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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常说:人算不如天算!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老了,丧失斗志了,所以才只能消极的认命,只不过是经历的多了,便渐渐学会了面对厄运时的坦然,学会了去接受那些不尽如人意的豁达。
虽然道理谁都懂,可惜真正能做到的人却没几个,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结果它却偏偏就狡猾的从你指间的缝隙溜走。
等到瑾瑜和擎苍优哉游哉的赶来时,看到的却是几乎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凤泯,她肩上的伤口虽然狰狞恐怖,却并不致命,能要她命的是因她悲愤过甚而引燃的孽火。
凤泯之所以能如此炉火纯青的操纵天火,就是因为她体内尚存着盘古时期遗留下的孽火火种,如此天赋异禀的身体,其实是福也是祸。
福的是:那些仙者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力,她却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祸的是:她至今都无法完全的将天火收放自如,而一旦她陷入某种难以自持的境地时,随时都有可能会引火*。
这也是为什么老凤王会暗中纵容凤泯来闹重华的婚礼,且玉奴还一再嘱托瑾瑜和擎苍晚些到,因为他们都怕凤泯在心中憋得太久,反而会出了大事,倒不如让她发泄出来的好。
只是他们之前万没想到的是,凤泯居然会受伤!且不说仙界根本没有人能伤得了她,就算花扦会一战重华确实没尽全力,但他们在下面却看得非常分明,凤泯其实也只用了一半的功力,按说只要她不是引颈自戮,放眼仙界,谁还能伤得了她分毫?
而且凤泯生来便有神骨护体。所以普通的仙器根本伤不了她,就算是神器也不可能将她伤成这个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只有一个混蛋可以让凤泯万念俱灰的甘愿受他一剑。
强压下心头的狂怒,瑾瑜和擎苍只能立刻将昏迷不醒的凤泯带回了凤族。
那一次,若不是老龙王及时送来了万年玄冰玉,还让自己的小儿子螭吻日日伴在凤泯身侧,导其血脉,灭其心火,只怕凤泯早就一命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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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单手托着香腮。空余下的一只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青花瓷碗细薄的边缘,浓墨重彩般勾画出的眉目。如青山远黛暮雨,微微泛着浅浅淡淡的水色。
白逸尘自始自终都没有多余的神情,他就仿佛是个四处游历的说书人,将那些她尘封了几千年的前尘往事娓娓道来,虽说不上有多引人入胜。却也每每都可以让管默言清晰的感觉到,他自己已经深深陷入到那段回忆之中了。
管默言的嘴角一直挂着极浅的微笑,精致绝美的小脸平静如水,就仿佛在聆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故事中的人或生或死,好似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并非她不信白逸尘说的话。相反,从他刚刚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并没有骗她。
这就是两人之间太过熟悉的缺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就算他不能全懂,也至少可以猜个十之*。
而无论是他的眉梢微动,还是他一个特别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她都可以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她想,白逸尘确实不会骗她。不是不会,是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他根本骗不了她吧,只是事实虽然是事实,但他刚刚所说的,想必也并非全部吧?
重华君?!
这个名字听起来如此陌生,却又让她莫名的感觉熟悉,明明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可为什么她只是无意识的轻轻默念,心口处都会如同针扎一样的刺疼?
前世自己是个什么脾气,她当然十分清楚了,所以大闹战神婚礼的事,她绝对做的出来,她被他那样彻底的伤过,会恨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犹如沉淀在水缸底部的面糊,不管她在上面如何用力的搅动,奈何手臂太短,缸底太深,即使费劲了力气,仍是搅不起那层粘腻的面糊。
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何偏偏只要是与这个男人相关的事,她就一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呢?这也太过蹊跷了吧?
沉思良久,管默言才轻抚着额角,似幽幽的一叹:
“唉!原来是段孽缘,不过当年的凤泯已经死了,所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既然都是些前尘往事了,不提也罢!”
白逸尘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管默言的脸,对于她口中吐出的话,却好似根本就充耳不闻。
转世为妖后的管默言,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她本身就仿佛是个难解的迷题,扑朔迷离,时隐时现,每当他以为他看透了她的时候,她总是出乎意料的让他措手不及。
管默言也不等着他回答,倒像是早就猜到了白逸尘的心思似的,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吧!再多的爱恨情仇也一并归为烟尘,俱往矣!我忘也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吧!此刻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重华君现在关在什么地方?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有个像他一样有威望又愿意为我们与天帝为敌的人来做。”
自始自终,白逸尘的视线都仿佛粘在管默言的脸上了一般,目不转睛得连眨眼睛都极少,他似乎很努力的想要分辨出,管默言的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就算至死,白逸尘都不会忘记,管默言为重华自断仙骨的那一幕,是那样的毅然绝然,那样的不留余地,为了这个男人,她连命都豁出去了,她真的能想自己说的那样,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的丢弃这段感情吗?
重华是凤泯命中的劫数,从初遇一直到最后,他带给她的除了耻辱,只有痛苦和厄运。
那么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天子骄女,他们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心肝宝贝儿,怎么就抵不过重华一记漠然的眼神?
他恨重华,恨不得将他拆骨下锅,不光是他恨,凤泯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但是偏偏就是最让他们心疼的人儿,死心塌地的对他不离不弃。
“我知道他在哪,但我不会告诉你。”
白逸尘面无表情的缓缓起身,将管默言吃剩下的东西系数收到了银盘当中,然后默然的转身离去,期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管默言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寝宫门外,良久,才了然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叫住白逸尘,是因为她知道,若是他死了心不想说的事,就算她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
只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重华现在关在什么地方呢?是担心他们俩旧情复燃?还是此事其实另有隐情?
而不管是哪种原因,她想她都必须要先知道这个人的下落,而且她亦隐约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预感,自己单单忘记有关他的所有事,绝非偶然为之,而当她最后终于揭开这个谜底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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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管默言决定给白逸尘留下一封信,告知他自己的去向,然后便悄悄的离开了炎国皇宫。
关于重华的事,她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她总觉得此事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等到白逸尘终于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偌大的寝宫,华美而寂寥,轻薄的纱幔,悠悠的飘荡在空荡荡的床前,此刻因为佳人早已人去楼空,所以更见清冷。
之前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故意跟管默言说起了重华悔婚后另娶他人的事,他以为骄傲如她,定会因此而恨死了重华,连带着也根本不会再升起与之合作的念头。
然而他却猜错了,现在的管默言早就不是当年的凤泯了,在大义与私情相冲突时,凤泯嘴上会选择前者,但事实上肯定会按照后者的心意去做,还会厚颜无耻的谓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而管默言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不是她为人宽容,她其实比谁都会记恨,但是她懂得衡量孰轻孰重,在大局当前,任何的私情她都可以先放下,当然秋后算账也确实是不可避免的。
捏着手中轻盈的千纸鹤,白逸尘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他竖起两根手指,轻声捻了一道法咒,然后手指一松,纸鹤就有生命了一般的挥着翅膀飞了起来。
仿佛如花美人儿正在风情万种的宽衣解带,小小的纸鹤也会悬在半空中,展翅呼扇着翩翩起舞,并将自己的身体一层层的展开,如同娇羞带怯的新嫁娘。
一张尚且沾染着墨香的宣纸,终于彻底的展现在了白逸尘的面前,娟秀的字迹,略显潦草,起笔稍顿,抬笔飞扬,龙飞凤舞得好似马上要从纸上跳下来一般。
所谓见字如见人,说的还真准确,这丫头仿佛生就是来克他的,从来就没让他省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