤其是在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赠画之人是宁王爷的情况下,那碎纸片在自己手中,最多也不过就是待个一时半刻,然后便不知丢弃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将一个纸片的形状,记得如此清楚,甚至是连一丝错处都没有。”
纪芙茵意味深长地看向纪巧茵,“买通宁王爷身边的仆从,为你临摹出那个缺口的形状,想必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你——二姐姐,你无凭无据,如何便能这样肯定的说?”纪巧茵恼羞成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在瞬间又恢复了镇静。
她可以描摹的出这一缺角,的确是因为她买通了宁王府的一个下人,偷偷将缺失了那一角形状描画下来给了她。
她原本打算的是,做一个假的缺角,到时也好拿出来当证物,为了做一个足够精细的缺角,她足足裁剪了几十次,怎么可能会将那缺口记得不清楚?
可就算是这样,只凭这一点,就算是道理上说得通,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证据才是,纪巧茵稳了稳心神,笑着开了口。
“这个说法听起来倒也没错,可这世间王法,又有哪一条规定,我不能够记住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张纸片是什么形状?”
“若这也能算证据的话,那等一会儿二姐姐是不是又要说,看这画画的如此美妙,一看便不是出自我纪巧茵之手,所以便就能断定是我撒了谎?”
“既然三妹妹自己都道出了这疑点,那就不必让我再来说什么了。”纪芙茵微笑着,眼底却浮起一丝冷意。
纪巧茵转过头,委屈地看向纪云豪,“父亲,是非公道,想必父亲心中自有定夺!”
纪巧茵心里的算盘又开始打了起来,若是等一下,众人还是会偏袒向纪灵茵,那她便要赌一把,将那自己伪造的画卷一角拿出,即便是赌上一把,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纪云豪的眉心紧皱了起来,的确,只凭这些,他也不能够断定究竟哪一个女儿说的才是真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叶贤一的视线默默地打量了纪灵茵几眼,正在他的目光微微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时,却见纪灵茵咬了咬唇角,声音有些颤抖地开了口。
“父亲不必为难了,灵茵……灵茵有证据,的确是三姐姐假借了我的名义,想要嫁入宁王府。”
“四妹妹,说话可要说清楚,明明就是你想要抢走我的东西,怎么还能翻过来平白污蔑了我!”
“够了,三姐姐!”纪灵茵一双秀丽美目瞪了瞪,看着眼前的纪巧茵时,那眼神竟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般。
“我一直当你是同二姐姐一般,与我最最亲近的姐妹,可你却实在太让人寒心……”
“若是在先前宁王送来的聘礼单子上,没看到你的名字时,你便能醒悟过来,我也还是可以看在姐妹情分上,给你留下所有的面子。”
“可明明已经给过了你机会,三姐姐你却还是不知悔改,硬是要一味的糊涂下去,甚至还倒打一耙来污蔑我,既是这样的话……三姐姐也就不要怪我不再估计姐妹情分了!”
“杏儿!”纪灵茵声音带了些微的颤抖,“去我房里,将我……先前从二姐姐房里拿走的画取过来。”
跟在纪灵茵身边这么多年,杏儿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纪灵茵,当即心头一跳,便急急快步走了出去。
等那画取来,摊开在桌上时,叶贤一的目光不自觉便柔和了几分。
“这画又怎么了?”
纪巧茵并不懂这画中的意思,只觉得那画中女子的背影,与她同纪灵茵都有些相似。
“画上的人,自然是看不出样貌的,可这香包上的蝴蝶玉坠儿,三姐姐总该识得吧!”
纪灵茵指着画中女子挂在身上的香包,那香包下面画着的,正是一只镂空的蝴蝶玉坠儿,里面镶嵌了一颗珠子。
“我那蝴蝶玉坠儿,是二姐姐赠与我的,当时光线昏暗,宁王自然看不清我的面容,可这玉坠儿中间镶嵌着的,恰好是一颗夜明珠。”
“珠子在黑暗中发出的幽光,映亮了那蝴蝶,所以王爷才会看不清我的面容,而将这蝴蝶玉坠儿记得清楚。”
经她这一提醒,纪芙茵这才察觉到画上的蝴蝶玉坠儿被描画的分外清晰。
难怪她先前总觉得这画有什么不对劲,这画中女子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模糊的,唯独只有这蝴蝶玉坠儿分外清楚。
“怪不得……”叶贤一抬起视线,凝视着纪灵茵笑道,“在画这画的时候,你的面容我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但这蝴蝶玉坠儿却记得清清楚楚。”
正说着,叶贤一目光一冷,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脸色已经煞白了的纪巧茵。
“若不是还有这一样东西记得清楚,现如今,我们怕是都要被别有所图的小人给蒙蔽了。”
“巧茵,你,你这个不懂事的逆女!”见到叶贤一此刻的态度,纪云豪心里登时便明白了过来,后背唰地冒出了一身冷汗,“还不快些滚过来!给王爷和你四妹妹磕头认错!”
此刻的纪云豪,若不是碍于还有叶贤一在,想必早就已经狠狠地给纪巧茵几个耳光了!
这叶贤一是什么人,岂是她这样一个臣子家中的庶女,动动歪心思便能蒙骗的人么?!
若叶贤一当真恼了,一本奏折参到了帝君那里,下场简直不堪想象!
“三妹妹。”纪芙茵扫了一眼嗫嚅着嘴唇,脸色已经惨白,却还是硬着头皮想要继续狡辩下去的纪巧茵,冷声道。
“若你现在还有什么旁的小心思,我劝你还是收一收的好。”
“留不得,这种女儿我纪府当真留不得!”纪云豪强行压下翻涌上来的怒火,先同纪灵茵道,“灵茵,你们祖母想必还在挂念着,若是宁王爷不介意,你便带王爷去祖母那里,向她说个明白吧。”
待纪灵茵同叶贤一走出前厅之后,纪云豪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转向了早已经呆若木鸡的纪巧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