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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的话并不能打消易久去找苗娭毑的念头。
无论再怎么无稽之谈,易久依然对自己的那个梦十分在意。他看着床上几乎是个活死人的阿蛇,面色哀愁。
与三丫不一样,易久对阿蛇倾注了几乎是自己全部的心力,对于现在几乎是走投无路的他来说,苗娭毑什么的已经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易久不管怎么担心,这时候在这个世上的身份却只是一个下人。最终他也只能拜托易老爷那边去请苗娭毑——却是被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来回话的那人似笑非笑看着易久,眉目之间隐约有些秋姨娘的影子。
易久沉默地听着他那番夹枪带棒的话语,便确定了这人怕也是秋姨娘搂进来的什么亲戚。
至于为什么不请人……原因说起来也还真简单,那苗娭毑平日里总要接触些女人们的不干净的事情,秋姨娘怕易久搭上了那老妖怪的线来使坏,坠了她那千金般重要的肚子。
易久也因此被那新来的小管事骂了个臭头,待到那人离开,就连在一旁偷听的三丫都白了脸。
“易哥,你听我说,真不能请,”她苦着脸不停地劝,“那苗娭毑哪里会救人咯,不害人就好了。现在你要是惹上了她,到时候那边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你跳到黄河去洗不清。还有,还有……我娘说过,她觉得那苗娭毑……怕不是人……”
易久原本还在出神,这时候听到三丫的话反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是人,难道还是妖怪么。”
三丫本能地想要开口,话到了口边,又咽了下去。
易久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说:“你去把缸里养的那条鱼拿过给给我。”
按照份例,阿蛇这位“大小姐”每隔一周便应该有条鲜鱼,然而这段时间秋姨娘怀孕之后,那鱼便要多隔一段时间才会送。
易久总觉得或许哪天阿蛇会醒,就让人把鱼吃了,厨房的水缸里总是要就一条活鱼在那里,用鸡蛋清和绿豆面养着——等阿蛇醒来吃。
这时候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三丫一听他的话,吓得脸更白了,连说话都带上了一些结巴。
“易,易哥你,你要鱼干吗……”随后她忍不住攀住了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急急道,“你难道是要偷跑出去?那,那可是要被打死的……”
三丫眼圈都红了,看着易久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易久偏过头去,没看三丫,沉着嗓子又说了一遍:“你先去把鱼拿给我。”旁的却是不肯多说。
他照顾阿蛇已经这么久了,在阿蛇病倒之后整个院子的人心都散了,只易久一个人天长地久的守在这里,不知不觉中,大家便都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主骨心,三丫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候虽然满心都是不赞同,当易久真心沉下脸来吩咐她做事,三丫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却还是直觉地听了他的话,从厨房里捞了那条鱼出来,搓了两截草绳穿过了鱼鳃提到了易久那边。
易久拿了鱼之后也没有废话,只让三丫自己回房去。
这倒是正儿八经要让三丫撇开关系了,以防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主屋那边的人来害了三丫。
中间的门道不用说出口,三丫也知道,顿时两行眼泪就下来了。易久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啥都没说,偷偷往厨房的后门走。
结果却还是运气不好。
原本后门那儿根本没人管,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堵了个满身酒气的闲汉在那里,见到易久来了,已经喝得通红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两圈,死活不肯让易久过。
其实他也不过是秋姨娘一个极远房的亲戚,听着那位拐弯抹角扯上了关系的表妹如今发达了,便厚着脸上门要了一个差事……秋姨娘与他隔得远,自然也就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汉子竟然连寻常差事都得不了——这人喜欢与男人搞,尤其是那等将将长大的少年。
平日里见到了总要油嘴滑舌揩点油,虽然无大恶,却也在他自己的地头臭了名声。只得投奔秋姨娘。
这时候他瞅见易久,一颗被酒糊得搞不陀清的脑壳顿时就像是燃了火。
别说易久是没有管事的口令在的,就算这时候他是接了差事要出门办事,恐怕这闲汉也要想法设法刁难一番。
实在是易久生得太对这闲汉的胃口。易久头发还没长长,这时候拿了一个棕色的头巾绑在脑袋上,身上穿着件旧绿的褂子,这样的打扮若是其他人来,恐怕瞅着就只能是跟腌坏了的旧咸菜,可落在易久身上,便觉得他皮肤白皙得如同那细瓷一般,让人想要伸手在他脸上手上掐上几把才好。
易久被闲汉那□裸的目光看得只皱眉头,只想转身就走。可是想起阿蛇,他只能生生忍住,好生好气地同他恳求道:“……我只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闲汉本来还想继续否了他的,这时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滴溜溜一转,竟然放软的语调同易久说:“哎呀,我这差事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上面可说好了,若是有人私自出去了就打断我的腿,这门,你还真不能出。”
“这……”
易久咬了咬嘴唇,面色暗淡。也正是这时候,闲汉忽然上前牵着他一只手,笑道:“我倒是知道边上有个墙洞,要是你从那里钻出去,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他忍不住又在易久的手上摩挲了两下。
易久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可因为心急又心虚,竟然也没有差距到不对劲,只跟在那闲汉后头往那所谓的“墙洞”走去,结果是越走越偏僻,最后那地方被层层灌木掩盖,连半点人生都没有了。
易久住了脚,干巴巴地开口道:“这……未免也太远了点,我还是回去吧。”
他说完就准备走,还是被闲汉拉住了。
那闲汉笑嘻嘻指着一处被树丛掩盖的地方说道:“哎呀,别走啊,这不就是了么,只是我平日里来得少,被树给掩了,你扒开那些叶子就看得到了。
易久这才脸色一松,蹲下来准备去拨那些叶子。
未曾想,他这样背对着闲汉一躬身,腰肢就被两只手牢牢的搂了。
“哎哟,哎哟,我的个乖乖……”
那闲汉如同野猪似的只哼哼,自背后把易久抱起,脸贴在易久屁股上又是蹭又是舔。
易久大惊,扭过身子只往闲汉腿间一踢,好歹脱了身。
然而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抬头就见着那人双眼通红地朝着他扑来。
若说起来,这闲汉平日里也没多大胆子,奈何他自到了秋姨娘这里,为掩饰已经是许久未沾过人,只能借酒消愁,这天便是喝多了,原本就旺盛的邪念配上易久的那一脚,又痛又急之间,原本三分的胆子顿时化为了十分,脑子里也只有邪念没有清明,看上去不像是人,倒像是春日里发了情的野兽一般吓人。
易久见着他不对经,想都没想扭头便跑,那闲汉便在后面追着。他身材高大,一步抵得易久两步,几乎转眼间就到了易久后面。
易久慌不择路,吓得大脑几乎是空白。
一个不小心,便绊住了树根,径直往前倒去。
他这一下摔得极重,额头恰好碰上块石头,还没来得急觉得痛,整个人便已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