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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三楼,陶紫看了看紧闭着的珞瑶的房门,叹了口气,默默推开自己的房门。因为陶紫过度的“热心”,花灯会在这样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度过。
第二天清早,一行五人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客栈的楼下会合。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各派进入山庄的最后期限,如果两个时辰内我们不能在山庄内安顿好,就先当于这次大比不战而败。”茯苓所谓“不管怎么样”,指的正是直到现在,凌萱依然没有出现的这件事。
显然,如果现在她们赶往山庄,那便意味着凌萱将失去参加大比的权利。但如果她们现在再犹豫踟蹰,就意味着整个穹苍派放弃了参加大比的权利。二者孰轻孰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作为同门,不管是皓凖还是珞瑶,自然都不愿意凌萱就这样失去资格。但作为穹苍弟子,他们更不能罔顾师门荣耀。
“伏令长老,我们出发吧”,最终,皓凖说出了这句话。珞瑶咬了咬嘴,显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如此。她的眼睛微微发红,显然昨夜是哭过的。
陶紫偷偷看了看珞瑶发红的眼睛,心里酸酸的,但嘴像是被封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按照出发前掌教付玉的交代,一行五人离开客栈后直接前往无月山庄的正门。根据第三方的规定,此次大比的所有门派都必须在今日午时之前住入山庄,逾期不候。因为路上的意外,陶紫一行人的行程被耽搁了不少,可想而知。穹苍派将是最后一个到达的门派。
在抵达之前,陶紫就已经开始想象这个传说中富可敌国的无月山庄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当她真的第一眼看到山庄大门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凡人是多么的神奇。他们明明没有法术,却可以建出如此巍峨雄伟,气势磅礴的建筑。
和江都城别处不同。无月山庄外的道路是清一色的石板路,石板干净光滑,道路是别处的三倍宽。并且方圆几里没有任何的民宅和店铺,只有如同屏障一样郁郁葱葱的迎客松,以各种姿态,恣意的生长着。彰显其主人绝对的权威。
山庄正门外,是条百余级的汉白玉阶梯。每一阶都看得出精雕细琢的痕迹。阶梯的尽头,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雄踞大门的左右,他们怒目圆瞪,齿尖爪利,显然并不友好。在这两只巨大石狮子的映衬下,守在门外的两排护院显得特别渺小。
“阶下何人?报上名来!”比起他们渺小的体格。这仗势欺人的架势倒是像那么回事。
茯苓几乎没有看那护院一眼,只是一甩衣袖,只见一道青光划过。刚才还在叫嚣的那名护院,突然举得手里一沉。定睛一看,竟是张请柬,上面书写的,正是此次庄主特别交代的秘密贵客之一,“穹苍派”三个大字。
“原来是贵客到了!快请快请!”护院立马变了脸色,打了个手势让所有守在门口的护院一起走到阶梯下面来迎接,自己则拘出一捧恶心的笑容。
“几位贵客终于来了,其他贵客可都已经在庄里住了几天了。”茯苓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准备搭理他,其他人也和她一样,默默往前走,不发一言。
护院看这几人似乎不怎么好巴结,于是也没敢多说,默默陪着他们到达大门口。显然,这些护院只能守在大门以外,甚至连大门口这个高高的红门槛都不能过。
站在门槛外面,护院点头哈腰地介绍着门槛内站着的几人:“几位贵客,接下来就由内院护院带您往里走了,小的恭送各位。”
门槛里面的几个护院也是客客气气,陪着小心地把茯苓一行请进来。
进入大门,入目是一片相当广阔的空地,地面仍旧铺着石板,材质却比门外的还要精细许多。每一块石板只见严丝合缝,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块凸起,或者碎裂的石板。
空地中央,有一块半人高的莲花台。莲花台内,几只栩栩如生的石雕鲤鱼姿态各异,或腾起,或摆尾,或嬉戏。清水从每只石雕鲤鱼的口中流出,在莲花台内溅起层层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空地两侧,是鳞次栉比的飞檐翘角,这些房屋都建得相当阔气,仅站在门口,根本看不到房屋的入口,只有层层叠叠屋顶,和同一色调的雕廊。
“几位这边走”,护院客气地引着路,带陶紫等人绕过莲花台,一路向内。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经过一栋栋高大的房屋后,左右两边出现了遥相呼应的钟鼓二楼。
这里的钟鼓楼修建得十分讲究,茯苓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凡间风水师精心测算过的。无论高度,瓦片的数量,登上楼顶的台阶数,两边都是毫无出入,精确非常。可见其主人是何等的严苛。
过了钟鼓楼,一幢巨大的阁楼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从这里开始,地面被隔断开来。从此往前,是一望无际的池塘。池塘内莲花婷婷,鲤鱼穿梭,甚至有几只白鹤立于水上,闲适地啄弄着自己的羽翼。
通往对面阁楼的是三座木质的栈桥,栈桥呈拱形,有着朱红的扶手和雕镂精细的栅栏。站在栈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池塘内锦鲤夺食时讨趣的样子。
陶紫等人随着护院通过了栈桥,这才看清阁楼上的牌匾——“楼外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若是松柏和我们一道前来,看见这‘楼外楼’,一定会吟几句酸诗的。”茯苓仰头看了看牌匾,不只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陶紫听。
陶紫看着茯苓的侧脸,没有说话,心里却明白,茯苓她这是想念杨松柏了。这一刻,陶紫突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完全不知道茯苓和杨松柏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
来到楼外楼,护院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是带着陶紫一行人继续往里走。绕过楼外楼,是一排错落的水榭,沿着曲曲折折的小桥穿过水榭,一行人又上了岸。
眼前是一片白墙灰瓦,正中有一镂花木拱门,左右各留一镂花木窗,窗下香炉冉冉。拱门上悬着一块扇形牌匾,上书:天泽园。
护院在这里停下了步子:“几位贵客,过了这道拱门,就是天泽园了。小人等都是外苑护院,不得涉足内苑。园内会有其他护院为各位指引,小人等先行告辞了。”
这无月山庄的庄主简直把自己当皇帝了!陶紫忍不住暗暗腹诽。进个园子还要一拨一拨地换护院,整出这么多破规矩,他自己也不嫌累得慌!
不满归不满,到了人家的地界,就要按人家的规矩来。一行人穿过拱门,果然,又有新的指引人,这次,指引人是位婀娜的姑娘。
“几位贵客安好。我家主人已经得知几位到来的消息,吩咐小女子接待各位到住处先行休息。此时我家主人有些事务抽不开身,不能亲自相迎,请几位贵客见谅。”面容姣好的姑娘温文知礼,说起话来让人很舒服。
从她的话来判断,早在几人进入山庄那刻开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月庄主就已经知晓了。换句话说,屏过派和翔皎派的那群老道们也都知道了。
茯苓笑了笑:“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接待的姑娘福了福身:“长老客气了,请随我来。”
长老……打探德够清楚。茯苓暗暗冷笑。
整个天泽园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据茯苓初步估计,只怕所谓山庄内苑,应该就是由几个类似天泽园的大院子交错组成的。其他几个门派的人,要么就是住在天泽园,要么就是住在离天泽园不远的地方。
最终,那姑娘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阁楼。陶紫抬头一看——浣花楼。听名字,倒显得软绵绵没什么气势。
“几位贵客,我家主人特意安排了这座浣花楼给各位居住。浣花楼可是我家主人十分喜爱的一处地方了,站在浣花楼的顶层,可以看到从外苑到内苑的景致,颇有独上高楼之感。楼内有我家主人的藏书,我家主人交代了,几位可以随意观看。”这姑娘一开口,先把自家主人标榜成了热情好客的东道主,仿佛多么充满善意一般。
茯苓点点头,没答。
“考虑到现在正是正午,膳房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午膳,用膳之后,几位可以在楼内休息。我家主人若是有什么安排,我会及时来通知各位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回禀我家主人了。”小姑娘巧笑倩兮地说完,福了福身,原路返回了。
一入无月山庄,就等于落入了重重的网中,四处必然遍布庄主的耳目。茯苓等人刚来到浣花楼,几个婢女便勤快地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寸步不离。陶紫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往后的几天,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