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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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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这时候一行三人正沿着蜿蜒的官道上山。

    等天色暗下来,道上三三两两赶路的人开始在路边想法子准备过夜。

    官道两边因为人气重,不说大些的野兽,就是连小鸟做窝都不选在这附近,晚上也还安全。

    “还成不,山官,狗剩?我们再往前面走一阵子!”刘打铁移了移肩上的背篓带子问道。

    去年入冬前,李大花买了棉花,扯了几匹布又缝了两床棉被,这次就把旧的卷吧起来让刘打铁带着用。

    “没事儿!”狗剩轻轻捶着酸痛的腿根说道,至于脚,早就没感觉了。

    山官犹豫了下,眼睛看着西沉的太阳,有一大片灰色的云慢慢升起,挡住了夕阳——这是夜里或者明天有雨的征兆——转念一想,正是有雨才该今天赶几步路,便点了点头。

    到天擦黑,三人停下来找休息的地方。

    连点儿星光都没有,刘打铁怕两个小子晚上淋了雨要不得,折了一根大树杈搭在树上,指挥两个小子摸黑找些树枝枯草盖在上面,若是雨不大,够三人在下面窝一晚上了。

    狗剩小心的往旁边摸去,脚下的草鞋不知什么时候磨了个大洞,前儿在路边找了几根枯草胡乱的补了起来,有些磨脚,走了两天的路,脚上估计已经磨走了一大块油皮,这会儿官道旁边是个山坡,往下走越发咯脚,心里一个恍惚,脚下就踩了个空,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猛的一歪,整个人朝下栽过去。

    “啊——”

    “狗剩!”山官拿着几根树枝听到叫声,站起来喊道。

    没有回应,只有枯了一冬的草和细树枝断裂的声音。

    “狗剩,狗剩,你怎么了?”山官寻着声音快步走过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团黑影顺着山坡往下滚,追过去一路连声叫道。

    等刘打铁听到动静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狗剩,山官——”

    “滚下去了!”

    一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小孩子轻声说道。

    刘打铁心里一缩,就要往下走。

    “不是那边,我看到了!”小孩子声音不大却足够两步开外的刘打铁听到了。

    “喔,那、那他们从哪儿掉下去的?快告诉我!”刘打铁着急的问道。

    “给我一张饼,如果你舍得多给一张的话,我就跟你一起下去找!”

    还是一样的轻声慢语,全然不顾刘打铁急的没掉出眼泪来。

    狗剩做了足足二十几张饼子,三人一人两张吃了两天,还有好几张藏在刘打铁的背篓里,那可是实打实的白面饼子!

    这时候,天边响了几声闷雷。

    “啊,要下雨了!”小孩子半仰着头说道。

    “狗剩,狗剩,听得到吗?山官……”刘打铁扯着嗓子叫了几声,还是无人答话。

    只能说狗剩他们确实运气不好,这一块的山坡恰好陡一点儿,前些日子化雪的时候又被冲走了一块,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沟渠,狗剩一头跌进去,晕头晕脑的滚下去,半天没回过神来。

    天黑看不见脚下,山官急急忙忙的追过去,被一个凸起的树根绊了个跟头,也摔蒙了。

    刘打铁的喊话自然是没有应答了。

    “三个饼子的话,我就叫我爹也来帮你去找。”小孩儿继续说道。

    刘打铁努力瞪大眼睛也只模模糊糊的看到矮树的轮廓,“好,找到人再给!”

    “先给一个呗,不然没力气动!”那小子的声音马上轻快起来……

    这一找就是一夜……

    天漆黑,除了隐隐约约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上狗剩和山官都不可能直直的滚下去……

    狗剩是被脚上的疼痛疼醒的,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试着动了一下,脚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哎呀!”狗剩痛呼一声,哑着嗓子连声叫道,“爹,爹,山官——”

    “狗剩,你在哪儿?”山官蒙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听到声响,摸索着走了过来。

    “我的脚……”狗剩疼的嗓子里都带上了哭音。

    “你别动,我过去!”山官越发着急,深一脚浅一脚的胡乱找,努力睁大眼睛四处瞧。

    等山官适应了黑暗,找到窝在一颗矮树下的时候狗剩的时候,脸上一凉,有水滴落了下来。

    很快,春天第一场雨淅沥淅沥的从天而降。

    “好痛,我的脚不会跌断了吧?”狗剩哽咽着说道。

    山官抹了把脸,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把外褂脱下来,给狗剩把脚包住,“能站起来不?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雨。”

    狗剩呜咽了一声,尝试着动了动,惨叫起来。

    “啊——痛死了,不行……”

    山官咬咬牙,猛地把人撑起来,反身背在背上,“好了,这里应该快到山脚,我们走远点儿,省的引来豺狗……”

    等刘打铁几人慢慢的顺着山坡摸下来,山官已经背着狗剩不知圈到了哪里。

    到了后半夜,狗剩就发了热,满嘴的胡话,闭着眼睛泪水就没停过。

    山官不过比狗剩大一岁,背了一刻体力就不支,对着又哭又闹、脑子还不清楚的人儿几乎没喊祖宗,后来实在没办法,费了大功夫折了两根大树枝,胡乱的撸了一把枯草搓成草绳捆起来,把人放在上面,一路拖着往前走……

    这边,那孩子倒也实在,拿了饼子,一直陪刘打铁找到了天光大亮。

    “看,这里有树枝折断,你顺着这找下去,肯定能找到他们了,我和我爹还得原路爬回去,我小爹在官道上等着呢!”

    刘打铁急了一夜,熬得双眼通红,“多谢你们,这是要给你们的饼子!”

    那男人接了,什么都没多说,领着自家小子往山坡上走……

    好在雨只下了一阵,就停下来,山官依稀觉得身边的杂草、树木都稀疏了不少才停下脚步,一停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是雨不大,身上的衣服也从里湿到外了!

    “冷死了,妈妈……”

    山官解开狗剩脚上的褂子,找了个水坑洗了几遍,拧干水分,给狗剩擦了擦头发,对狗剩嘴里吐出来的稀罕字眼只当他在说胡话。

    狗剩身上烫的吓人,不舒服的在树枝上翻动一下,不小心碰到手上的脚踝,委屈的小声哭起来。

    “怎么了,狗剩?”山官着急的问道。

    “疼、疼……”

    山官束手无策的搂着狗剩的头,半夜连眼都没敢合,时不时应着狗剩的胡话,防止怀里的家伙又自己撞到脚踝,一直等到天光微亮,狗剩略略安稳了些,才把人放开,准备找了一处山泉给嘴唇都烧的起皮的人儿喂几口水。

    山泉山上倒是多,山官用没肉的手掬了一捧,还没走出几步,水就漏了个精光。

    四处洒了几眼,初春山上顶多有些绿芽,哪里找得到盛水的东西!

    软软的,因为烧还褪,格外热乎,还有微微的刺感……

    山官抬起头,看狗剩无意识的把水咽下去,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

    狗剩皱着眉头□了几声,,眼睑动了动。

    “醒了?”山官把脸凑过去问道。

    “唔。”狗剩软绵绵的应了一声,“水——好疼——”

    “水!好的,你等会儿,别乱动!”山官叮嘱了一句,快步朝一小股溪水跑过去,捧起水含了一大口颠颠的跑回去。

    狗剩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被一个略带些凉意的软东西覆盖,接着就是一条软乎乎的东西伴着凉凉的水进入了嘴巴。

    “还要不?”山官用半湿不干的袖子抹了把嘴问道。

    “你——”狗剩惊讶的瞪着山官,因为发烧雾蒙蒙的眼睛好像有水珠在里面滚动。

    “又哭?哪有那么爱哭!”山官没好气的说道。

    狗剩脑子半天也没转过弯来,想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又急又气,眼泪果真掉了出来。

    “喂!”山官急了,“别哭了!是不是脚很痛……”

    狗剩用力摇了摇脑袋,结果更晕了,最终也没把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这厢,刘打铁一路顺着被山官拖树枝折断的痕迹找了过来。

    “狗剩,山官!”刘打铁看到两个小子时,险些没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

    “刘叔!”山官心里一松,“快过来,狗剩脚好像扭坏了!”

    刘打铁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臭小子?好好的走路……”

    “爹,我脚好疼!”狗剩哭丧着脸说道,“不能走路了!”

    刘打铁看了眼狗剩以不自然的角度歪着的脚踝,心里一惊,把嘴边的喝骂都咽了回去,“山官,你背着这个!”

    山官一声没吭的把背篓接了过去。

    往前走了不远就有一个屯子,刘打铁问了去青蒲镇的路——从这个屯子绕过去,又多了好几十里路,到镇上得大半天。

    “……屯子里就有大夫,治跌打扭伤最是在行了……”

    大娘还热心的把刘打铁带到了大夫家里。

    刘打铁谢了又谢,急急忙忙的把狗剩背了进去。

    “您给看看吧,孩子疼的厉害?”

    狗剩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双眼浑浊、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接骨,二十文。”那男人瞟了一眼,没动手先开价。

    刘打铁一愣,“二十文?”

    “怎么,嫌贵!我跟你说,这去镇子上随便哪家药铺,没个两百文,哪个理你,药钱还得另算……你吊着他这条腿去镇上,我包你神仙也接不回去!”那男人擤了擤鼻涕,随手往旁边一甩,两根沾了鼻涕的手指就胡乱在墙上擦了擦,又往衣角揉了一下。

    “爹,走、走……”狗剩无力的在刘打铁耳边说道。

    没想到这反倒促使刘打铁下了决心——这汉子还当向来爱操心的大儿子是想省钱。

    “那、那劳烦大夫了!”

    那男人数了钱,才进屋拿了几根半干的药草出来,“嚼了吞下去!”

    狗剩想到刚才那大指和食指干了什么,说什么也张不了嘴。

    那男人把药草一扔,自顾自的出去翻找起来。

    “快吃呀,狗剩,听大夫的话!”刘打铁仔细的把药草拿起来,递到狗剩嘴边。

    一直沉默的山官把草药拿过来,从背篓里找出水袋冲了冲,“不脏了!”

    狗剩这才勉为其难的快速嚼了几下,忍着满嘴的苦涩味儿整个咽了下去,细长的药草滑过喉咙,过了好一会儿,喉咙里还觉得仿佛有东西在。

    “你们帮忙把人按住?吃了这个,也还是要疼一阵子的。”那男人不知从哪个角落找了两根木棍进来说道。

    刘打铁和山官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把人按在一块木板上……

    狗剩跌断了脚,刘打铁本来不打算进镇子的。

    “狗剩还发着热呢,刘叔,还是去抓两幅药!”山官不放心的说道。

    刘打铁扭头看了看昏睡的大儿子,点了点头……

    狗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的炕上了,虽然不放心,但痛的钻心的脚踝被一块辨不出颜色的布包成一团,也看不出个究竟。

    “大草,爹娘呢?”

    “大哥,你醒啦!”

    在旁边用大木盆揉着衣服的小姑娘高兴的叫了起来。

    这才出去几天,李大花就叫小家伙衣服都洗上了了!

    “我去叫娘进来!”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李大花拍着手上的泥土快步走进来。

    “小兔崽子,没一个省事的!”

    “娘!”狗剩动了动酸软的手,叫了一声。

    李大花看中狗剩没一丝血色的脸颊,心里一软,在炕沿上坐下,“是不是疼的狠?等一下,娘去给你煎药。”

    “布臭,娘,家里还有没有布条?”狗剩皱着眉头问道。

    李大花那点儿心软立即飞到了天边,“一个爷们儿哪来的这些毛病,大冬天的隔三差五要洗澡,衣服日日换,洗不坏啊……”

    狗剩朝后缩了缩,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喷了几个白色的小泡沫。

    李大花骂归骂,听狗剩说书上说脏布对伤口不好,还是找了一件破衣服出来,轻手轻脚的给换了。

    狗剩趁机盯着自己的脚踝看了会儿,两根怎么看都像木柴的棒子用布条歪歪扭扭的绑在脚踝两边,其他也看不出个究竟……

    李大花守着土炉子给狗剩煎了一碗药,仔细的用干净纱布把药渣又收了起来,下次兴许还能派上用场呢!

    过了几天,大荣听了消息,牵着李青远过来看狗剩。

    李大花笑容满面的把人迎进了堂屋,才提着大荣那个小篮子去了厨房,显然是大荣又送了好东西过来。

    “大荣哥,你太客气了。”狗剩坐起来,靠在土墙上笑着说道。

    “一点儿吃食,不算什么,脚怎么样?”大荣让李青远出去跟柱头玩,拉过一张高椅子坐了下来。

    “已经痛的没知觉了,其他看不出来,也不知道那位赤脚大夫可不可靠……”狗剩嘀咕道。

    大荣皱了皱眉头——骨头要是接的不好,等长好了最轻也会变成瘸子……

    “可以、让我看看吗?”大荣犹豫的说道。

    狗剩点了点头,眼前这位至少比那个不讲干净的中年男人看的书多!

    大荣小心的把缠在外面的布匹解开,仔细打量了会儿,两条锋利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是哪个庸医干的好事?接歪了!”

    “真的?”狗剩哭丧着脸问道,“我就知道那脏兮兮的大夫靠不住……”

    大荣没接话,从腰间取下一把小巧的尖刀,三下两下把打着死结的几个布条拆开,拿下两根木棍。

    脚踝处已经肿成了紫黑色,脚上的伤口也没有好好清洗,幸亏现在天气还不热,没长出脓包。

    为了狗剩养病,李大花把攒的炭拿出来又升了了火盆。

    大荣用捞火棍拨了拨炭盆,蹿出一股淡淡的蓝色火苗,把小刀在上面烤了烤。

    “忍着!”

    “啊——”

    狗剩还没反应过来,大荣手上已经飞快的动了起来,先是最严重的脚踝,左右各画了个叉,黑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接着是几处比较严重的皮外伤,混着沙子、草叶碎片的坏死皮被挑走。

    狗剩猛地把棉被塞到了嘴里。

    “我给你擦点儿药,还得重新正骨!”大荣把尖刀放在一旁,拿出药瓶洒了些在伤口上。

    狗剩咬着棉被点了点头,根本来不及惊讶大荣的这手本事!

    不等狗剩头完全点下去,大荣双手如闪电一般,一手抓着小腿骨,一手抓着脚掌用力向左边歪了一下,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仍旧是用那两根木柴把断裂处夹紧。

    狗剩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一阵虚汗,身体一软,昏睡了过去……

    “怎么样,狗剩?娘给你又煎了一副药,吃了就好了。”李大花坐在炕边补衣服,见狗剩醒过来,舒了口气,“大荣说你说着话儿就睡着了,吓死人了!”

    狗剩勉强冲李大花笑了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晚上,李大花不放心,叫刘打铁跟狗剩两个人睡在外间,几个小的都睡到里面去。

    “要觉得疼就跟爹说,爹给你吹一吹!”刘打铁小心的抱着狗剩在尿壶里撒了一泡尿,把脚挪到被子里。

    “嗯!”狗剩轻声应了一下。

    尽管晚上脚踝疼的根本睡不着觉,狗神却觉得心里放松了不少……

    大荣第二天一大早又来了,带着一大把他自己找来的草药。

    “大娘捣碎了给狗剩敷在脚上的伤口上,好的快些,我自己用过了,管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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