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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此时已是归心似箭,脚下一望无垠的千里江山皆如过眼烟云,黑的是山,碧的是水,而她的心中却只剩下空茫茫的灰。
白逸尘虽然不像西门豹那么诡计多端,但也不是呆傻之人,他自幼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年,且得了个玉面郎君的雅号,自然有其生存之道。
想他虽为人温良恭俭,不存害人之心,却并不代表他没有防人之心,有时候为人耿直也是一种强悍的伪装,它常常使人们忽略掉,在他看似忠厚的外表下,隐着一颗不逊于任何智者的通透的心。
管默言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当初她自己亦看错过他,随着接触的增多,她才渐渐看透自己身边这个貌似忠良的男人。
他很善于收敛自己身上的锋芒,耐得性、忍得欲、等得起!这样成熟内敛,喜怒不形如色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说起来,他们已经相识了两世,但管默言却从未感到过他也会有这般慌乱的情绪!他到底面临了怎样的困境?竟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如此手足无措?
不自觉的蹙紧眉心,管默言下意识的加快了身下的速度,耳侧响划过尖厉如鬼啸的风声,宽大的裙摆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浓密的墨发飞扬如海藻,更衬得她精致绝伦的小脸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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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白逸尘当下所处的位置,管默言的眉心拧的越紧,眼前这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宫墙,她绝对不会错认,只是白逸尘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她派遣白逸尘到人间来为她扫平障碍,按着她安排的日程来算。此时的白逸尘理应仍然在江南尺家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这皇宫来?
怀揣着深深的疑惑,管默言扭转腰身猛地一沉,径直坠下了云端,她曼妙的身姿化成一缕白烟,轻轻飘散于一株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低垂,举头仰望着墨染一般深沉的天际,可以感受到凉风穿过发际时的薄凉冷意,正当空,圆月高挂。大如盘,皎如华,寂静的天幕上点缀着寥寥几颗碎星。
不远处的庭院中。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显然此处正在设宴玩乐,鼓乐齐鸣,歌台舞榭。所谓:‘杯中酒色常碧,怀中美人如玉’,富贵闲人最不知愁,此等奢靡淫欲的饮酒作乐,自是他们的最爱。
时值初秋,虽白日尚暖。但夜间却已渐生寒意,而高台之上的数十名舞姬,却个个仅着薄纱护住重要部位。舒藕臂,展*,摇摆着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在袅袅余韵中轻歌曼舞。
擎皓腕,折纤腰。腮晕娇红,羞娥凝绿。那样楚楚动人的风情,就连同为女子的管默言都不禁露出赞赏之意,也难怪那些王孙贵族会那么热衷于此了。
极目远眺,即使处于冠盖如云人声鼎沸的宴会之中,管默言仍能一看便寻见白逸尘挺拔的身影,就如同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丛中,寻一株迎风独立的白芍药般一目了然。
只见他此时面沉似水,脸色铁青,整个人都僵直得仿佛磐石一般,而在他的身侧,则前呼后拥的依偎着四名女子,她们个个娇艳如花,体态婀娜,看她们那柔弱无骨的样子,就好似那依树而生的菟丝花。
此情此景,怎么不令管默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额头上的青筋若能看见,定会根根暴起,几欲迸裂。
芊芊十指之下,可怜的石榴树已经应声而断,还好众人此时已是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了,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遥见案前坐享齐人之福的白逸尘,管默言的火就蹭蹭的往上蹿,想不到自己不远万里心急如焚的赶来,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思及此,她暗暗咬了咬牙,遽然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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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滴酒不沾?莫非是嫌我炎国的酒味太过寡淡不成?”
炎国君已近天命之年,虽保养得宜却因思虑过重而生了些许的老态,他眼神阴鸷,唇薄如纸,一见便是个无情之人。
虽然此时他唇角微扬,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特别是眉心间的那两道深深的纹理,纵然他看起来是笑着的,脸上也带着几分难掩的戾气。
白逸尘微微挪了挪身子,极力躲开身旁女子不断压向他手臂的丰满凝乳,虽然他仍是正襟危坐,一脸的浩然正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想立刻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陛下说笑了,宫中美酒自是犹如琼浆玉液,何来寡淡之说?”
“既然如此,那么国师便多饮几杯吧!”
炎国君不动声色的冷睇着白逸尘身侧的几位舞女,她们皆是自幼便选进宫,然后由宫中嬷嬷特别训练而出的,得了炎国君的暗示之后,便麻利的动作起来,倒酒的倒酒,夹菜的夹菜,这个撒娇,那个讨宠,直逼得白逸尘额角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白逸尘此时算是终于明白其中的酸辛了,虽然他也是正常的男子,平日里每每见着管默言的媚态横生,也会心生绮念,只是这样的*却仅止于一人而已。
人的惯性其实是十分可怕的,他自有记忆以来就被强行灌入了一种意念,那便是早日使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名正言顺的做凤泯公主的夫。
这种意念支撑着他不断成长,一想便是几千年,如此根深蒂固的执念,仿佛早已经在他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一般,纵使身死而魂难灭。
即便如今他已经转世为人,仍忘不掉自己最初的坚持,其他的女子再美,在他看来皆如腐肉白骨,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况且看过了管默言的天姿绝色,再看身侧的这些庸姿俗粉,怎么堪与之媲美?
正当白逸尘一筹莫展得几欲离席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娇笑,笑声清脆悦耳如玉相击,听在白逸尘的耳中,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子寒意来。
“呵呵呵……奴家还道夫君怎的出门多日不归?原来是软玉温香在抱,难怪乐不思蜀呢!”
众人突然听见身后传出笑声来,不免皆回首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白衣素裙的高挑女子,袅袅婷婷的自幽暗斑驳的树影间走出,庭院四周明亮的火烛,渐渐照亮了她的出尘清绝的娇颜。
她云鬓松挽,以素白玉簪固定在一侧,白皙如玉的小脸上粉黛不施,却明艳更胜春花三分,若隐若现罥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盛颜仙姿,掩映生辉,纤纤弱质,我见犹怜。
宫中貌美女子多如星辰,然而如她这般风姿绝然,媚色天成的女子,却是千载难逢的绝色倾城。
炎国君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窄眸,望向管默言的目光晦暗不明,似诡月夜的天幕一般,阴沉不定。
白逸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来不及擦掉额头的冷汗,已经如蒙大赦般的起身扑向了管默言,因他起得太急,刚刚还紧攀于他肩上的几名女子皆是惊呼连连,跌了个花容失色。
“小……夫人,你怎么来了?”
白逸尘差点习惯成自然的喊她小默,幸好及时改了口,夫人这个称呼虽然他曾暗暗渴望已久,不过今日明显不是改口的好时机,单看管默言此时周身散发出的刺骨寒意,就够他胆战心惊了。
“夫君这是在责怪奴家坏了你的好事吗?”
管默言眉间笼着淡淡的哀愁,她螓首低垂,露出半段秀颈,颈间雪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白逸尘几乎本能的差点要吼出‘不敢’二字,不过他及时稳住了心神,慢慢扯起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他缓缓伸手过来,温柔的牵住管默言的皓腕。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来,为夫带你见过炎国君。”
拉着管默言的细腕,白逸尘挪动几步,行至炎国君的身前,只见他微微伏地身子,低声道:
“此乃拙荆,素来骄纵惯了,不识礼数,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炎国君闻言稍稍敛眉,轻声笑道:
“朕刚刚还在想,难不成国师不喜女色?明明身旁珠围翠绕却仍能坐怀不乱,实属难得,却不想原来国师家中竟有如此国色天香,也难怪国师能对其他庸脂俗粉视而不见了。”
炎国君说话间,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管默言的脸,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冷冰冰如吐信的毒蛇,让人不自觉的汗毛竖立脊背发凉。
管默言低垂下头,微微福了福身子,垂首于地面时,不禁露出恼怒的神色,她对这个炎国君反感至极,先不说他何其无情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害,单说他此时恨不得剥光她衣服的淫邪目光,就足够她挖出他的眼睛当泡踩了。
若不是念在他是九儿生身父亲,并且暂时留着他的狗命尚还有些用处,管默言早就一掌劈死他了。
“陛下过誉了,奴家不过蒲柳之姿,实在不敢当‘国色天香’这四个字。”
炎国君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管默言的脸上身上游走,深邃眼眸中跳动着忽明忽暗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