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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叶子秋心疼地捧起铜板,不满地瞟了眼服务员,“这可是我仅有的家当,拍坏了你赔吗?”
“坏了怎么着?假钱坏了我还为社会做贡献了!”服务员懒得再掰扯,扭头扬声喊起来,“经理,这里来了个骗子!”
“假钱?”叶子秋脸上涌起愠怒,瞪过来质问,“我叶子秋从来不用假钱!你说这是假钱,可有证据?拿不出证据就是你蓄意污蔑,定要拉你见官,让官府评理去!”
麦当劳内吃饭的人只剩下十人不到,加上几个工作人员也不超过十五人,这边一闹起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事情看过来,叶子秋每说一句“不正常”的话,心中便嗤笑一次,不由得都同情起那名服务员来。
“来了,什么事?”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匆匆赶了过来。
“经理你看,就是这个人。”服务员指着叶子秋数落起来,“穿成这傻缺样儿到这点包子和女儿红,当自己是古代来的啊亲!拿假铜钱买东西,当我是傻子啊亲!威胁说要拉我去官府,亲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梦游?!”
“亲亲亲,少跟我攀亲戚!”叶子秋也恼着,将铜钱摆出来指着道,“我地朝的铜钱就是长这个样子,何来假钱一说?你这女人欺负我初来乍到无亲无故是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我逼急了我直接咬你!”
惹谁都不能惹饿鬼,尤其是饿得恨不能去啃树皮的人,此时的人胆子会成百上千倍飙升,若说刚滚来这个城市的叶子秋是胆小如鼠的窝囊废,那此时的她便有如打了鸡血熊胆杠杠的女流氓。
“地朝?呵呵,呵呵。”经理干笑几声,无语地看着怒意冲天的叶子秋,“‘地朝来的’妹子,你走错地了,我们这里是天朝,门口在那边,‘地朝来的’妹子好走不送哈。”
个别字加重了语气,嘲讽味道极重,但叶子秋无暇注意,她的注意力都被两个字吸引去了。
“天朝?”满腔怒火瞬间被凉水浇熄了大半,眼中渐渐地涌现出几分了悟。
当今天下分为两个国家——天朝国和地朝国,早有耳闻天朝比地朝繁荣甚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繁荣得口吐白烟的各种毛色妖怪比兔子都多。
眨了眨眼,叶子秋不确定地问,“这里真是天朝?你没骗我?”
“当人都跟你似的吗?拿假铜钱骗吃骗喝,铜钱上刻着‘吃喝玩乐’,湖绿吧你就!要不就是你家‘皇帝’脑残!”服务员白了叶子秋好几眼。
叶子秋不懂何为“湖绿”,但“脑残”顾名思义就是脑袋残废的意思,这她懂!
天子被辱,叶子秋炸毛了,“唰”地长剑出鞘拔,怒斥:“放肆!辱我地朝先祖,割掉你的舌头喂狗!”
“妈呀!”服务员尖叫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抱住头,脸色苍白如纸。
在场的人均吓了一跳,用餐人员一窝蜂全跑了,餐厅内只剩下几个想跑却不能跑的工作人员。
“休要以为你是女人我便不敢将你如何!此铜钱我地朝发行数百年,从未出过问题,人赚钱目的为何?无非是四样:吃、喝、玩、乐!定此四字乃我朝先祖圣明!天朝与地朝素有生意往来,见过地朝铜钱的天朝人不知凡几,不曾见过那是你孤陋寡闻!这般大张旗鼓地显露你的无知,羞也不羞!”叶子秋的剑尖向坐在地上话都不敢说的服务员递了递。
“我替她向这位女侠道歉。”经理胆子相比常人高出一些,惊吓过后很快回过神来,不想再计较铜钱的事,只想尽快将这位大佛尽快请走,态度很是友好,“女侠说铜钱是真的,那必不是假的,只是我们店不收这种钱,请见谅。看在这么晚我们还在辛苦打工的份儿上,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我让她给您道歉。”
收到经理投过来的眼色,服务员忍下不忿道歉:“对不起,我头发长见识短,女侠请消气。”
叶子秋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见对方先服软,她便收起剑,哼了一声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吃到东西还闹了一肚子气,叶子秋臭着脸快步离开,刚出门口迎面走来两个高挑的黄发碧眼美女,两人正热烈地交谈着,因二人所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便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叶子秋打量的眼神过于“炽热”,其中一位黄发美女柳眉皱了皱,斜了叶子秋一眼,开口便是标准的京片子:“看什么看,没看过外国人啊!”
叶子秋闻言呆了呆,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前走去,边走边嘟哝:“歪脖人……天朝国人思想真真诡异,脖子歪的人怎会这么横?理解无能,理解无能啊。”
没吃到饭,肚子隐约有了饿过头的趋势,没有先前那般痛苦了,但身体状态受了些影响,不利于交战,庆幸方才是对方先低头了,否则真打起来,以一敌众……想想就后怕。
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前走,看了看天色,此时估计子时三刻左右,路上偶尔有几个“铁皮盒子”乱跑,几乎遇不上什么人了。
叶子秋眼皮子直打架,想睡觉,但客栈这种在地朝国随处可见的存在,到了天朝国却成了稀有之物,也许连稀有都称上,她一度怀疑是根本就没有……
浑浑噩噩地走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马路一侧有半人多高的拉杆,下面是河。
把着拉杆停下来休息的叶子秋看到河眼睛登时就亮了,有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里面有鱼!
想到烤鱼的滋味口水立即泛滥,叶子秋心动立即行动,将只装了几件衣物的包袱牢牢系在身上,眼冒绿光地盯着离马路一丈五尺高、波光潋滟的河水,巨大的欢喜面前困意早已消失。
插腰仰天长笑三声,感谢老天对她的厚爱,轻松跃上栏杆,张开双臂闭上眼,一招大鹏展翅,欢呼着向前倒了下去。
莫名其妙闯入陌生世界的叶子秋跳入河里捉鱼只为裹腹,可在已经开车驶离,通过后视镜瞄到跳河经过的莫尧眼中意义就不同了。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后,莫尧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去救人。
叶子秋在水中找了好一阵子,发现河有她三人深,但鱼却没见几条,她一度怀疑是有人如她这般半夜跳水将鱼都偷吃了,否则河水这么宽这么深,岂会没几条鱼?
叶子秋水性好,闭气功夫也很好,无须时常透出水面换气。
盯住那为数不多的几条鱼中最大的那个,叶子秋紧紧追在狡猾的鱼身后,几次要抓住它都被逃脱。
越挫越勇,她还就跟这条鱼耗上了,哪怕耗到天荒地老也要抓到它填肚子。
“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惊得鱼猛甩了几下尾巴脱离了紧随身后的暗算。
叶子秋气馁,快速浮上水面换了下气,立即沉入水中追鱼而去,眼中只有不停在逃蹿的“美味”,连有人向她快速游过来都没注意。
当一鼓作气游过去眼看就要抓住鱼尾巴的时候,头皮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有人在用力扯她的头发!
这一耽搁,鱼跑远了,叶子秋别提多恼火了,回头便想骂人,忘记这是在水中,一张口河水猛地灌进口中,呛得她连挣脱的力气都没了。
若按以往,叶子秋根本不会轻易被人扯着往上游,此时她是又饿又乏,刚刚还呛了好几口水,平时十分的力气,现在她一半都使不出了。
就这样,没能挣脱开抓着她头发的男人,很快便被连拉带扯地拽上了岸。
“咳咳。”叶子秋趴在河边咳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想起那条跑掉的“口粮”,伤心地揉着被揪疼的头皮呜呜啜泣。
“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自杀之前有想过你的家人吗?”指责的男声在耳边传来。
“鱼……”就是因为这个人多事害得到手的鱼飞了,叶子秋暴躁了,抹掉眼泪,瞪着一双通红的眼,跳起来扑向正不悦地望着她的男人。
民以食为天,她的“天”被眼前这个人给吓跑了,此仇不共戴天,叶子秋恨得心肝肺一齐疼,恨不得咬死他以泄愤,这一扑是用了全力。
男人一时不察被扑倒在地,没想到救人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弹,俊眉迅速皱起,对牢牢压在他身上的叶子秋喝道:“发什么疯?滚开!”
“你害我鱼跑了,还我鱼来!咦,你、你是……”一手揪着男人衣领,一手握着拳头准备痛揍一顿的叶子秋看到男人的脸后像是被雷霹了般瞬间呆住。
路边有路灯,只有极弱的光线照到河岸边来,但黑暗中亦能视物的叶子秋透过微弱的亮光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离她不过一个拳头远,脸色臭到不行的俊脸。
越看越激动,不久前在她眼中罪大恶极、抽其筋剥其骨都不足以泄愤的男人,此时形象立转,仿佛被渡了层金光一般瞬间光芒万丈。
松开对方衣领,叶子秋双手因激动而颤抖,什么叫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什么叫作“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想没人比她此时更为了解的了!
因兴奋而发颤的手眼看就要摸上对方脸之时突然被无情地打开,霎时,一道红印赫然印在白皙的手背上。
“滚开!”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嫌恶,大力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站起身狠狠拍了几下身前的衣服,仿佛上面沾染了致命病毒一般,他后悔救下这个见到他的脸就狂发花痴的人了!
像扔垃圾似的被掀一边去的叶子秋一点不恼,呵呵傻乐着揉揉磕疼的后脑勺,随后跃身跳起再次扑向快步离开的男人,这次她收敛力道没有把人扑倒在地,而是整个人像块猪肉般挂在他的手臂上,笑得十足一个大傻瓜:“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子秋与千辛万苦寻到的“师兄”一路拉拉扯扯、你抱我搡地顺着岸上斜坡上了马路。
两人都浑身湿透,又因在岸边“滚”过衣服皱了也脏了,样子颇为狼狈。
有开车路过的人看到有人跳河惊得立刻打电话报警,好在因手机关键时刻没电没报成,正急得什么似的之时看到一男一女平安上了岸,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了。
莫尧被缠得快烦死,没好气地道:“没营养的穿越剧少看,你这身打扮真是丑毙了!”
被心上人嫌弃了,叶子秋大受打击,低头看了眼湿得流汤的衣服委屈地道:“衣服湿了嘛。”
“不可理喻。”莫尧不想再纠缠,快步向爱车走去。
快十一点了,路上更为安静,宽阔的马路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莫尧觉得自己是抽疯了才大半夜的冒着会得重感冒的风险跳下河去救人,结果救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深吸好几口气压下奔腾不下的怒火,用一副哄小妹妹吃糖的领家好哥哥口吻对像狗皮膏药似的跟在他身后的叶子秋柔和地道:“小姐,天晚了回家吧,免得你父母担心。还有,我姓莫名尧,不姓师名兄,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完,探身自驾驶座上拿起皮夹子,掏出三张大红票子递过去道:“钱给你,回去吧。”
叶子秋闻言立刻就哭了,没去接莫尧口中所谓的钱,左一把眼泪右一把握鼻涕地哭诉起来:“叶子千里迢迢寻找师兄三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里叶子人生地不熟,只有师兄一个亲人,叶子只能跟着师兄,不离不弃,咱生是师兄的人,死、死也是师兄的鬼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