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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姝怡回头一看,就见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那少年看年岁和纪悄差不多大,不过气势很足,眼神深沉,望着池姝怡的目光充满威压,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阎澄扫了眼对于自己的出现同样惊讶的纪悄,回头对池姝怡淡淡道,“夫人,随随便便就这么对一个未成年人动手,是不是未免太没有涵养了?”
池姝怡自然不忿,但是本想回讥“你是哪里来的东西,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我不过打我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话,又觉得阎澄颇为眼熟,池姝怡心内几一番急转,出口的话到底没有太过刻薄。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快地问,“你是谁?”
阎澄道,“我是纪悄的同学。”
纪悄在一边皱起了眉。
池姝怡看看纪悄,又看了眼阎澄,忽然眼睛一亮,“你是……”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餐厅……他们见过。
池姝怡在名流场上混迹这么些年自有其圆滑的处事方法,眼力记忆力都是惊人的,她虽不知道阎澄的具体身份,不过能和王市长的公子玩到一起的,家底背景都肯定不会太差,至少表面上不能太过得罪。
于是她抿了抿唇,迅速调整了脸上紧绷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得体优雅的神态来,对阎澄笑道,“抱歉,是我失态了,不过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要先离开,你们坐吧。”
池姝怡自认还算知道纪悄的脾气,他和他父亲一样,把所谓的尊严几乎供奉起来一般不容任何人侵犯,现在他的同学在一旁,他就算再不爽,应该也不会找自己麻烦了。
然而,谁知池姝怡不过跨出一步,纪悄凉津津地声音再度响起。
他说,“还差半个小时,你走什么?”
池姝怡才戴上的面具几乎下一刻就被击打成粉末,阎澄都能看见她的下颚已经气到微微发抖了,然而不过一瞬,池姝怡就转过了脸来,她先是恨恨地看向纪悄,接着一步步踩回到了位置上,等她再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和缓了。
阎澄见纪悄还是那副模样,想了想,一转身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招手叫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又给纪悄把冷掉的水给换了,然后抬头问面前的女人,“夫人要什么?”
池姝怡道,“给我也来一杯水吧。”
服务生把水送上时,这一桌的气氛已经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池姝怡甚至嘴角带笑,而阎澄也回以该有的礼貌,只有纪悄,从头到尾都那般态度,好像刚才尴尬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池姝怡问道,“你是什么学校的?”
都说了自己和纪悄是同学了,连自己的儿子读什么学校都不知道?
阎澄道,“U大附中。”
池姝怡立刻面露赞赏,“这么好的学校,平时学习一定非常努力吧。”
阎澄道,“我的成绩和纪悄比起来还差了远呢。”
池姝怡笑笑,对纪悄的情况却毫无兴趣。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又问。
阎澄道,“应该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和王公子是同学吧,上半年的时候在餐厅……”
阎澄想了想,“好像有这事,夫人当时是去吃饭的吗?”
池姝怡道,“嗯,我……我和我先生一起去的。”
阎澄一边说一边悄悄注意着纪悄的表情,他发现无论池姝怡说什么纪悄都像是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阎澄于是大着胆子继续道“您先生是做生意的吗?”
池姝怡点头,“是啊,做点小生意。”
阎澄又和她不痛不痒的聊了片刻,两人都聪明的避开了眼前的事,池姝怡句句都是想套阎澄的家底,不过阎澄全给她打擦边球过去了,而池姝怡守得也非常紧,阎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并没有挖出点什么来,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纪悄和面前这个女人的关系比他所看见的还要差。
池姝怡随时随地注意着时间,等到两个小时一到,她一秒也不浪费的直接站起来身,只对阎澄匆匆点了点头,看也没看纪悄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阎澄看着她坐上出租车,一直到车子开得没了影儿,他回头去看纪悄。
纪悄把手里这页书看完,才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然后收拾东西,出了咖啡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纪悄没有打伞,也没有避雨的倾向,只一言不发的走着。
阎澄默默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纪悄没有坐车,而是继续往前,他薄薄的t恤被细密的雨丝一点点沾湿,刘海也松垮下来搭在了额上,他却好像不觉得难受,只义无反顾地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纪悄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个水塘,猛地踉跄了下,接着一把被身后眼明手快的阎澄给扶住了。
阎澄叹了口气,一返身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道,“脚坏了就不要逞强,上来吧。”
纪悄看着他的背影,没动。
阎澄道,“你想后几天不能上课吗?”
纪悄呆了片刻,终于一软身趴在了阎澄的背上。
阎澄勾着他的腿轻松的站起来,还把纪悄往上托了托,稳步超前走去。
雨势有些加大,好在天气还算炎热,不用担心感冒,纪悄看着阎澄脑后湿漉的头发,正一行一行的朝脖子里淌着水珠,鬓边额前也是,整个头脸都被浸润的滴滴答答的。
纪悄忽然伸手在阎澄脸颊处抹了一把,抹了一手的雨水。阎澄一怔,下一刻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纪悄道,“别走了,坐车吧。”
阎澄说,“没事儿。”想了想又道,“我家就在隔两条街,外公外婆出门了,去我那儿好么?“
纪悄没言语,阎澄又等了一会儿,就觉肩膀一重,纪悄把头搁在了上面,虚虚的和阎澄的脸挨在一起。
阎澄感受着纪悄近在耳边的气息,心内软成一片。脚下一转,朝阎宅走去。
外公外婆的确不在家,不过桂婆婆在,一看两人这落汤鸡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纪悄摔跤了?“
阎澄摇头,“没呢,前两天崴的,今天出门走远了有点疼,刚好又忘了带伞。“说的两人好像约好了一起出去似得。
桂婆婆看着纪悄又有些红肿的脚脖子,要来搭把手,阎澄却避开了。
“不碍事,去我房间处理下就好。“
桂婆婆道,“拿热水敷一下,再用白花油揉揉。”
阎澄“嗯”了声,就这么背着纪悄上了楼。
进了房间,他先给两人把湿衣服都换下了,接着把纪悄弄上床,然后拿了一块热毛巾给纪悄敷起了腿。
前两天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今天路一走远,眼下又厉害起来,映着雪白的肌底格外显眼,阎澄看得有点不忍。
两人之间沉默弥漫,半晌还是阎澄轻道,“你说我们俩是你比较傻还是我比较傻呢?”
傻的方向自然是不同的,阎澄的罩门是纪悄,而纪悄的罩门是他的过去,两个人谁都放不开。
纪悄没有不快,甚至是平心静气的,他问阎澄,“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阎澄也不隐瞒,“我生日那天,和郗瑭去吃饭,餐厅遇上的。”
纪悄道,“你记性倒好。”
阎澄知道纪悄能想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你别怪荆瑶,她什么都没说。”
纪悄不语。
阎澄拿掉毛巾,打开白花油倒在手上,给纪悄轻轻地按了起来。自那天后阎澄跟王郗瑭打听过池姝萱的事,王郗瑭原本不记得了,为了阎澄特意去问的,回来后说,那男人不过就是U市的一个房产开放商,根本池姝萱之前口口声声说的什么所谓“自己的先生”,那开放商早年有过老婆,不过早就离婚了,目前据王郗瑭初步了解是没有再婚的,至于别的彩旗有多少面就说不清了。
阎澄把他“先生“目前的事情说了两句给纪悄听,“他们有个项目在市中心正好要动工,不过承建方面出了点问题,正找人打关系呢。”
纪悄还是没说话,也不似感兴趣也不似厌烦,只阎澄手下失了准头,纪悄微微蹙了蹙眉,阎澄忙松了力气。
纪悄终于道,“你别理她。”
阎澄“唔?“了一声。
纪悄重复了一遍,“她要找你,你别理她。“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些时间来,纪悄第一次对阎澄提出的要求,不,应该是请求。
阎澄有些高兴,更多的是纠结,很多种情绪交缠在一起,一时挺不好受的。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她……缺钱吗?“按理说那个开放商在U市还算不错的,至少供养一对母子绝对没问题。
不过阎澄问了,却没觉得纪悄会说,谁知纪悄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现在应该不缺。”
“你……?”
纪悄眼眸一转,看着欲言又止的阎澄,冷淡道,“我没钱给她。”也不会给。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看池姝怡对纪悄的反感,她为什么会来?而且想到去年的同一时间纪悄也是在咖啡馆遭遇对方的羞辱,难道他们每年见一次面吗?明明互相厌恶。这样的会面又是为了什么?
见阎澄一脸疑惑,许是因为心有所求,纪悄与他对视良久,难得松了口。
“她儿子有病啊。”纪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先天性肺动脉畸形,轻度不需治疗,重度……无药可治,他以前是轻的,现在么……“想到今天池姝怡说的,”开始大出血了吧。“
阎澄一愣,“那那个人……“
“她‘先生’?“纪悄道,”当然不知道这事了。“
阎澄心内一转,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实事就是,池姝怡有一个绝症儿子,因为以前没什么大碍,所以她瞒着自己的情人不让他知道,而现在孩子的病已经演变成重度了,她更是要瞒着了。至于原因,非常简单,那个开发商又没老婆,他和池姝怡连孩子都有了,却还没打算娶她,自然感情是不深的,说不准他在别处还有不少其他莺莺燕燕,而依旧和池姝怡这么吊着,无非就是对方有一个儿子,如果那男人知道这孩子是个短命鬼,你再看看池姝怡如今的年纪,她还有指望吗?说不准连治病的钱都要一起搭上了。
而纪悄想必便是掐准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提早把这个结果透了没人猜到
手榴弹谢谢半夜睡不着姑娘的谢谢作死的节奏、「1一「一「A和iam01dchou姑娘的地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