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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你去睡吧。睍莼璩晓”潘小莲隔着床帐对小秋吩咐道，“我只是在看书，读出声罢了。”
“夫人，夜已经深了，火烛不稳，您要注意眼睛啊。”小秋在外室叮咛道。
外室没了动静，潘小莲却大气也不敢喘。
直到过了很久，潘小莲才扭头看向气定神闲望着她的西门敬。
“你怎么像个贼一样躲在别人窗下偷听？还翻窗子进来？”潘小莲不敢置信的瞪着西门庆，“好歹你是虎堡堡主，又是极重规矩的西门……”
“只是想掩人耳目。”西门敬不以为意地道。
掩人耳目？掩谁的耳目？
“玉霞和裴玉石的事是我叫他们二人到我面前对质，还是你先跟我说？”西门敬将被子推到一旁，身子一歪倚在被子上，舒服得很！
唉，真是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西门敬会趴窗根！
潘小莲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将事情大概说一下好了，至于怎么处置玉霞和裴玉石二人，那就是西门敬的事了。
男人最痛恨的事情恐怕就是妻妾给自己戴绿帽子吧！
“西门敬，玉霞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潘小莲决定先探探西门敬的口风。
西门敬的凤眸注视着潘小莲认真的小脸，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七年前，我与上任当家去醉红楼谈一笔生意，去头牌红妓所住小楼的路上被玉萍拦住，她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前夜与不愿接客的姐姐玉霞预谋逃出妓馆，却被抓回来毒打。”
“于是，你就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们姐妹赎出火坑，收作妾室？”潘小莲分析道。
“像我们这样的大富人家，一般男子十四五岁开始身边就有女子服侍，十六七岁还未娶妻和订婚者甚少。当时也有不少人想将自家未婚女眷送进虎堡来，我索性就赎了玉氏姐妹在身边侍候，暂时吓阻那些多事者！”西门敬淡声地道。
是啊，年纪轻轻就从妓馆买女人回来侍候，当时风评一定挺吓人！怪不得《金平梅》一出，所有人自然而然联想到西门敬！三爷也作过不合规矩、令人瞠目的事嘛！
“我父母无心商事，静兰夫人过世后他们夫妇便云游四海，将我交给了老太爷和叔伯们照顾。我经常跟随老太爷和叔伯们出堡谈生意、巡商铺，宅邸的事就交给玉氏姐妹打理。她们姐妹聪慧，年纪虽小却很快上手。”西门敬垂下凤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道，“玉霞是我第一个妾室，接下来是黎氏、周氏，玉萍是去年才收入房内。周、黎二女是出于安抚人心考虑才纳为妾，玉霞则是顺理成章、没有他想的陪了寝，而玉萍……”
“这么说来，你对玉霞并非全无感情。”潘小莲有些酸酸地道，“毕竟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西门敬听了潘小莲的话一愣，抬起眼帘望着潘小莲拉长的小脸上下垂的线条，忍不住轻笑，“玉霞不是我 的第一个女人，至于谁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说实话我也记不得了。”
什床吧却不。真是滥情！潘小莲翻了个白眼儿。
心里就算很明白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可能“干净”到哪去，但真正听到西门敬坦诚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听说，富贵人家的男子有时候也会将妾室赠与他人，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潘小莲斜目看着西门敬，“如果有人向你讨要四名妾室中的一名或两名，你会不会忍痛割爱呢，三爷？”
西门敬的凤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潘小莲，盯得她都快撑不住想闪躲了！
但这个回答不单关系到玉霞和裴玉石两个人的未来，甚至可能还有两个人的性命！
下人与妾室偷情，被发现后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玉霞与裴玉石两个人根本什么也没发生，可西门敬眼里揉不揉得沙子可就不一定了！
薄唇抿了抿，西门敬的视线从潘小莲脸上移开。
“四名妾室中只有两名可以在她们同意的情况下转赠他人。”西门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哦？哪两个？”潘小莲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玉霞、玉萍！”西门敬的答案无情又冰冷。
＊＊
三夫人潘氏回泸林城娘家静养，西门敬将亲自护送其回泸林城，妾室与几位管事出来送行。
昨夜，西门敬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潘小莲，让她回泸林城查一些事。
上马车前，潘小莲看了一眼妾室中的玉霞，想到昨夜西门敬潜进她的卧房时所说的话，不禁有些替玉霞开心一半、伤心一半！
开心的是，西门敬在听了潘小莲所说的玉霞与裴玉石之间的事后并没有生气，只是锁紧眉头沉默许久。
潘小莲问他是否会惩罚裴玉石和玉霞，西门敬倒是干脆的摇头说不会！
伤心的是，看西门敬的表情也不会是将这件事就此当作没发生的模样。
周氏与黎氏都是为了拉拢她们的父亲、稳固西门家生意而纳进来的妾室，玉氏姐妹则是无背景的妓馆清倌儿！相比较下，虽然玉氏姐妹现在受器重的管理着虎堡内务，但如果真有取舍，玉霞与玉萍却不如周氏、黎氏在西门家的地位稳固！
怀着几分担心，潘小莲在西门敬的护送下回了泸林城。
“三爷，你准备对玉霞和裴玉石的事怎么处置？”
将潘小莲安然送回泸林城潘家老宅后，西门敬就要带人去邻城巡铺，上马前被潘小莲拉住。
西门敬回头看着潘小莲，薄唇微挑，“西门家的事你也还挂心吗？”
潘小莲的手从西门敬的衣袖上滑落下来，咬着嘴唇转身。
她已经与他“没有关系”，的确不应该再管西门家的事！
“有事就让刘冬回虎堡传报。”西门敬不知何时紧跟在潘小莲的身后轻声地道。
没想到他会跟上来，潘小莲惊讶地回头。
看到他凤眸盛笑，潘小莲竟然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她提出即使皇上赐婚，他们也要按着那封休书般互不牵扯！
但他们怎么可能再无瓜葛？一纸皇命在上，她后半生不能再嫁、他恐怕也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不能再有正室！
潘小莲被西门敬火热的视线看得局促，连忙转身小声地道：“若是裴管事对玉霞也有心，你倒不妨成人之美的成全了他们！”
西门敬淡笑，没有回话。
潘小莲匆匆进了院门，没敢再回头看西门敬离去的身影！
想不到仅仅数月，她就经历了出嫁为人妻、旧识重逢、面见皇帝、被休、被赐婚……普通人这一生都不见得经历过的事！
回到自己出嫁前住过的屋子，里面干净整洁，与出嫁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17904895
听刘冬说，前两日西门敬就派人过来收拾打扫了一番，看来昨天晚上突然说送她回来并非没有准备，也正如他所说的“安排”，都是计划之内！
“夫人。”小秋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方才奴婢和小夏去厨房看过了，米、面、油、菜都齐全着呢！甚至连柴都劈好了五大筐！谭伯说，原来宅子里里外外，三爷早就派人打扫过了！”
潘小莲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掩饰不住的笑模样，不禁含笑地垂下眼帘。
“是吗？”她嘴硬地道，“原来他早就想赶我出虎堡了！”
典型的口不对心！
小秋自然也是看出主子喜悦的模样，不想揭穿潘小莲的女人小心思，只是笑嘻嘻的把茶放到桌上。
“谭大娘说三爷留下了一些新茶，味道香得很，奴婢就给您冲了一杯过来。”1d7SD。
潘小莲站起身走到桌旁，端起茶杯打开盖子，浓浓茶香顿时扑面而来！
“夫人，三爷心里还是惦念着您的。想必是真的为了让您静养，才会送您回泸林城来。总好过在虎堡里面对小玉姑娘咄咄逼人的嘴脸！”小秋吃过玉萍的苦头，自然知道那位小玉姑娘是何等不饶人！
提到玉萍，潘小莲想到了西门敬昨晚的交待。
“小秋，你让刘冬进来一下，我有些事要安排他作。”
“是。”小秋福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刘冬。
刘冬是刘海的侄子，从一开始就被西门敬安排在潘小莲身边侍候着，也算是得力的下人。
“夫人。”刘冬恭敬的垂首立在外室，里外室的帘子挂着。
喝了口香茶，潘小莲用帕子拭拭嘴角，示意小秋回避。
小秋离开后，潘小莲才抬眼看刘冬。
“刘冬，三爷对你有所交待吧？”潘小莲道。
“回夫人，三爷的确对小人交待了一些事，并说一切听夫人吩咐。”刘冬如实地道。
“很好。”潘小莲站起身，走到刘冬面前，压低声音道，“你先去渭城查一下给小玉姑娘看诊的大夫是哪位，将他请到潘家来。另外……我一会儿写两张帖子，一张你送到我二姐夫段家，一张你送到驿站让邮使送到福临县大户王家。”
“是，夫人。”刘冬不问主子意图何在，只管听吩咐办事。
潘小莲回到桌前写好了两张帖子交给刘冬，又嘱咐了几句才让他去办事。
虽然不知道西门敬为何不直接询问玉萍，却让她暗中查玉萍的事，但潘小莲意识到，西门敬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查玉萍！也许真应了自己的第六感，玉萍是“内歼”？
可玉萍没理由害西门家，更没理由害西门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