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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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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白公之乱平息下去,白公自缢,其中他的同谋石乞被叶公活活煮死。一时之间白公一系逃出楚国,朝吴国出奔。但是吴国倒是成了他们最终的埋葬之地,白公的弟弟在吴国上吊了。

    平定下白公之乱后,又开始重新任命官职。吴楚两国边境上必须有依偎县公镇守,而且这名县公必须是有战功且曾经和吴国作战过,出身高的国人。

    钟坚幼时曾经的梦想是做乐尹,结果到了吴军攻破郢的时候变成参军行兵戎之事。到了现在这个愿望算是彻底实现了,他的爵位在经过白公之乱后,一升由连尹做了慎公。前往吴楚边境镇守,盯紧吴国人。这样的差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边境远离郢都,一旦镇守慎地,那么在楚王面前的几率自然大大减少。但是一旦有战事,只要得胜那么声名就在眼前。

    离开繁华的郢前往险恶的吴楚边境,虽然说爵位升了,但是细细算起来还真的不知道得失。

    一时间府中家奴忙碌着将要带走的行李打包,而家臣们手里拿着笔和木简,将要带走的那些物什详细的记录下来。

    这会还忙着打包行李,等到真正出发是要等几日后了。

    钟坚的兄长钟秩来到弟弟的府上,府邸里面忙的鸡飞狗跳。家老亲自出来将钟秩迎到阶下,钟坚已经站在那里。因为是亲兄弟,所以钟坚的装扮也比较平常,头上发髻也没梳,只是在耳后织成辫子。这是楚人非常日常的发式,楚人本来就被中原人视为蛮夷,后来楚人干脆就自认蛮夷了。

    蛮夷做蛮夷的打扮,也没什么。

    兄弟俩在台阶上互相拜了几下,脱履上堂。

    到了堂内,屋内奥位上已经摆上了茵席,钟坚自然是要请兄长坐的。但是钟秩哪里肯做尊长才能坐的奥位。最后兄弟俩相对而坐。

    “你向来不喜欢听外人谈论你的私事。”钟秩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不想再劝,不过如今子固你都年过三十,膝下空虚。你实话告诉大兄,你是真的……”

    年过三十不娶妻不算怪事,但是没妻竟然连个妾侍都没有,嫡子没有,连个庶子都不见。这就是实在是太叫人奇怪了。也不是没人劝过,甚至家中老父还将那些国君赏赐下来的女姬挑选出姿色出众的送来。

    可是那些女姬一无所出,到了最后除了留下两三个年长的来照顾衣食起居外,其他的那些年轻貌美的被他转送他人了。

    至于那些来劝说的人,钟坚也只是听着,回头就忘了个干净。还是一副一心为国的样子,叫人无语良久。

    那些贵族里都传闻钟坚不举甚至有人说他好男色,钟秩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立刻回头杀到弟弟家一看,那些个竖仆还没有钟坚一半的容貌,完全和那些靠姿色谋取宠爱的男宠没有半点相像。

    就算真喜好男色,也不会找这等货色……

    而且喜欢男色和延续子嗣也没有冲突的地方。

    于是想来想去只有那个最让男人难以启齿的了。

    钟坚楞了一下,他嘴角下意识的就要咧起来,他立刻绷住,手握成拳在唇上轻轻一咳。

    “多谢大兄关心了。”想要绷住脸上的笑,还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钟坚忍了又忍。最后放下手,一脸正经道。

    钟秩没听到弟弟的回答,他也不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郢多良医,为兄……”他低声道。

    “大兄子嗣多,如果我真的没有子嗣,大兄到时过继一个给我可好?”钟坚说道。

    钟秩一愣,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

    **

    “太子所领的下军中,又有人被国君调任了。”公子姑蔑似是悠闲的很,他坐在席上手里拿着一只便面,自己扇风。吴国的夏日有那么几分难耐。

    公子地坐在一边听到公子姑蔑的话,眉毛挑了挑,“那又如何。”

    自从那次对楚国失利,夫差觉得太子手下的那些人才能究竟如何产生怀疑。每当太子下军中有人犯错,处罚的也要比平常重。

    “那又如何?”公子姑蔑嘴角挑起一抹笑。“太子的日子最近过的不好,你难道真的没想法?”

    “能有甚么想法?”公子地撇了一下嘴,“太子过的不好那也是太子。他是嫡长子,你我不过是庶子。何况君父最喜爱的是舒齐。”

    公子姑蔑一听到公子地的话,一下子就从席上起来,“庶子怎了?君父难道不是王父(祖父)的庶子?”

    夫差当年在阖闾的公子中并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非嫡非长却最后做了太子。

    “舒齐那个庶孽。”说起这个很受夫差宠爱的弟弟,公子姑蔑咬牙切齿,不知道这个弟弟是不是在西施那里说了什么。西施隔三差五的就让他们俩的生母出身自陈国的孟妫和仲妫去她宫室中。去了宫室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但是一回来后,两人就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来来回回的折腾,落下了膝盖痛的毛病。

    可是没人明眼看着西施对两位陈国滕妇不敬,相反西施还专门挑好的东西相送。怎么看怎么恭谨。但是公子姑蔑可不信那个越女是真的一番好心,要是真的好心怎么他的生母去几次就病倒了?

    他差点就把这件事往夫差面前告,说那个越女没有妇德虐待滕妇,这一意图被家臣知晓,立刻七嘴八舌的劝说他打消这个想法。你亲眼看到西施对两位陈氏滕妇不敬了吗?训斥虐待她们了吗?

    没有?没有你还能说什么?小心告状不成反是惹得一身骚躲不开。而且陈氏滕妇的日子更难过。

    如今西施在内宫,两个公子已经成年出宫了。难道还要去见非生母的庶母去对质么?

    公子地笑笑,他们和公子舒齐也别在身份上比什么高低。虽然生母出身不同,但是如今后寝中西施的地位已经高于两个陈氏滕妇,不然也不会叫她们去就去了。舒齐也受夫差喜爱,年岁也渐长了。

    虽然那个只是不足轻重的越女,被这么一弄,他们这些公子还是真的不能和她在表面上起冲突。女子吹枕边风的威力,早在史书里就见识过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公子姑蔑怒瞪公子地道。

    “算了?怎么会呢?”公子地笑道,“君父还在,我们已经成人了。而舒齐还不过是一个还未行冠礼的稚子罢了。”对付一个还未成年的稚子算什么本事,不过等舒齐长大,他们那时候恐怕已经掌有一定的权柄了,想要收拾一个手中无权的公子,太简单了。那会西施在内宫恐怕都保不住他。

    “耐心等等,”公子地说道,“反正只要耐心总会有时机的。”对付个女子有几分下作,等到舒齐长大再来收拾他。

    “说不定到那时候,舒齐都长成一条能咬人的长虫了!”公子姑蔑冷笑。他们兄弟非嫡非长,在公子中也并不突出。

    夫差对嫡长子自然是十分看重,对庶子也并不是完全不管。相反还是挺看重对庶子的培养,但是比起太子来还是差了许多。比起太子来,其他公子在少年时代都是憋足了劲一个劲的表现自己,可是那会夫差忙呢,忙着和齐鲁相争,还忙着教太子怎么处理政事,还有看那些送来的越女。

    如今越女所生的公子得了夫差的喜欢,两个公子虽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嫉妒舒齐。但是好感却是基本没有。

    此时夫差已经在自己宫中,对面坐着的是已经过了十一岁的舒齐。舒齐过了十一岁之后长得飞快,身子一个劲的拔长。头上虽然还梳着总角,但是总角再梳两年就要梳发髻了。

    十三四岁的人顶着一对总角,也够丢人的了。

    夫差坐在三重席上,席子的边缘都是用锦缝着,极其的精致。

    “这是司寇送上来的简牍,”夫差看向舒齐身边的那一堆的竹简,“看完了?”

    “没有。”舒齐摇摇头,“我没看完。”

    “寡人说要你将这些看完,你没看?”夫差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司寇所审的案子太多了。我也看不完。”舒齐回答,“不过,我有一件案子不懂。”

    “哪一件?”

    “姑苏城东有一户人家,其后母与人私通,杀了户主。而户主的儿子知晓之后,杀了后母和那个丈夫。被判斩首于秋日行刑。”

    秋季代表肃杀,死刑一般都在秋季行刑。

    “嗯。”夫差点了点头,“有甚么不懂的,杀人偿命。不是吗?”

    “可是,是后母不贞在先,这已经是犯了罪。而且还谋杀夫主,已经是罪无可赦。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这妇人已经犯了如此罪行。其子为父报仇杀死后母和那个与之私通的丈夫,只是为父报仇。诛杀有罪之人,报杀父之仇。却被判下如此重刑,恐怕难以服人。姑苏城中不仅仅只有我吴人,更有楚人齐人鲁人等,其中不乏侠义之士。如此断案,恐怕那些侠义之士对此事看法不妙。”

    舒齐双手拢在袖子里。宫室的角落里的青铜三足鼎上放置着大块的冰块,冰块融化落下的水沿着冰山的菱角缓缓下滑。

    “这话没人教你?”夫差听着舒齐的话,手臂靠在凭几上整个身子缓缓靠在玉几上问道。

    “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舒齐说着,他和夫差说话倒是没有和其他公子一样用谦语自称为臣。

    “妇人不受死刑之外的刑罚,那人也算仁义了。”舒齐加了一句。

    “你啊。”夫差笑起来,手在宽大的袍袖中对着舒齐点了又点。他笑完之后,手里持笔在那枚木简上写了几句,等到将那堆竹简处理完毕,夫差叫来小臣。他指着那堆竹简说“让司寇再将这些案子重新审一遍”小臣都是由吴国贵族少年来担任,去和司寇说也不怕失了礼。

    “唯。”小臣拜下,抱起那几卷竹简小臣离开。

    “国君,太子求见。”寺人貂站在那里拜下道。

    “君父,舒齐回去了。”舒齐从席上起身说道。

    “嗯。”夫差点了点头。

    舒齐转身出了宫室,在过道上遇见了太子友。太子友年近三十,唇上还未蓄须,白面修眉端得容貌秀丽,继承了齐姜齐女貌美的优点。舒齐和这个嫡长子向来没多大的交集,没打算也没可能和太子友有什么联系。

    舒齐打算行礼完就走。

    “庶母最近身体可好?”舒齐行礼的手才放下,就听到太子问了这么一句。

    舒齐不记得自己母亲最近有什么得罪君夫人和太子的地方。

    “母氏一切安好,多谢太子。”舒齐说完再是一拜,匆匆离去。

    太子友笑笑,朝宫室内走去。

    和外面毒辣的阳光不同,宫室内放了足够的冰块,整座宫室凉爽的很。

    “君父。”太子友走进宫室中,夫差看着他。

    “友你来了。”夫差看着长子道。

    “君父,越国遣行人来借粟。”

    “借粟?”夫差的眉头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