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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郭业率众进入沧州府地界,按照之前与长孙羽默的约定,来到大运河沧州府流域的渡口与之会合。
与长孙羽默碰面之后,郭业才知道这小子早早便雇了一艘大船,就等着自己到来。
这艘大船高达三层,足可容纳数百人,至于租金自然也是不菲。
在沧州渡口码头休憩了一个晚上,翌日一早众人便登上了船,扬帆起航准备南下扬州。
上了船后,船上舵手们纷纷撑起船帆,起锚吹号子的声音盘旋在渡口码头附近,不绝于耳。
这艘大船的船主走南闯北多年,眼光独到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帮贵客中以郭业为首,其他人皆是次之,随即跑来和郭业热络地套起了近乎。
长孙羽默见着船主对郭业这般殷情,对自己却视而不见,气得久久没有好脸色,暗暗啐道,妈的,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小爷才是付你船资的正主儿好不好?
郭业在与船主的聊天中得知对方姓茅,单名一个九字,应该是在家排行老九之意,如今年岁大了约莫五十来岁,所以人称矛老九。自打前朝重新打通开凿了京杭大运河起,矛老九就在这水面上讨生活,专做南来北往的生意,或载人,或运货,偶尔也干些南货北卖,北货南贩的生意。
与矛老九的一番东拉西扯聊天中,郭业也是受益匪浅。至少他知道了唐朝的京杭大运河上,船只是如何南来北往运行的。听矛老九讲,如果顺风的情况下,基本就是靠扬帆而行,如果遇到逆风天气,那就遭罪了,基本就靠船上的纤夫在岸边拖着船只逆风前进。
所以矛老九还有一个本事,就是会看天气。
渐渐地,话匣子就打开了,矛老九兴许是年纪大了,说起来就是没完。从大运河上的往事开始说起,说到大运河所经的各个流域,再说到有大运河上不时发生的凶险祸事,比如半路打劫的江匪云云。
最后矛老九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位贵客,您就放心吧,俺矛老九纵横驰骋大运河十来年,人头脸面都熟,江山水匪绝对不会打我这艘大船的主意。”
郭业表面上自然是欣喜宽慰,暗中亦是满满不屑,***,老子在蜀中有十万弟子的漕帮,都是打家劫舍的水匪出身,难道还会怕了区区一些江面上的蟊贼?再说了,好歹爷们是朝廷中人,劫匪劫到我这益州侯的头上,还真是活腻味了,难道刘振轩麾下的三百亲兵都是泥涅的?
他看着矛老九好像要下船舱巡查的意思,最后问了一句:“茅东家,今日出发,我们需要多久才能抵达扬州码头?”
矛老九在长孙羽默雇船的时候就有过算计,很快便答道:“回贵客的话,此去扬州如果顺风而行的话,七天的时间便能抵达,如果中途有逆风之时,可能要拖延个三两天。不过贵客放心,俺看过天气,最近时日都是北风往南刮,顺着呢。”
郭业点点头念了一声好,矛老九便匆忙告辞下了船舱巡查而去。
望着矛老九的背影,郭业暗道,既然有七天的水程,趁着矛老九对京杭运河上的事情知之甚详,回头跟他多打听打听扬州水域盐帮的事情。现在多收集一点关于盐帮和盐帮帮主陈浪的信息,总没坏处。至少也能知己知彼,好成功劝得陈浪为自己效力。
此时的大船已经远离了渡口码头,顺着风往南吹,徐徐游在江面,南下扬州。
接下来在船上的日子,郭业除了从矛老九口中搜集一些关于盐帮的信息之外,就是沿途欣赏着岸上的风景,从北到南,美不胜收。
当然,也有遭罪的。
长孙羽默久居北地,不习惯乘风破浪地坐船,自然是吐得死去活来,遭老了罪。这厮一连几天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船舱里渡过,从未上过甲板一天。
日子,随着大船南下,一天紧挨着一天地逝去……
...
...
足足到了第七天的晌午时分,矛老九才跑上船尾的甲板跟郭业报喜说道:“贵客,咱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扬州水域,大概还有七八十里的水程就能抵达扬州渡口码头了。嘿嘿,现在是晌午,老汉肯定能让贵客赶在黄昏前到达扬州,吃上一口扬州地道的蟹粉狮子头,到了扬州这道菜您可不得不尝。”
郭业闻言心情为之一松,暗道,可算是到了,如果再不到继续坐下去,羽默那小子估计要吐得连肠子都要甩出来了。
至于矛老九所说的蟹粉狮子头,他倒是听矛老九在来的路上提过,扬州三道名菜砂锅鱼头、蟹粉狮子头、趴烧整猪头,闻名遐迩。
不过也不着急品尝,反正今后在扬州的日子长着,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倒是进了扬州先安顿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随即,郭业拍了拍矛老九地肩膀,赞道:“茅东家,这次还真多多仰仗了你,若不是你老马识途,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在七天内赶到扬州。呵呵,这次真是辛苦你和你的伙计们了。等到了扬州渡口码头,除去船资之外,在下还会另备一份赏银,你拿着赏银带着你的弟兄也进城好好吃上一顿扬州菜,算是我犒劳大家伙的。”
“啊?”
矛老九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没成想这次居然还遇见了出手大方的豪客,随即连连点头称谢。
突然,一名舵手跑了上来,一脸急色地嚷嚷道:“东家,东家东家……”
话音一落,人已经来到了矛老九跟前,喘气如牛累得直不起腰来。
矛老九啐道:“瞎嚷嚷啥?叫魂呐?没看见我和贵客在聊天吗?”
那舵手喘息了一番顺过气来后,指着船头位置的方向,骇然喊道:“前面不远处发现了好几艘大船,船上乌乌泱泱站着好多人呐,水匪,水匪来袭了!”
唰~~
矛老九脸色巨变,神情为之惊骇,呐呐质疑道:“水匪?劫道的水匪?这都进扬州水域了,居然还有水匪?天啊,不会这么衰吧?”
郭业同样是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有余悸,照这舵手描述说来,水匪至少三两千人呐,可不是自己三百亲兵所能抗衡的。
随即,他冲矛老九说道:“先别慌,咱们去船头先看个究竟,再做应对。”
矛老九已经吓得有些失神,再也不复早前冲郭业拍胸保证信心百倍的模样,只得连连称好。
在舵手的带领下,郭业与矛老九来到了船头位置,两人极目眺望着远处驶来的几艘大船。
郭业年轻,眼力好,看着几艘大船,再看大船上迎风飘荡着的旌旗,暗暗狐疑,这是水匪??不对劲啊!
啪~!!
他身边的矛老九突然伸出手来,一脸怒容地狠狠扇了报信的舵手一嘴巴子,怒骂道:“我打你个记吃不记打,眼珠子长到屁眼上的混账,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前方哪里是水匪?那是朝廷的军队,懂不?那是扬州盐运衙门的护军,专门在水域缉私捉拿贩卖私盐的,跟咱们没有关系。”
骂罢,又是伸出手来作势要打,哼哼道:“看我打不死你个混账东西,吓了老子一跳,害得俺虚惊一场。!”
那舵手捂着脸吃疼,赶紧退了下去。
郭业听着矛老九这番话,再仔细打量着徐徐靠近的几艘大船,心中暗道,三两千人都是盐运衙门的护军?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盐运衙门的护军只有三百人编制啊,哪里会有三千多人?
他刚想冲矛老九询问个究竟,突然,又是刚才那名挨了一嘴巴子的舵手踉跄跑来,嚷嚷道:“东家,您快下去看看吧,刚才水里爬上来一个人,浑身是刀伤,背上还被射了两箭,直挺挺地插在后背。咋办,那人爬上咱们船后就半死不活了……”
矛老九听罢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哇的一声叫道:“俺的老天爷啊,怎么一茬儿接一茬儿啊?可别给俺惹上什么人命官司哇!”
说罢,人已经箭步冲了出去,下了甲板直奔船舱。
郭业一听这事儿,更透着玄乎,他扭头又看了一眼远处即将逼近的几艘盐运衙门大船,暗道,莫非他们是冲着刚才爬上来的这个受伤之人?
倏地,他心生疑窦,这事儿可能还真没那么简单,也许那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然盐运衙门的护卫军也不会如此着急追寻他了。
想罢,他立马抬脚顺着矛老九的足迹,匆匆下了甲板奔向船舱,他很好奇,那从水中爬上来的受伤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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