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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就仿佛是掩盖在枯枝败叶下面的捕兽夹,你看不见它却并不代表着它不存在,相反,越是看不见的东西就意味着越危险,因为你的稍一轻忽,它都有可能化成催人送命的勾魂使。
她本是一族之君,怎么可能丧失了身为王者的凛然气势?那些貌似玩世不恭般的轻佻举止,只不过是遮人眼目的迷障罢了!
但收敛的前提是,并没有人来一再的挑战她的权威,对于血羽这种视她为无物的人,她向来不吝于让他知道轻视自己的下场。
似是有些意外管默言的突然转变,血羽再望向她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探寻。
“让开!”
“话还没说完,便要贸然离开,妖王陛下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管默言话语中的冷漠与疏离,让血羽明显的愣了一下,好半响,他才终于将心中那千般的苦涩,慢慢化成了一抹悠长的苦笑。
是啊!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对自己死缠烂打的凤泯了,如今的一切结果不都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而他,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呢?
“让开!”
开始只是愤怒的想要杀人,如今他却只想快速的逃离开她的面前,他受不了她冷漠的目光,受不了她长剑的冰冷,更受不了她言语轻佻的说着自己与别的男人的暧昧。
原来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忘记过她,原来他只是将她的影子埋藏得更深了而已,深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真的忘记。
只是他却忘了提醒自己,埋藏得越深,则往往便越是深入到了心底,就仿佛早已浸入到了骨血的毒瘾。一旦上了瘾,即便是他想戒也戒不掉了。
管默言并不恼怒他的无理,反而失声的娇笑了起来,只可惜虽然她笑靥如花,美不胜收,但笑意却始终冰冷冷得根本不及眼底。
偏着螓首,只露出一半曲线完美的侧脸,管默言低眉垂眼的笑了半晌,才终于将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一双剪水秋眸骤然望入血羽的眼。潋滟眸光中竟隐隐含了几分讥讽之意。
“若是我不让呢?”
血羽薄唇紧抿,目光冰冷的瞪视着管默言,颌下三寸处。抵着寒光凛凛的剑尖,彻骨的寒意已经遍布四肢百骸,只是这寒意与身体无关,它源于心底最深处的悲鸣。
这一刻,管默言周身泛起的凛凛杀气他绝对不会感觉错。她竟然真的想要杀了自己,血羽很想发笑,却怎么都扯不动自己僵硬的嘴角。
拳心不自觉的攥紧,血羽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到了麻木,即便是在自己早已忘记了她是何人时,他都会本能的舍不得去伤害她。可她却在明知他的存在时,毫不犹豫的对他出手。
那些说男人薄情寡意的人,怕是从没见过真正绝情的女人吧!因为女人一旦狠心起来。会比任何男人都更狠了不止百倍。
“不过是一夜夫妻而已,本王从不知道,小默竟也是如此重情之人。”
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血羽怎么都没想到管默言竟然会为了一个莫名的野男人与他以命相搏,而他充满嘲讽的语气中。竟然夹带了太多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怨怼之情。
不曌城的城主是吗?不管你有多么的神通广大,染指了自己不该染指的人。就要有付出应有代价的准备。
“什么?”
管默言持剑的手臂不自觉的抖了三抖,眼见血羽白皙如玉的颈项,竟然因自己的不小心而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管默言立时心虚的退后了半步,并将剑尖挪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血羽仍是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与她对视,在女人当中,管默言自然算是高挑的,可惜面对血羽时,她无端的便矮了不止三分,虽然这与身高无关,纯粹是气场问题。
管默言的大脑此时正在极速的运转着,她尽了全力的想要消化掉血羽此言中的真正含义。
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手中原本平举着的青剑,此时已经仿佛不堪重负一般的垂到了身侧。
他说什么一夜夫妻?那个,他们现在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啊?怎么她听得这么茫然呢?
“呃!不知妖王陛下方不方便跟小的解释一下,您刚才言中所谓的一夜夫妻是什么意思?”
为啥她竟会隐隐冒出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全身的汗毛都有了倏然起立的冲动。
“哼!”
血羽冷哼了一声,愤然的别过了身去,这么明显的不屑之情,就仿佛是在直截了当的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就别再装了好吧,硬摆出一脸茫然的玉女样唬谁呢?做都做了,还装什么懵懂无知啊!呸!
管默言的眼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她猛然的意识到,刚刚她那个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只不过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局面,她到底该怎么收场?
妖王陛下的怒火看样子烧的正旺,如果她此时当头淋一盆冷水下去,被殃及池鱼的可能性几乎就是百分之一百二了。
那个,以前她娘总是很含蓄的夸赞她性格中的闪光点,称其最喜欢茅坑里点灯笼——找死,只不过那时年幼无知,她始终想不通娘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似是终略有所悟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娇羞带怯的说一声‘人家开玩笑呢!’血羽会不会直接剁了她,即使没有试过,管默言也觉得可能性十分大。
“那个,嘿嘿,嘿嘿,今晚的月色不错是吧?”
管默言正讪笑着没话找话时,一朵大大的乌云慢慢飘过,将原本清冷冷的圆月遮挡个了彻彻底底,连个边边都没有露出来。
莫非是天要亡我?管默言欲哭无泪的仰望苍穹,一脸悲寂的对着漆黑的天幕,声嘶力竭的暗暗嘶吼:
老天爷,我再也不叫你爷爷了,你根本就不疼我这个孙女。
“呵呵,今晚的明月真是羞涩啊!我才不过是轻声的夸赞了它几句,它便害羞的躲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管默言强笑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只能怨恨的偷眼瞪着血羽,这男人的修养实在有待加强,哪有让姑娘家一直尴尬的笑着,却始终不肯接茬的人啊?
这明摆着就是不准备给人家台阶下嘛!男人小气成他这个样子,还真够没遛儿的。(方言啊方言!看不懂的同学请自动脑补。)
实在是笑不下去了,管默言只能硬着头皮的靠上前去,而至于手中的那把三尺青剑,她早就麻溜的插回腰间了,哪里还敢造次。
“话说,妖王陛下这身料子在那买的啊?还真是雍容华贵至极呢,恰好可以衬出您挺拔的身姿,非凡的气……”度!!
将原本还没说出口的话,默默的咽回了嘴巴里,管默言无声的将眼泪倒流进心里,不带这样吓唬人的,这么凶巴巴的瞪着人家,人家会被口水呛到的。
“交给我!”
血羽暮然转过身来,继续用眼神各种杀死管默言,前者声势夺人步步向前,后者畏畏缩缩的寸寸后移。
“那个,您先冷静一下,您先别这样,听我说,妖王陛下……”
“不许再叫我妖王陛下!”
血羽突然一声暴喝,差点给管默言吓趴下,哆哆嗦嗦的支持在身后的石桌上,管默言终于站定了身形,当然,实际上是她实在退无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到底还是存了几分血性的,一直被血羽这么咄咄逼人的各种恐吓,身为有骨气的狐狸精,管默言终于决定挺起腰杆做妖精了。
干什么玩意儿啊?有理不在声高知不知道?一惊一乍的叫唤个屁啊?你以为你是麻雀啊?动不动就炸窝?
再说你这是吓唬谁呢?姐怕你是怎么的?别把姐的修养当成你得寸进尺的资本好不好?
以上,均为管默言内心的邪恶yy,而实际上她的说法是这样的。
“给您?呃!当然也不是不能给的,嘿嘿嘿……”
看着血羽暮然收窄的冷眸,管默言欲哭无泪的咬住下唇,将原本欲吐出口的怨言系数吞回了肚子里,额头的冷汗开始慢慢的凝聚。
“只是小妖有一事不明,还望血羽兄明示。”
等不到血羽的回答,管默言已经极快的自说自话起来。
“只要血羽兄能将跟小妖讨要弥留镜的原因告诉与我,小妖定当双手奉上此镜,不管怎么说,毕竟这是义父赠与小妖之物,小妖亦是奉若珍宝的。”
血羽直直的盯了管默言良久,直到其冷汗涔涔得脸色发白之际,他才冷冷的开口。
“在解决此事之前,弥留镜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保管啊?管默言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既然是保管,那么说明过后还是要还给她的对不对?
早说啊!一个东西而已,她会小气的不给吗?干嘛人家不给就直接转身走人啊?什么烂脾气啊!
还说什么战神重华,冷静自持得近乎于神佛,有这么凶神恶煞的神佛吗?杀佛还差不多~!切!谣言果然是不可尽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